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光有些愣神,恰逢此刻鸦青跳起来扒拉他的腿,他弯腰把猫抱起来,与那双琥珀竖瞳对视,“你喜欢我吗?”毛绒绒的触感没有让他产生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喵~”鸦青叫了声,像是在回答。 猩红且长有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臂,有点呲喇的疼。 门口传来声轻佻的调侃,打破大厅中平静的氛围。 “看来咱们新来的宝贝跟鸦青相处得很好啊?” 声音有些耳熟,郁光蹙眉向门口看去,不粗所料,一头饱和度极高的红色头发撞入视线。 没等到叶斯回家,倒是等到了四枫院隼。 对方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风尘仆仆的,但还是打起精神跟他周旋。 李管家大抵是知道四枫院隼的习惯,主动端来一杯粘稠的红酒。四枫院隼一饮而尽后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好,唇色猩红。 郁光猜那杯红酒里应该加过人血。 四枫院隼对鸦青招招手,但鸦青没理他,只是往郁光怀里蹭蹭。 他似乎有些能够理解那些喜欢小动物,比如说猫咪的人了,某些时候的确挺可爱的。 “嗤——”四枫院隼对于鸦青的行为见怪不怪,隔空点了点鸦青脑袋,“你就馋吧你。” 郁光蹙眉,居然产生了某种类似护犊子的感情,他不喜欢四枫院隼对鸦青指手画脚的样子,即使他对自己这样的想法也感到惊讶。 神色一顿,他把鸦青放地上揉了揉脑袋,让他自己玩去了。 起身后他冷冷扫过没个正形的四枫院隼,问:“叶斯学长让你去办什么事了?”他也没期望从对方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他还是问了。 “正事,你不能知道的事。”男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如果你愿意放一点血给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对方落过来的视线让郁光感到极为不适,一寸一寸,像被阴沟里的某种生物盯上,包含着食肉啖血的极端欲望。 郁光静默半晌,他是坐在餐椅上的姿势,而四枫院隼斜靠着餐桌。 他天然不占优势。 但又怎么样呢? 四枫院隼也渴求他的血,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掌握主.权的人。 冷冷勾唇一笑,郁光撩起眼皮对上四枫院隼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已经能从中看出些许猩红色泽,跟叶斯在一起这些时日郁光大致能猜到瞳孔颜色变化代表着什么。 今晚是西餐,瓷白圆盘中汁水丰盈的牛排看上去诱人可口,郁光轻轻抬眼扫过,转而拿起一旁的餐刀,对准自己小臂内侧划下去。 动作熟练,下手干脆利落。 这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八岁时他就知道各种刀具划开皮肤的感觉是不同的,划破身体不同位置的皮肤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快刀有快刀的好,钝刀有钝刀的妙。 但唯独还没试过西餐餐刀。 他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吃西餐吧? 西餐餐刀不似平素里的小刀锋利,锯齿状的刀刃需要用点劲才割破皮肤。 就像切牛排一样。 刀尖刺入皮肉,缓慢且深重地划开一道口…… 钝刀割肉总是更疼些,但郁光像是毫无知觉,他其实有点恍惚,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 那些看似脑海中遥远的记忆,翻出来时才发觉,每一处细节居然都无比清晰,新鲜得仿若昨日。 但郁光很快就回过神,面无表情地将渗血的手臂递到四枫院隼眼前。 那些事情他总是不愿意多想的。 殷红液体顺着藕白玉臂滴落到地毯。 面前的男人死死盯着那抹红色,眼瞳彻底泛出猩红,瞳仁紧缩,克制难抑地滚了下喉结。 将脑海里纷乱繁杂的东西压下去,郁光讥讽地勾起嘴角,冷笑道:“你敢喝吗?” 他在赌,赌四枫院隼到底会不会动他,也是在赌自己在这栋别墅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是独属于叶斯的供血者,还是……人人都能沾染的血奴,就像李管家口中说的,像艾伦、像这儿的每一个仆人。 手腕蓦地一疼,四枫院隼蓦地握住他手腕,力道几乎让郁光觉得自己快要被折断。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单纯小白花啊?”男人语气一变,“呵呵,你以为我不敢用你的血?” 鼻尖萦绕的腥甜血气不断刺激着四枫院隼的神经,比起红酒里掺杂的劣等血,郁光手臂蜿蜒流淌的血实在甜美诱人得过头。 也不外乎元老院那群老迂腐都惦记着,想方设法来打听…… 他俯身,两人的距离迅速缩短,呼出的气息都几乎交融一起,郁光执拗的眼神让他觉得异常好笑,“你是不是觉得叶斯很在乎你?”男人视线不露声色地觑了眼郁光左耳正闪着红光的耳钉。 “叶斯是不是爱叫你宝贝?你以为他喜欢你在乎你?他叫每个吸过血的人类都叫宝贝,你也不过是现在最新的一个而已,以后也会变成过去式。” 闻言,郁光怔愣半晌。 他并未留意到对方突然偏移到自己左耳垂的眼神,也没说话。 心口酸酸的,钝刀划开皮肉的痛感似乎过去这么久才传达到脑海,病毒似的蔓延至全身。 叶斯有时候叫他小鱼,有时候又叫宝贝。