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们祖孙三人久违地睡在一张床上。 月时宁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回家来,说自己失恋了?” 月时宁回想了很久,才想起那是将近一年前事了:“那么早!” “自从认识小简,你跟我们就三句话不离。结果那前后好一阵儿都没提,回来又说失恋,我们自然能猜到。”外公笑笑,“他跟着你跑这儿跑那儿,又是巴黎又是悉尼的,没事买了跑步机给我们送过来,帮我们搞手机,搞智能电视,大过年的还替你回家来看我们……我跟你外婆都是过来人,他这点心思要是看不明白,不白活那么久了。” 海汐秋老虎去了又回,三个人挤一张床有点热,外婆顺手抄起床头的扇子替他打,月色朦胧,也是月时宁视力最清晰的时刻,简翛的名字带着一对小翅膀在眼前晃来晃去,没多久他便有了睡意。 作者有话说: 出发去上学~ 勿亻专
第92章 咖啡师 尽管一样沿海,但悉尼下起雨来跟海汐完全不同。 不知是不是为了欢迎他,雨势连绵了三个多星期,打月时宁落地就没怎么见过太阳,防晒衫都带的多余。 “其实手法没有问题,但出图时机太早,所以图案好拥挤,五分满再倒就不会了。”程嘉怡另取一只拉花缸,加足鲜奶重新替他打了一杯奶泡,“试看看。” 月时宁点点头,接过奶缸,倾斜杯身,重复了一次刚刚的手法。单翅天鹅顺利出现在咖啡表面,脖颈控制流速,细长,头部加大给量,一颗小巧的心形像极了天鹅沉静的脸庞。 月时宁将咖啡杯放下,拉花图案大小适中,花型清晰,姿态优雅。 Moana推开门,看到两人又站在咖啡机前,扔掉车钥匙就往楼上跑。 “喂!站住!” “NONONO!!我不能再喝了,早上你走了他给了我两杯啊,放过我吧!”她满脸惊恐。 可她越是躲,程嘉怡就越是欲罢不能想要欺负她。 明明都已经工作了一整天,见到彼此,却依旧有散发不完的能量。 月时宁默默走到门口站了几秒,替她关掉了大敞的门,而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厨房,按规范步骤清理咖啡机与料理台。 在国内,打咖啡只是他的私人兴趣,看视频照葫芦画瓢而已,现在有幸遇上行家,他自然要抓住机会。从咖啡豆咖啡机的理论知识学起,产地、存放、最佳引用期,到大师手把手教导他豆子怎么选、粉末怎么压,水温几何,奶泡厚薄。 程嘉怡不仅是国际注册高级咖啡师,还曾不止一次获得新南威尔士咖啡师大赛冠军。每天下班后她不辞辛苦地陪月时宁练习,直到昨天她终于满意地点头:“差不多有SCA中级咖啡师的水准咯,但还是需要多练习才会更稳定。怎么样,想去我店里帮忙?” “嗯,想。” 学校课程集中在周一周二,学生签证又有每周20小时工时上限,他是闲不住的人,还有很多不知如何处理的闲暇。 “很枯燥也很辛苦哦!”程嘉怡给他打过不止一次预防针,“真不懂你怎么想的。” “我体力很好。”月时宁笑笑。 程嘉怡跟Moana闹够了下楼来,咖啡也原封不动被端回,看样子她只是逗一逗单纯的爱人,并不舍得再让她失眠。 她将咖啡倒入玻璃餐盒,又厚切了三片吐司咖啡浸入,封盒放入冰箱,在月时宁回房间之前叮嘱道:“今晚记得早点睡,凌晨四点我们就要出发咯。” “好。” 月时宁回到二楼房间,窗口正对小院,拉开窗子,小雨无声无息落入冬日休眠的花坛里,只有窗下那颗柠檬树,繁茂的叶在雨声中微微曳动,碧绿下缀着一颗颗饱满的柠檬黄。 搬进来的那天,Moana告诉他,这棵树是两年多前简翛亲手种下,只可惜第三年才彻底长成,初次结出果实的时候,简翛早已回国,一颗都没尝到。 温书到八点,月时宁准时去洗漱。爬回床上时,手机屏幕是亮的。 ——时宁,休息了吗? 是戴欢欢。她刚晋升经纪人,工作不免忙乱,上次联络已经是半个多月前。 ——正准备睡。 月时宁关上窗,将自己卷进被子里。 ——还顺利吗?我看到你新发的vlog了,是在哪里拍的啊?学生公寓有那么漂亮的开放式厨房吗? ——不是学生公寓,忘记告诉你,我搬家了。 起初是想住学生公寓的,地理位置方便,比合租更具私密性。可到了才发现,这栋公寓里住的大多是亚裔留学生,保守估计占到近八成。大家很快根据国籍抱团成了不同的小圈子,印度,韩国,中东,包含中国人在内,大家相互看不顺眼,气氛总是很微妙。月时宁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无形的勾心斗角,搬入整整四天,除了去学校注册踩点和超市购物,几乎都一个人窝在房间里。 住在他隔壁的男生很热情,撞见超模居然是邻居,时不时就要来敲门,一天三次打底。见月时宁本人很随和,后来连跟女朋友去附近吃午餐都不忘约他一起。 “我女朋友是悉大的,最近正减肥,刚好你可以教教她!” 原本想拒绝,可听到她是简翛的学妹,月时宁走了一瞬的神,就这么被拽下楼。 不想路边居然早早围了一群人等他,那人的女朋友忍不住在朋友圈炫耀要跟月时宁吃饭,大家都吵着要跟来看。 人多口杂,没有分寸感的人开口就问他助理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来澳洲,是不是真的像网上传说的那样,两人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地下恋情。 践行那晚从颜君家离开的路上,他果然又被拍到。