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喻绶谨慎道,看来接下来三天他还是不能离开秦宅。 “您之后还会在国内吗?”他记得国际学者并不会在国内长留。 果然,闻言,许乐的面色忽然难看起来,他犹豫道:“不一定。” 他本想今日结束访问后,就立刻飞回国外的实验室。 但现在被霍爻抓住,怕是不行了。 念及此,他摇摇头,又恢复了医生的沉静,“我们开始手术吧。” “你和Omega都卧趴在手术床上,露出腺体。”许乐催促着不远处的张禹,“准备一下消毒和麻醉。” 喻绶依言照做。 很快,后颈处便传来了轻微的针扎感,比起前几日的提取信息素,其刺痛可谓是九牛一毛。 大脑逐渐昏沉,Alpha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之际,他恍若闻到了愈创木的气息,那是他曾经最为汲汲以求的东西,如今,他却亲手碾碎了唾手可得的机会。 这怕是自己最后一次闻到它了吧…… 喻绶愈发贪心地吸嗅着鼻间的麻醉剂,最终陷入了沉睡。 “阿绶……” “阿绶,”女人推了推一旁发呆的少年,“阿绶?” 听见熟悉的唤声,喻绶奋力睁开双眼,面前竟是季家老宅。 “傻孩子发什么呆呢?”女人的语气略语带嗔怪,“快问季夫人好。” 喻绶茫然地转过头,震惊地发现身旁人居然是逝去多年的喻昭柔。 还没等他拥抱自己的母亲,身体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喻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祝玥低头鞠躬,继而腼腆道:“季夫人好。” 这是怎么回事? 是梦境吗? “好孩子。”季夫人一向随和,她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喻绶的脑袋,弯起月牙般的眉眼,“我有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大,脾气就没你那么好。” “您过奖了,他哪是脾气好,就是胆子小显得。”喻昭柔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此刻没什么心思地开始闲聊,“我有两个小子,是双胞胎,大的外向,小的内向,这是小的那个。” 熟稔的对话勾起了喻绶的回忆,他想起来了。 眼前正是母亲领着他们去季家做工报到时的场景。 彼时正值暑假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一家人在季家后院保姆房入住的第一天。 隔天的太阳升起,他与哥哥就要去沪城一中上高二,开启高中的又一新学期。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那季元珣会在…… “阿珣!”温柔的Omega猛然朝不远处大喊。 喻绶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庄园前的一处花圃中,一位欣身玉立的少年正站在中央俯身浇着花,他将衬衫的袖口挽到中间,下半身穿了条灰褐色的西装短裤,脚上白球鞋更是一尘不染,远远望去,活脱脱就是一个矜贵的小少爷。 听见母亲的呼唤,小少爷也跟着转过头,脸上微微有些不耐烦。 见状,季夫人似乎早已习惯,她笑靥不改,冲着他的方向接连喊道:“明天跟哥哥们一起去上学——” 语罢,她指了指对面震愣着的喻绶。 季元珣的目光这才转到喻绶身上,不知是诧异家中突如其来的外人,还是对于母亲的安排感到荒唐,Alpha狭长的瞳眸蓦地颤了颤。 随后少年垂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浇着周围的棉花盆栽。 在对上小少爷美貌的那一刻,喻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明天,他会和这个好看的少年一起去上学。 中午的太阳总是十分刺眼,哪怕是在初春,也不例外。 喻绶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继而缓缓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常见的圆形吸顶灯。 喻绶又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床单,正是病房常用的纯白色。 这是在医院?! 喻绶蓦地坐起来,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指着十二点整。 他记得他是八点左右抵达的腺体研究所。 手术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Alpha紧张地抬起手,有些胆怯地伸向自己的后颈。 果然,他摸到了一枚圆形肤纹,那是终身标记的印记。 那便意味着,手术成功,他与秦漉已经缔结了完全标记。 同时也意味着…… 他与季元珣,是真的不可能了。 季元珣即使再爱他,再愿意放下自尊,也绝不可能接受他完全标记别的Omega。 喻绶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陡然升起担忧来。 他得问问秦漉的情况。 男人拿起床头的手机,却突然被屏幕上跳出的短信怔住了。 【今晚六点,镜筵一号包厢,我等你。】 喻绶诧异地抬眼看了下最上方的日期,才发现此时间的诡异之处。 现在是周二中午,他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天。 而今天,是季元珣的二十九岁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自毁腺体倒计时~ 第52章 “安安,你帮帮父亲……”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助,他蹲下身,将洗漱台上的智能手表递给季喻安,乞求道:“跟你爸爸打个电话好吗?” 