每一声郁光都记得清清楚楚,且仔细分辨过——平日相处都是唤小鱼,惟有才在搂着他吸食血液时才会或呢喃或刻意地叫他宝贝。 叶斯声音很好听。 清冽低醇,荡漾至耳畔微痒,特别是引诱他主动引颈受戮时,音调里都恍若掺杂爱意。 他从小到大没被谁这样唤过,被温柔且有力的手臂揽在怀里、试探地反复舔.舐侧颈、獠牙刻骨铭心的标记一样地刺入身体……疼痛的同时伴随着安抚地轻唤。 就算是演的装的他也认了。 郁光没办法否认,他真的爱惨了那一声声宝贝。 但有一句话四枫院隼刚才的确说错了—— 他从来都不觉得叶斯会特别在乎他。 靠血液维持的关系比玻璃还易碎,弄不好就是一地碎片,刺得人浑身伤口。 可四枫院隼居然忍耐着没有进一步动作,这是否证明叶斯也有一点在意,是否在他不在场时警告过四枫院隼呢? 郁光眨眨酸涩的眼,挣扎几下却还是被对方牢牢握住手腕。 “你赢了,我现在很累,我想去睡觉。能放开吗?” 但四枫院隼非但没有放开他,反倒把他往身边拽了拽。 少年左耳垂上的耳钉不再闪烁红光,四枫院隼眸色幽暗几分。 “血都凝固了我还怎么喝。”他看向少年的手臂。 郁光愣了下,自嘲笑笑,边笑边用手把逐渐凝固的疮口重新撕开,将蜿蜒而下的殷红再往四枫院隼眼前递了递。 炽热的、粘稠的血甚至顺着淌到手腕,染红了四枫院隼攥住郁光的手。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舌尖顶了顶蠢蠢欲动的尖牙,刚要张口—— 大厅门口传来冷冷的质询: “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可以关注一下小星作者专栏吗!这个真的很重要!跪求!QAQ
第63章 63.缺氧 门口传来的声音耳熟得紧,是郁光心心念念的,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谁。 莫名的,他有些心虚,握住餐刀的手默不作声地藏去身后,悄悄放低手臂丢到了餐桌底下。 硬物落入吸音的毛绒地毯,并没有太大声响,但郁光还是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 叶斯刚才说的是‘你在干什么’而不是‘你们在干什么’,郁光并不能确定对方话语中的不满是对自己还是四枫院隼。 思忖不过片刻,郁光眼眶蓦地红了,干涩唇瓣用力抿得发白发紧,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柔软模样。 四枫院隼离他最近,将郁光飞快的神情转变看在眼里。 先是片刻愣神,而后他嘲讽地笑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不喜欢你,装得再乖也没用的。” 说罢,在叶斯走近揍他之前松开握住郁光手腕的手。 只是他没料到少年皮肤娇得很,松开之后手腕立马浮现一圈泛红的指痕,倒像是真的被怎么样了似的。 四枫院隼嘴角一僵,赶紧朝叶斯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辜。 他知道叶斯肯定透过宝石耳钉看到郁光自己动手划破手臂引诱他的全过程,四枫院隼自诩无辜,摆摆手就想离开,叶斯却叫住了他。 “站住。”叶斯盯着他手上沾染的血迹看,目光锐利如箭,“我不是警告过你?” 四枫院隼脸色微变,但很快回复到最初的吊儿郎当,调笑道:“这可是你家小宝贝自己作的。”语气在‘宝贝’二字刻意重读。 郁光飞快抬眼又敛眸,左心口的闷堵足矣盖过从前每一次亲昵时听见叶斯唤他的窃喜。 但他还是勾起嘴角若无其事地凑过去用没受伤的右手扯扯叶斯的衣角,轻轻的,透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 像被流浪猫扒拉裤脚一样轻,叶斯微微侧目,虽然知道是演的,但小家伙耷拉着湿漉漉眼睛看过来时还是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偏袒。 把少年淌血的手臂抬起来看过,心底莫名的烦躁烧得愈演愈烈。 眉头紧锁地斜了四枫院隼一眼,他觉得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同类突然很碍眼,“把手擦干净再走。” “嗤?”四枫院隼愣是气笑了,捞起旁边的餐巾把手上残留的属于郁光的血擦拭干净,举到叶斯面前,“这样行了?” 叶斯不留给他一丝品尝郁光血液的机会。 叶斯从没对哪个血奴占有欲这么强过,至少在他们共同成长的那几百年里,叶斯不会因为一个人类跟他闹不愉快。 叶斯站在那里,永远是强大的,永远是淡漠的,对生存必须的血液也不会抱有过于浓烈的欲.望,这是族群给予纯血种的冠冕,也是枷锁。 四枫院隼转身离开前最后看向郁光,小东西还是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子,没受伤得手紧紧抱着叶斯手臂,眼里溢满晶莹,欲滴未落的,好不委屈。 他只觉得好笑,叶斯难道喜欢这一款? 走到楼梯口他停住,突然回头,“事情办完了,资料我整理好给你。” 叶斯没说话,四枫院隼只当他默认,顺走瓶红酒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 那种被隔离在外的窒息感又来了,是郁光听不懂的哑谜,也插不进去的话题。 他把流血的小臂举到叶斯唇边,试图以此拉回叶斯的注意,“学长要不要喝?” 他成功了,叶斯很快看过来。 但眼底并无渴求血液时的猩红,有的只是一片无波深海的平静。 平静得让郁光心颤。 与昨晚肩膀相抵躺在柔软大床上闲聊时的平静截然不同,现在的平静更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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