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干净、漂亮,又粗犷,很傲人。但它就是没有变硬、没有挺立。 有那么十多秒的时间,杭景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努力了那么久,他的舌头都有些酸。甚至他的眼睛也有些酸。 这个客观的事实已经在提醒杭景另一个事实,但杭景刻意地避开了,他红着眼睛,复又低下头去,这一次,他学着影片中的场景,将它直接含进了嘴里。他拼命又笨拙地含吮、吞吐,那黑色的脑袋起起伏伏,可是,它依旧没有动静。 不知多久过去了,杭景停下了动作,他慢慢地吐出了三分之一的茎身,接着是龟头。阴茎牵着涎丝垂落,它还是那么大的一坨,只是软软地蛰伏在毛发里。 杭景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天赐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握着它阴茎的手指,似乎在一点点地褪去温度。 它立即半撑起身子,问道:“您还好吗?” 杭景不作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那我抱您起来,好吗?”它又接着说。 在它的主人做出这个惊人之举后,它花了一些时间,终于推测到,这应该是他在周蒙钰家学到的,也许它的主人觉得新奇,觉得有趣,觉得这会带来快乐,但是它觉得恰恰相反,甚至可能磨损口腔。 杭景做这件事时,它本觉得自己移不开眼,但现在,它不想再见到主人这么做了,于是,它坐起身,去扶杭景的肩膀,它说:“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可能这并不能给您带来快乐。” “那你呢?”一直没有说话的杭景突然开口。 天赐一愣。 杭景终于抬起头,他看到自己的保姆那张平静的脸,没有任何一丝急切渴望的迹象。 杭景的眼睛已经通红,却还弯了弯嘴角,但这让他的笑像哭一样。 “那你觉得快乐吗?”他问道。 他哭了。还是没哭。 他在伤心。还是快乐。 它该抱着他安慰。还是回答这个它也搞不懂的问题。 但无论天赐如何判断,它都已经在刹那间进入了崩坏。不需要有特别明显的证据——伤痕,或者眼泪,它就已经体会到杭景的伤心,以及引起他伤心的——它的过错与伤害。 这一场崩坏持续的时间很久,且已越过三级,进入了二级。 但在其他邻居保姆面前,一切如常,只是时常见到那个少年保姆出门采购。 杭景去学校了。天赐在家忙忙碌碌很久。 它跑遍了月光城所有的鲜花店和树林,带回来数不胜数的粉色花朵。玄关有一束,客厅有两束,阳台有三束,书房有一大篮,但是不够,这么多怎么够。 于是卧室被装满,床上、地上、窗台、衣柜,香气冗杂成腐烂沉闷的气息,破碎的花瓣掉落了一地,枯萎与芬芳同时在这里推搡。 做小熊曲奇饼干。巧克力豆也做成小熊头的模样。那只大大的小熊玩偶,坐在料理台旁的地板上,脑袋被打开了,一块又一块的小熊饼干装进去,填满它的肚子,填满它的四肢,不够,当然不够,这么多怎么够。 再多一点饼干,装进去,再多装一点,饼干咔咔作响,在看不见的肚皮里一个接着一个被挤碎,手掌鼓起来了,脚掌也鼓起来了,圆鼓鼓的小熊装满了甜甜的粉末,满满当当。一壶热水不小心洒了下来。浇透了它的心脏,它软塌塌地垂下了脑袋和身体,褐色的液体从它脚底慢慢流淌出来。终于不用再装饼干了。 腐烂败坏的卧室,黏腻肮脏的厨房。 天赐怔怔看着。 它不需要快乐,但它需要它的小主人快乐。 可是这些,不会让它的主人快乐。 如果快乐的话,他又怎么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回来呢? 它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眼睛里亮起晶莹的光芒,在纷繁的正子脑中,有一串方程式,守护着一个数据包,那里记载的是还不能让小主人得知的秘密资料。 正子腔是杭楚泽院长多年的心血,是他为小主人撑起的第二道保护伞,是迟早要交给小主人的东西,更是小主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这样就会快乐了吧?这样一定就会快乐了。 它盯住了那一个数据包,警报声却在下一刻,于它正子脑中嗡鸣,防御机制被触发,来自三大法则的警告,让它全身过电一般抽搐了一阵。 而后,它清醒了。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崩坏终于停止。 它沉默地收拾卧室,把床换掉,把衣柜清理,扔掉沾满花液的衣服,重新买来一堆漂亮的衣裳。它清理厨房,小熊玩偶扔掉,厨具洗干净。把整个屋子拖了三遍,一切有如崭新。 它准备了简简单单的一盒曲奇饼干,再买了一束粉白鲜花,交给了集体宿舍楼的管理人员,请对方放学后代为转交。 最后,它在小花圃的长椅上坐下了,开始解读杭楚泽院长传送来的讯息。
