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州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涩然道:“你应该早告诉我。” 许念无言摇头,一双眼底全是泪。 说什么呢? 说那时候他因抑郁症发作绝望得想死时,是尚在襁褓中的许芸让他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还是说无数个深夜他想要他回来,可每每打过去,接电话的都是陌生人? 他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为他付出的也太多。 到底谁欠谁多点,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根本无从算清。 感情种东西,说是下贱也好,卑劣也罢,总逃不过一句“心甘情愿”。 不是非要斤斤计较,争个你死我活才行,而是哪怕彼此伤得再深,哪怕相隔万里,关键时刻的一声呼唤,对方仍有回应,那便足够了。 沉默良久,恍惚中,陆文州听到一声沙哑的,“大哥。”那声音悲悲切切虚虚实实,遥远得仿佛来自天边。 他阖着双眼,轻轻拍了拍许念的手,用近在咫尺的声音回他,“大哥在。”
第80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出院后陆文州没回祖宅,在许念的公寓里一住就是一个礼拜。 不图人家照料,主要是重伤未愈,回去后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他不想让许念太难做。 这期间他主动承担起接送许芸的任务,零食玩具一箱一箱的送,要什么买什么,堪称人形许愿机。 四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糖衣炮弹的诱惑,一口一个大伯伯,叫的又甜又响。 其实哪怕没这层血缘关系,陆文州也会将她当做心头肉来疼,这是他爱人的孩子,他如何能不喜欢? 傍晚父女俩从超市出来,许芸得到了自己最爱的巧克力薯片,吃得满嘴都是,直接导致他爸一上车就开始大的小的轮番训。 从那以后,许念再也没见女儿吃垃圾食品,但是莫名其妙的,车里总能闻到股子零食味。 陆文州出院后的第二天,许念就约了小男友见面。 刚开始他还挺忐忑,毕竟两人半个月没联系了,谁料对方答应的倒是挺痛快。 那天的玫瑰早已干枯,许念没买新的,而是送上一张银行卡。 “是我的错,”他不停搓着手,言辞诚恳的道歉,“工作、房子、车,或者其它什么,你可提任何要求。” 换做旁人兴许会迫不及待的敲竹杠,毕竟便宜不占白不占,对面坐着的可是个身价斐然的大老板,更何况对方已经开口,要点什么都不算过分。 小男友盯着桌子上的银行卡,不收也不拒绝,声音有些颤抖:“我是不是挺烦的?” 许念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摇头,“没有没有,你很好,非常好!” 对方听后笑了笑,模样有些失落,脸颊却微微泛红,“那天你没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后来······” 许念以为他是一直等到餐厅关门,然后败兴而归,其实不然,那天他的小男友同样站在了选择的十字路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向许念道。 许念点头,起身为他倒茶。 往日遇到这种事小男友都是急着要他坐好,然后自己来,可今天他没有任何表示。 由着许念起身为自己斟满茶,望着淡黄色的茶汤,沙哑开口,“我认识一个很幸运的笨蛋朋友,从小被家人和朋友捧着长大,后来还交了个不错的男友,对他百依百顺。只是男友家庭条件不好,给不了笨蛋想要的生活,笨蛋一面贪恋他对自己的好,一面又要指责对方不够上进。” “可真的不上进吗?”男孩摇了摇头,神情哀伤又隐忍,“并不是的,笨蛋只是假装看不到男友奔波忙碌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他们吵架了,笨蛋心高气傲的说,一个男人可以丑可以坏,可以滥情可以花心,但就是不能穷!” “这话伤了男友的心,他们彻底分手。” “后来笨蛋的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满足了物质享受后,他又怀念起男友的好,毕竟钱买不来感情,物质的富足无法弥补精神上的空缺。”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两年了,他连对方毕业后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但是笨蛋就是很幸运,那天在这里,他们再次见面了。” 说到此,男孩抬起头看向许念,大眼睛里全是泪,楚楚可怜的问:“你不喜欢我对不对?你喜欢的是那天的司机。” 许念被嘴里的点心噎了下,刹那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不要你的东西,”男孩没有喝那杯茶,直截了当说:“因为我也不喜欢你。” 他目光决绝的看了许念最后一眼,便起身离开。 “付歆!”许念追出去,想送男孩一程。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经上了别人的车。 车厢里,付歆依靠在窗边,注视着许念彷徨的身影,听前方传来一声轻飘飘的戏谑:“这么有钱,舍得放手啊?” 付歆没回答,收起眼底的情绪,看向那道挺拔的背影,默默握紧双拳,“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 驾驶席传来轻笑,对方似乎摁了下什么,令付歆一个没忍住,从牙缝间泄出呻吟。 “急什么?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金主,这几年饿坏了吧?” - 吃晚饭时陆文州就发现许念不对劲儿,整个人魂不守舍,给什么吃什么,就连平时最讨厌吃的肥肉都嚼吧嚼吧咽了进去。 饭后许芸上家教课,他把人拖到房间里,锁了门,抱着双臂打量对方,“是不是没谈成?” 许念“啊”了声,抬头时的眼睛里全是茫然。 这可把当哥的给心疼坏了,就知道他优柔寡断,肯定是对方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把自己这个耳根子软的爱人给难住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陆文州想要给许念点建议,又怕勾起过去一些不好的回忆,再惹火上身。 “文州,”谁料许念居然主动开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大哥问:“你说一个人得被讨厌成什么样儿,才能让人家连东西都不肯收?” 合着不是解决不了,是被拒绝了自尊心过不去! 陆文州都快乐开花了,大手一抬将许念搂进怀,不倒翁似的抱着人晃啊晃,“想那么多,不收就不收呗,真当自己做慈善啊,上赶着给人送?” 许念靠在他怀里,软绵绵的像只听话的羊羔,“是我对不起人家。” 有人听后不乐意了,故意虎着脸说:“哦,咱俩复合就是对不起他了?我还没说你跟他一起时对不起我呢!” 许念简直无语,这个男人就是如此,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跟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说不通。 说不通不代表做不通。 许念用身体力行了什么叫“睡服”。 刚开始彼此都还那么点儿收敛,他担心陆文州的身体,陆文州则怕把到嘴的鸭子给吓跑了。 彼此试探着接触了一周后就彻底放开,甚至玩出了新花样。 许念骑在对方腰上浪得不行,前后兼顾的让他觉得比过去躺在床上挺尸好了不知多少倍。 对于这点陆文州也同意,没几天他就在许念一向平坦的小腹上发现了隐隐约约的腹肌轮廓。 多好啊,强身健体两不耽误。 唯一不好的是许芸,她被家长们打着升学考试的旗号,强制参加了各种兴趣班。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她在小提琴课上认识了比她五岁的闻钰,温柔帅气,脾气好得不得了,小姑娘天天跟在人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就这么荒淫无度的过了一周,也是时候干正事了。 周四下午两人来到警局,见到了被关押半月的陆文斌。 有文强提前打过招呼,这半个月来他过得还算不错。 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起色倒是不错,头发和脸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兄弟三人见面,各有各的心思。 许念默不作声,陆文州也对当天的事只字不提,简单询问了几句日常便匆匆离开了。 他和这里的领导是老相识,对方特地从外地赶回来接待。 剩下许念独自面对文斌,说没有怨气那都是不可能的,陆文斌也是同样。 彼此冷嘲热讽的拌了几句嘴,他才道:“我不会道歉,你是罪有应得,大哥是被你连累的。” 许念被他气笑:“当初卖股份时我是没给你钱还是怎的?说好的一锤子买卖你现在你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咱两之间到底是谁罪有应得?” “你可真是卑鄙!”陆文斌愤怒的捶打桌子,即将发狂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陆文州,“用了那么多脏手段现在居然还敢装无辜?不是你找人在背后做空的股票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念抱着双臂打量他,隔着铁门眉梢一挑,脸上没有半分愧色,“名师出高徒,这点你得感谢你大哥。” 短短几年他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直怼得陆文斌哑然失声。 停顿许久,才不甘的叹息:“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年就该把你淹死在水里!” 十二岁那年,他和文强曾经故意将许念推进学校楼顶的蓄水池中。 兴许是许念扑腾得实在太厉害,亦或当时年纪小,尚且存有一丝良知,两人到底是没有任凭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被淹死。 文斌比文强先一步跨进水池,未料人在濒死时会爆发出那样强的求生本能。 他被许念用四肢死死缠住,险些就要划不动时,是力大如牛的文强将两人给拎了上来。 那天许念在无意识中抱了文斌很久,文斌因惊奇于这个细胳膊细腿,瘦得像猴儿一样的弟弟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也没有立刻松开。 时间悄然而逝,早已过了放学的钟点,整个教学楼安静一片,兄弟三人狼狈不堪,落汤鸡似的倒在天台,大口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震荡让他们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晚风吹拂,文斌抱着许念,注视着那轮缓缓西沉的太阳,直至余晖将半边天染红,光彩夺目,鲜艳至极。 之后的一生中,他再没见过那么美的落日。 “你弄错了三哥,”许念一语道破,“你根本不是为了钱,你是觉得败给我这样一个人,气不过罢了。” 陆文斌盯着许念崭亮的双眼哼笑,“陆家把你养大,现在你腰板硬了就要来掀桌子,你算什么东西?” 许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是啊,就是因为我不算什么,你才会觉得窝囊,我这样一个人,就活该做出气筒,给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对不对?” 陆文斌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见许念兀自摇头,“三哥,我是真的曾想过把你们当成家人。” 如果不是失望到绝望,谁会愿意用那种自甘堕落的方式寻求庇护? “所以你亲近人的方式就是给人当小三?” 陆文斌冷笑,丝毫未察觉对方语气中的和解之意。 许念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听他继续道:“就算过去你是被逼的,那现在呢?仗着大哥和他老婆两地分居好下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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