戴欢欢在街边抱着他嚎啕大哭,最后可怜兮兮被留在原地的一系列照片被脑补出各种负心剧情在网上发酵,他果然变成了很多人眼中的娱乐圈渣男,飞黄腾达后抛弃了一路陪伴她的小助理。 月时宁面无表情摇头:“工作以外是朋友,没有恋情。” “可先前还有人拍到你们在医院牵手哎,说是你陪她打……”看到他微微变色的脸,对方声音弱下去,往男朋友身后躲,“我就是,看到网上有人这么传……” 月时宁幽幽瞥了她一眼,虽说他自己并不介意被如何编排,但是:“你也是女孩子,不觉得这种传言对她来说很冒犯吗?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呢?” 人都有好奇心,才几天而已,这种情况便层出不穷。月时宁疲于应对,或不予理会或拒绝同行,果然又被议论是看不起素人,爱耍大牌。 成名后再交朋友似乎是个奢望,他见怪不怪,只能未雨绸缪,趁正式开学前搬离学生公寓。 他捏着触控笔,在地图上标记出学校与当地的经纪公司,不能开车所以选择很有限,他在论坛上参照留学生们的建议,将附近区域逐个对比。 沿海太贵,交通也不见得方便,还没有亚超,打叉。市中心太挤太吵,打叉。酒吧云集的街区各类事故频发,打叉。餐厅遍布的街区……他一怔,笔尖停在萨里山,一个坡道很多、安静、且本土风情浓厚的地方。路边的蓝花楹会不分昼夜飞舞,坠落,机车可以飙出过山车的刺激…… 虽然没有找到出租信息,但他忽然萌生走一走的冲动,披上一件防雨外套,走进傍晚的小雨中。 虽说只来过一次,可他却原原本本找到了旧路。 红砖摄影馆前左转有一处漂亮的花径,尽头会经过街心公园,复古的长椅旁立着锈迹斑斑的路灯……交叉口右转,再直行,是一条略带坡度的,安静地小路。与之前唯一不同的是,蓝花楹尚未进入花期,月色下只有寂寞的树影。 他路过一栋又一栋外观类似的联排屋,凭记忆停在一排橄榄绿色的铁栅栏外。院内的双层建筑没有灯光,摩托车也不在,虽说才天黑不久,可街区太安静,怕扰民,他不敢太大声,试着唤了一句:“Kaia。” 半晌,狗吠传来,却不是从房子里。 月时宁一愣,又重复叫一次,的确有狗狗在回应他,叫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黑影便窜到他面前,扑向他的瞬间又被牵引绳控制住,它身后是女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骂:“赶住投胎乜!哎?” “嘉怡姐。”月时宁冲她摇摇手。 看到是熟面孔,程嘉怡又惊又喜,险些被口水呛到,先放开了狗,弯下腰手撑膝盖,换回普通话:“你……你等我……等我喘一下……”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Kaia却摆出一副老友相逢的模样,兴奋地前脚离地往他怀里扑,不料才站起身来便发出一声痛苦地悲鸣,又不得不坐回地上。 月时宁一惊:“它怎么了?” “椎间盘会痛,已经是老婆婆了啊,每天吃止疼药的。”程嘉怡喘匀了气,揉按着Kaia的后背,顺便歪头往他背后看,“几时来的啊?一个人?简翛呢?” 月时宁缓缓蹲到地上对Kaia摊开手,它果然乖乖递出了爪子。而后他学着记忆中简翛的样子替它抓耳朵后侧,狗狗的大脑袋立刻拱到他手心中。 “他……没过来……” 程嘉怡一怔,默默观察他几秒,牵着Kaia起身,掏钥匙打开院门:“别淋雨啦,先进来再慢慢说啊。” 与老旧的外墙不同,屋内宽敞,装修前卫,尤其是厨房,素金属色调,干净又容易打理,巨大的银黑色三头咖啡机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程嘉怡将鲜切柠檬泡进煮好的红茶,上火加热了几分钟端给他:“这边下雨的时候其实好冻的。”他看着月时宁湿漉漉的裤脚,“走很久吗?饿不饿?” “不饿,我吃过了。从UNSW的学生公寓过来,大概四十分钟就走到了。” “UNSW?你,不是过来这边工作吗?”程嘉怡诧异地坐进他旁边单人沙发。 “来读研。”月时宁捧起热腾腾的红茶,小心翼翼呷了一口,红茶后味带果香,与柠檬的酸甜结合得恰好。 “蛤?你,来悉尼念书啊?念什么?” “时尚管理。” “时尚……怎么不去欧洲啊?那边要好过澳洲吧?” 月时宁犹豫片刻,慢吞吞道:“但我喜欢这里,景色漂亮天气好,地方很大不拥挤,节奏也慢,大家都很自在的样子。总自己觉得之前过得太紧绷了,所以,想过来生活一段时间,当休息。” “那倒是,这里压力是小一些的。”程嘉怡顿了顿,“我人不懂客套,你千万不要介意啊。你跟简翛,还在拍拖吧?” 虽然很久没联系,但他们是在一起吧? 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啊,没有吵架,没有冷战,没有赌气误会……简翛那么爱他,怎么舍得跟他分手,除非地球爆炸。 “还在一起吧。”他轻轻拍了拍身下的沙发,不自觉开始想象那个人有没有坐过这个位置,有没有用过面前的厨房,“但是,他之前做手术出了点意外。嘉怡姐,你听过逆向性失忆吗,他忘记了将近三年的事,所以,他暂时……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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