而他与喻绶的僵局已持续近一月,虽不知究竟因何而起,但他不想再继续了。 所以他答应这无理的要求,主动成为那个让步的人。 季元珣不知觉又收紧了臂弯,愈创木的气息在两人周围萦绕,他沉声道:“我不结婚,你也不要结婚。” 十分可笑的话,但在喻绶听来甚至不亚于告白。 于是他快意地闭上眼,笑着回应了这梦寐以求的拥抱。 够了。 这就够了…… 托昨夜暴雨的福,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这套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两人只用喻绶昨晚买的生活用品简单洗漱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喻绶的错觉,他总觉得季元珣在拆开那些东西后,莫名的心情很好? 比如现在…… 男人解下自己的围巾,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绕在喻绶脖子上,随后牵上他的手,颇为关心地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喻绶还不习惯与他这么亲密,一时脸都涨红了,他蜷了蜷手本想缩回来,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就任他去了。 两人去了楼下的一家老字号店铺。 季元珣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把他安顿好,便独自去前台点单了。 这是沪城招牌的早餐店,几乎每个街道都有两家,卖得也都是传统的江南面点。 以前上学时,喻绍便经常带他来吃。 工作以后,他也时不时会来这里解决早饭。 季元珣一向只爱吃咖啡西点,没想到还会知道这种老店。 喻绶望着不远处男人挺拔的背影,幸福地弯起了嘴角。 两人晨起结伴去吃早饭,还真有点小两口过日子的感觉…… 很快,季元珣就端着餐盘回来了。 他把两屉小笼和一碗豆腐脑放到喻绶面前,自己则点了一碗鸭血粉丝汤。 喻绶看到那两样东西,简直惊喜坏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季元珣回想起高中时的对话,随口道:“阿绍说你喜欢吃这个。” “……” 喻绶手中的筷子轻颤了一下,小笼掉到醋盘里,周围溅起不少水渍。 他连忙抽了桌边的纸巾去擦,低下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哥……跟你提过我?”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歪着脑袋,似是在回忆,不一会儿就肯定地回答道:“提过很多次。” “提过我什么?” 他对此的确很好奇。 哥哥的成绩比他好很多,他们又比季元珣大一届,为了减轻少年寄人篱下的挫败感,季夫人便让喻绍辅导季元珣功课。 喻绍外向热情,与季元珣冷淡寡言的性格正好互补,两人渐渐处成了朋友,关系十分要好。 不然,一个普通的保姆之子也不至于劳驾季大少爷亲自冲进火场救人。 喻绶曾有一次鼓起勇气跟着他哥蹭补课,还厚脸皮主动问季元珣高一的题目,却只得到对方不耐烦的训斥。 原来一模一样的脸,也无法得到相同的对待。 或许是自尊心,又或是嫉妒心,他再也没跟着去写作业。 那一次,也成为了他与季元珣火灾前的唯一一面。 其实直到现在,喻绶都觉得季元珣对待他时,和别人不太一样。 季元珣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时,情绪起伏总会特别大,全然没有平日贵公子的样子,还经常冲他发脾气,想来可能就是那时养成的习惯吧…… 男人回想着高中时喻绍的宠弟发言,似乎……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忽地,他瞥了眼面前人瘦削的手腕,两侧的骨头俨然比上次更凸出了。 于是没好气道:“说你老是不爱吃饭,要好好教训你。” 季元珣知道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喻绶很听他哥的话。 之前喻绍在世时,喻绶还是很正常的男生体型;可自从跟着他后,明明生活条件变好了许多,身体却越来越消瘦。 难不成真是他不会养人? 想到此,他把碗里的鸭血和鸭胗夹给喻绶,嘴上念叨着:“快吃,你看你瘦的,都不像个Alpha了。” 不像个Alpha。 曾经的他,很欣喜自己是个Alpha,因为这个身份,他成为母亲的依靠,父亲的骄傲。 可后来却是这个身份,招来灭顶之灾,最终变为了那个人仕途的垫脚石;也因为这个性别,让他成为季元珣身边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 不愿再回忆痛苦,喻绶垂着头,乖顺地都吃完了。 等他再抬头时,竟发现季元珣一直在盯着他,眉眼间多了一丝耐心,大有“监督”的意思。 季元珣从未向他露出过这般温柔的神情。 大抵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不觉自虐般问道:“那你觉得,我和我哥……长得像吗?” 季元珣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情绪变化,一脸的理所当然,“像啊,你们是双胞胎,不就长得一模一样。” 掩饰住脸上的失落,喻绶只能在心里无力地辩驳。 不,其实是不一样的。 他的鼻梁上有痣,但喻绍没有;同样,喻绍的上嘴唇也比他更厚一些。 “不过你俩性格差别很大。”还不等喻绶说话,季元珣又接着道:“你哥比你开朗很多。” 喻绶看向他,刚想自不量力地问他更喜欢哪一种,眼前人的审判就已经落下,“你以后也要变得开朗一点,像你哥哥那样。” 他总觉得喻绶活得很压抑,像是心里一直揣着事,他知道当年那场意外对他打击很大,可它早已过去了十几年,喻绶也该走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喻绶简直跟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一样,在这温暖的冬日冻到寒彻入骨。 