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光提步往三楼去。 主卧的门虚掩着,叶斯并不在一眼能看见的位置,他在门外犹豫站定几秒。 但叶斯像是能感应到他已经站在门口似的,已然开口:“进来。”。 深吸一口气,郁光只得推门而入。 房间内没开灯,清透的白纱窗帘全部拉着,只有窗外极其微弱的光线半透进来。 昏暗得像是傍晚。 人类的视觉神经并不发达,灰暗环境下看不清太多细节,郁光只瞧见叶斯靠坐在椅子的身形。 直到走进了,他才与叶斯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叶斯姿势放松地靠坐在那把眼熟的皮质座椅上,手心里躺着什么,定睛一看是郁光用来装鸽子血耳钉的旧饰品盒。 旁边的床上还叠放着一套睡衣——看样子也是他的。 “过来。” 语气漫不经心的,但郁光却听出来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郁光走到叶斯面前站定。 他这时候才发现黑猫也在房间里,就悄默声地藏在靠椅背后地阴影中,探头探脑打量他。 “发什么呆,过来蹲着。” 叶斯以眼神驱使他,微敛的眉眼很冷,也漂亮。 郁光听话地靠过去,潜意识里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几乎是跪到叶斯腿边的。 “学长要给我重新穿耳洞吗?” 叶斯没说话,冰凉的手捏住少年瘦削的下巴往右偏,留有环痕印记的左耳垂暴露在视野中,正恰好的位置。 他用行动回答了少年的问题,男人低头含住少年莹润如玉髓的耳垂,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猛然一抖,敏感得不像话。 如同上次一般,拥有特殊作用的唾液一遍又一遍舔.舐过即将要被刺穿的皮肤,尖锐齿尖抵在原来耳洞的位置上反复研磨…… “唔……” 郁光急急喘了口气,没忍住微微弓起腰向前倾身。 “你可以靠在我腿上。”低沉磁性的嗓音紧贴着耳廓,郁光有点受不了。 隔着层淡薄的布料,他侧脸贴着学长的大腿,靠了上去。 像是枕在凉席,涔凉的低温逐渐渗透过来。 “为什么偷我的睡衣穿?”在他愣神之际叶斯突然提问,来不及反应的他没有及时回答。 左耳倏地一阵刺痛。 回过神来的郁光发现耳钉已经重新戴回了左耳,甚至没有出血。 “最近三天不要沾水,我会看着你。” 叶斯松开对他脑袋的桎梏,顺势捏了捏后颈的软肉。 郁光这儿很怕痒,一捏就受不了,急急忙忙缩起肩膀往后退。 由于是半跪的姿势,起身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宽大睡袍的衣角,伴随着衣带散开,郁光脚下一滑,往前扑倒。 小家伙整个人摔在了他怀里,下巴磕碰时还不小心咬了舌头,可怜巴巴缩在男人怀里抽气。 少年神情不似作假,大抵是疼得很了,桃花眼里水雾朦胧,偶然一闪而过的痛楚也惹人怜爱。 叶斯盯着郁光看了几秒,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对方故意还是无意。 “我不是故意偷穿您的睡衣的……” 闻言,叶斯挑了挑眉,表情似乎在说:我等着你的解释。 几番犹豫,郁光还是在和盘托出和继续隐瞒中选择了前者。 “对不起,我、我就是怕您生气……我想哄哄您。” “你凭什么觉得这样能哄我?”叶斯说得毫不留情。 “我……” “罚你做我的砚台。” 乍然听见这句话时,郁光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叶斯见他疑惑,也没跟他解释多余的东西,只是让他去开灯。 吊顶一排排复古圆灯逐渐亮起,黑猫从阴影里缓步蹭过来勾他的睡袍,被叶斯低声呵斥离开。 男人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郁光跟上,原来在卧室尽头的书架后还有一个小书房。 郁光在这里看到了自己送给叶斯的duke墨水,还有压在瓶装墨水下的塑封照片。 背面朝上,郁光还是一眼认出。 连同记忆一起席卷脑海的还有当时忐忑不安将卡片放进学长课桌时的心情,像是翻看起很久之前的老照片,那些历久弥新的情绪瞬间挤满胸口,可……明明才过去不久。 塑封照片背后的那首小诗似乎有些不一样,左下角有一枚稍显模糊的指纹。 郁光能肯定这不是自己的指纹——他不允许送给学长的东西有一丝不完美之处。 所以……这大概率是学长不小心印上去的指纹…… 念头甫一闪过,郁光呼吸都急促了半刻,甚至产生了收回这张送出的塑封照片的想法。 在他眼中,指纹是很私密的东西,就像拥有这枚指纹的人一样,天地混沌之间、芸芸众生其中的唯一一个。 某种意义上来说,得到了一个人的指纹,就像得到了那个人。 从古至今,履行约定时必不可少的一环便是盖手印——换种说法,也能叫收集指纹。 结婚大概也要交换指纹吧? 郁光没结过婚,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这么觉得。 “过来。” 叶斯的声音叫他回神,尚未聚焦的眼神下意识望过去。 叶斯已经在书案后端坐下了,从抽屉里取出信纸,神情认真地捋了捋纸张。 书房的灯光要格外亮几分,叶斯优秀的脸部线条被灯光完美勾勒,明暗分界,像是上帝手中最满意的雕塑作品。 郁光看得心动,却听见男人用着清冷的声线说道: “睡衣,脱掉再过来。” 些微割裂感,像是充满神性的祇址骤然如了凡尘,沾了俗爱。 偏偏郁光对此最难自拔。 像是被下了蛊,没有丝毫抗拒的意图,郁光轻轻褪去本就不属于他的睡袍,缓步走到书桌旁边。 绸缎质地的睡衣如同堆叠的雪,层层坍积在地毯上,仿佛一件献祭的艺术品。 被叶斯驱赶走的鸦青悄悄回来了,他喜欢这样围成一圈的地方,特别是有郁光味道的地方。 趁着叶斯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鸦青垫着肉垫,轻俏地钻到睡衣里蜷成圈、枕在前爪上睡好了。 全是喜欢的味道。 虽说是夏天,但别墅里的气温一直不高,或许是因为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亦或是血族的某种能力。 浑身赤裸还是有些许泛凉,但郁光的感觉神经被飙升的肾上腺素侵扰,以至于过了好一阵才觉出冷。 “冷?” “有、有一点。” 叶斯的目光一寸寸略过郁光赤裸的身体,从头至尾,犹如实质。郁光紧张滚动喉结时的吞咽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呵,等会儿就不冷了。” 叶斯旋开了那瓶墨水的盖子,瓶盖与瓶口的摩擦声沙沙的,舒适的白噪音。 就在郁光疑惑之际,男人命令道: “跪下。” 作者有话说: 猜猜看!怎么当砚台! 啊啊啊想想都刺激~~~