求求你,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些天,他给喻绶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 对方都杳无音讯,甚至连公司都不去了。 季元珣不明白,喻绶明明昨晚还笑着答应陪自己过生日,为何从第二天开始就断了联系。 喻绶是在有意冷暴力他吗? 一段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喻绶曾警告过他,他们之间的事绝不能闹到秦漉面前,因此他不敢去秦宅,又不甘在家坐以待毙。 于是在第五个无法入眠的夜晚,他恳求自己的孩子,能替他给爱人打个电话。 Alpha或许会故意回避他的来电,却不会置孩子于不顾。 他有信心。 他想听听喻绶的声音。 闻言,季喻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小声解释道:“可是爸爸说他出差了,老师说不要随便打扰出差的大人,现在已经很晚了……” 随着眼前孩子的话,季元珣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凝视着那双与喻绶颇为相似的杏眸,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得出差?” 他是季璟的老板,他怎么不知道喻绶的项目组要出差。 “就上次爸爸回家的时候。”季喻安歪着脑袋回忆,“他说他要出差一周,会尽快回来。” 男人震惊地愣在原地,狭长的双眸此刻通红无比,心脏像是被这简单的几个字割得支离破碎,痛得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在答应陪自己过生日的前一刻,喻绶就预谋好了接下来一周的冷落。 喻绶不是什么忙得没空理他,而是根本就没想来。 他并不在乎季元珣是否会因此伤心,也不管孩子见不到爸爸是否会害怕…… 喻绶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被他呵护在怀的Omega! 他就像个无能的妻子,守着孩子等待出轨丈夫偶尔想起的归家,却仍不肯承认自己是这场三人关系中的失败者。 季元珣也不曾意识到,早在婚宴那日,他就已经从无名无分的“妻”,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妾”。 Alpha顿时心痛不已,他执着地恳求道:“安安,帮父亲打一个吧,求求你……” 眼前人的反应太过反常,季喻安有些害怕,再者他也正思念着爸爸,便拨通了喻绶的号码。 “嘟——” 铃声没有持续很久,对面就接了起来。 “喂?” 听到魂牵梦绕的声音,季元珣心中一颤,不由地握紧了掌中的手表。 许是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说话,喻绶轻声说:“安安,怎么了” “爸爸,我好想你!”小Alpha尽数吐露着自己对喻绶的思念,“今天父亲带我去明珠小学面试了,数学测试我考了满分呢!老师说我好聪明的!” “是吗?安安那么厉害呢!”喻绶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听起来情绪很放松。 见状,季元珣连忙推了推面前的小孩,用唇语提示着他想问的问题。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逐渐有了默契,季喻安心领神会,立马开始撒娇,“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安安好想你,没有爸爸讲故事,我晚上睡不着……” 同样的意思与目的,由孩子转述就变得十分合理。 果然,此言一出,对面突然沉寂了。 季元珣跟着开始紧张,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一只大手扼住了,明明只需要轻飘飘的几个字,他就可以解脱,可Alpha的沉默却让他越来越难以呼吸。 “安安……”喻绶低声唤道,他闻着自己身上浓烈的Omega信息素,一边寻找借口,一边安抚着男孩的情绪,“爸爸这边工作还没有结束,等结束了马上就来陪你。” 泪珠无声地从猩红的眼角滑落,那只手终究是收紧了,他已濒临窒息。 你撒谎! 季元珣多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喊出来。 出差是假,工作是假,前几天自己感受到的好意也是假。 明明身上Omega的信息素越来越浓,却还假惺惺地拥他入眠。 而今就连孩子亲口请求,喻绶都能搪塞不理。 难道季喻安在他心中也没有位置了吗? 季元珣不禁开始恐慌,如果连这唯一的筹码都失效了,那他还能用什么留住喻绶呢? 季元珣就这样忍受着度日如年的冷落,直至生日当天。 早上他给喻绶发去了短信,依旧是石沉大海。 应该只是在忙,所以没看到…… 季元珣安慰着自己,喻绶曾经亲口答应过他,要陪他过生日。 他不会反悔的。 他只是没有回消息,这并不代表拒绝。 本着这样的心思,季元珣如约去了酒店。 出发前,他蹲下身,拉过小Alpha的手,强颜欢笑地保证,自己会带着爸爸一起回家,让他安心在家等着他们。 季喻安自然没看出男人的不安,弯起一双杏眸满心欢喜地鼓掌恭候。 把孩子交给保姆后,季元珣驱车前往镜筵。 这是沪城首屈一指的江景餐厅,不仅景观绝佳,更有求婚圣地的美誉。 他知道自己没有把握,也知道凭喻绶现在的态度,这是场必输的仗,但仍然想再试一次。 Alpha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家,他与季喻安可以和喻绶组成一个家。 一个永远稳固,充满真心的家。 他愿意等喻绶离婚,他会成为喻绶一辈子的退路。 明明早已同床共枕十几年,季元珣却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笨拙地布置着包厢里的装饰。 他准备了鲜花与蛋糕,他会在夜幕落下,江灯点亮的那刻,向爱人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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