要变得开朗…… 才能更像喻绍…… 是啊,光有五官相仿怎么够,必须性情也得毫无二致才行,不然怎么算是合格的替身。 他原先一直奇怪,为何季元珣对着喻绍这张脸也能变本加厉地发脾气,明明以前见他们相处,前者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甚至笑脸相迎。 原来是因为性格不对…… 只要因子不对,公式再怎么照抄,答案都是错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花了整整十四年才明白。 当真可笑。 于是他竭力忍住发抖的躯体,抬起头,学着记忆中喻绍的神态,笑着应许:“我知道了。” 两人吃完早饭便随着季元珣开车前往公司。 出大门时,小区的闸机杆险些打到他们的车子,为此季元珣还不忘吐槽一句应谦初的垃圾设计。 男人开着车,周围的城市界面都是跟绣安路一模一样的高楼住宅。 他越看越气,又转过头瞧了喻绶好几次,对方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 最终还是没忍住,别扭道:“你什么时候把那房子退了?” 他从昨晚等到现在,一直在等喻绶主动说这事。 听出了他话中的烦躁,喻绶低下头,将围巾下摆的流苏顺了来回,委婉地开口:“已经签合同了,再退怪麻烦的。” “违约金多少,我给你出。”季元珣肉眼可见变得有些生气。 又是命令。 喻绶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请求看起来不那么过分,于是他轻声哄道:“元珣,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好吗?” 季元珣猛地捏紧了方向盘,喉结不时鼓动着,连带着薄唇都微微抿了起来。 他收回视线,狭长的双眸犀利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也没给任何回答。 喻绶知道,这是男人发火的前兆,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劳斯莱斯的车厢并不逼仄,两人此时远远坐着,却显得气氛压抑极了。 方才的岁月静好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数以月计的冷战怕是又要开启。 沪城的地标建筑渐渐在眼前浮现,他们就快到家了。 季元珣望着不远处,不断压制着内心焦躁的情绪。 他又没用链子把喻绶绑在身边,怎么就没有私人空间了! 无论是玫瑰园,还是繁锦御庭,哪个不比应谦初开发的那破两室一厅空间大? 喻绶乐意待就待,不乐意别待了! 良久,开到公司门口时,他才像是终于平复了心情。 停车后,季元珣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把钥匙给我。” 喻绶蓦地看向他。 这是同意了? “你昨天怎么进来的?”他一直对此很疑惑。 “联系的物业。”男人不想就此过多解释,又抬了抬手掌,表示催促:“你把钥匙给我。” 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发脾气反悔了。 喻绶只得翻出房东给的钥匙,给了他一把。 季元珣把钥匙小心地放进衣服口袋,嘴上仍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租两人间?” 闻言,喻绶愣了愣。 季元珣既拿了钥匙,迟早都会知道,与其像这次租房一样被他发现后自己受折磨,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我想领养羽翼园的那个小男孩,所以租了个两居室打算和他一起住。” 季元珣蹙起眉头,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喻绶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为了领养那个小男孩,甚至不惜和他分开住。 不过幸好,目前看来,喻绶的确没有结婚的想法。 经过这些日子,季元珣发现眼前人其实吃软不吃硬。 他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柔和:“我们平时工作太忙了,没办法照顾小孩,你养了就得照顾他一辈子。” “小孩养不好很麻烦的。” 季元珣许是学会了迂回战术,又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养只宠物,你喜欢猫还是狗?” 可此法并未凑效,喻绶转头看向窗外,明显不想理人,他怕又忍不住和对方吵起来。 这副冷漠的神情让季元珣陡然变得后怕,他记得两人最先开始闹冷战,便是因为这个小男孩。 于是连忙找补道:“我们先养个小猫过渡一下?等熟练了再养孩子,这也是对他负责不是吗?” 面前人的再□□让令喻绶有些惊讶。 易感期之后,季元珣的脾气……似乎收敛不少? 但早饭时的当头一棒仍记忆深刻,喻绶不禁摩挲着手中的围巾。 小男孩也好,宠物也罢,他都不想与季元珣有新生物的羁绊。 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如既往的顺从。 两人一路乘上电梯来到公司。 滨江地块的中标无疑给季璟注入了新的活力,各部门工作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为最后递交审核资料做准备。 眼看着喻绶就要推开助理办公室的门,季元珣赶忙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总裁间。 “?” 季元珣把人安顿在沙发上,又倒了杯热茶塞进他手里,“你在这坐着休息,我很快忙完,等会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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