第59章 59.发圈 … 冷汗顺着郁光白皙侧脸滑落,汇集到下颚滴落。 晶莹一颗,被光线折射得愈发透亮。 鸦青突然从书桌上跳下来,踩着猫步在他身边绕圈,琥珀眼里一抹黝黑竖瞳,视线落到身上有种诡谲奇异的战栗。 叶斯时不时在他身后蘸取墨水,晃荡的墨汁宛如枕边人亲昵的爱抚—— 万分折磨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郁光觉得自己体力将快要耗尽了,鸦青像是走累了一眼安静在他身边趴下蜷成一团,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扫视。 但叶斯的信还未写完。 郁光不知道自己要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他猜不透叶斯的心思,一切都是未知的,这样空落落的感觉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猎猎寒风吹得人来回摇晃。 豆大的汗珠顺着少年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断断续续的喘气声也逐渐放大。 略长的尾发被汗湿,海藻一般蜿蜒黏腻在肤如玉质的后颈,诡谲妖冶,像海妖身上曼妙的纹身。 叶斯似是无意觑来一眼,郁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叶斯身上,自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股难以忽视的视线。 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可一颗不听话的汗珠却顺着额头淌进眼里,酸涩刺痛瞬间袭来。 “嘶——” 手臂猛地颤了一下才稳住,郁光眨眨刺痛的右眼,努力维持着姿势。 又这样过了一会儿,郁光对于时间的认知已经有些模糊了,并不清楚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或许是十几分钟,他听见叶斯的声音: “起来吧。” 男人淡淡道,手中羽毛笔搁在木质桌面发出‘啪嗒’轻响。 郁光怔愣半刻,右眼的刺痛已经褪淡很多,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得如同枯木,根本难以动弹—— 同时他也想起身后还盛满的墨水,犹豫半刻后他没有动。 “墨水已经用完了。”叶斯似乎总能立刻洞察他的想法,继而询问:“腿麻了?” 郁光红着脸慢吞吞点头,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根本起不来。 触及到叶斯戏谑的眼神,他几乎局促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的温度变得更烫人。 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轻笑,下一秒,郁光被男人拉起来,跌入一个温凉的怀抱。 叶斯身形比他健壮许多,男人像抱小孩似的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也不违和。 叶斯的胸膛微凉却宽厚,郁光只在最初没反应过来时僵硬了一下便任由自己放松身体缓缓靠在对方胸口。 男人没有鲜活鼓动的心跳声,也没有人类炽热的体温,郁光附耳倾听,有的只是一片虚无,像平静无波的黎明前夕的涔凉幽深大海。 无声叹气,郁光沉缓地闭了闭眼。 身体在惩罚之后异常疲惫,嘴唇翕动之后却还是静默地闭上,他懒懒散散地不想动弹,原本想问的问题也没有问出口。 郁光在一片虚无中陷入了某种平静。 鸦青不知道什时候离开又返回,跳上桌子把一包新的酒精棉片推到叶斯面前。 郁光听见包装拆封的声音,余光往后扫了眼,心底有些惊讶。 “嘶——”后背猛地一冰,郁光浑身都抖了一下,惊呼出声:“叶斯!” 话刚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这是他第一次对叶斯直呼其名,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但转念一想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可郁光心底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鱼方才叫我什么?” 叶斯放到他后背腰窝处擦拭墨汁的手一顿,酒精棉片略显粗糙的冰凉触感像某种兵.器抵在后腰似的,莫名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他动了动发麻甚至有点酸痛的手臂,攀上男人脖颈,拉长尾音撒娇道:“学长——我错了——” 狭长的凤眼微敛着睨他一眼,叶斯轻呵了声,没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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