第25章 天赐的学习 ====== 杭楚泽院长对他的完美作品并未采取完全监控,机器人三大法则限制了机器人的一切行动,机器人不会主动无条件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同时作为机器人的创造者,他是第一主人,调取机器人的全部服务记录都仅仅是一声命令的事情。 但这不等于机器人不处于任何控制之下了,一旦机器人未经申请、未陈述理由,试图破坏预设的命令,警报便会响起,同时杭楚泽院长也会收到提醒。 ——能让机器人试图违反命令的可能性,只有它判断出,在这个命令和第一法则(保护人类法则)存在冲突之后。 杭楚泽院长在这个机器人定期向他汇报的情况中,早就了解了自己儿子的秉性:他无疑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利用机器人三大法则,来使机器人就范。 无非是:如果不把正子腔的资料给我,就相当于对我造成了伤害。 之类的诡辩。 解决之道也很容易,杭楚泽院长增加了命令强度: 无论杭景对你说什么,你都要记住,如果提前让他接触到正子腔,必然会给他带来伤害。 天赐很自然地接受了该命令,而后它进行了一番检索,在这个世界的一些阴暗角落里,搜寻到了几串网址: 一切反常与异象都是从小主人拜访了周蒙钰的那个夜晚开始。不出意外的话,小主人和周蒙钰应当的确观看了性相关影片。 现在天赐也打开了这样一部影片。 如果它在什么方面做错了,以致小主人气恼,那么它会改正。如果它在什么方面没做好,以致小主人不开心,那么它会学。 观察、学习、模仿是它擅长的事情。经过简单的一番对比,它迅速找出了自己没有做到位的地方。 占据一半篇幅的插入式性交不予考虑,而其他环节当中,它有多处不够合格。 那么等主人的下一次假期…… 还有好些天。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小主人了。 天赐猝然站起身,立即前往校园体育馆。此时是体育活动时间,学生们不是在操场就是在馆内。 小主人不热衷体育活动,必然是在馆内活动室下棋或者玩其他智力竞赛游戏。 天赐到了体育馆外,它绕着那高高的墙慢慢踱步,听觉系统的灵感度调节至最强。 那真是一个嘈杂尖锐的世界。纵使是它,也感觉到了一丝艰难。篮球砰砰砸着地面,羽毛球叩击着网拍,凌乱的脚步毫无章法,剧烈运动之下的粗喘,啦啦队的兴奋尖叫与呐喊,衣物摩擦与悄悄话,活动室的门开又关,扑克牌甩在了桌子上,冰冷的棋子清脆地落在棋盘上…… 就在这些刺耳的纷扰中,天赐艰难地寻找着它的主人。 它绕着宽阔的体育馆走了一圈,一无所获,又开始绕行第二圈。足足走了五圈之后,它听见了小主人的名字,“杭景!” 它双眼微微一亮,立即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时目标明确,声音过滤便容易许多,它一下子便听到了小主人那独有的呼吸频率。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声响,他在看书。 “活动课还看书,你真的要成书呆子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流汗,那我可以陪你下棋啊!”周蒙钰说道。 “不想和你下。”小主人终于说话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还没怎么开始,就大局已定。” “……” 天赐捏了捏拳,想到:如果是它在活动室的话,它会和小主人下棋,且有来有往,平分秋色。 它已经走到最近的位置了。只剩下了一墙之隔。它甚至听见了小主人咚咚的心跳声。 连日的崩坏所引起的正子脑中的晦涩,终于在这熟悉的心跳声中变得清明,它靠在了墙壁上,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其它的纷扰嘈杂远在宇宙之外了。 冰凉的墙壁被焐得温热,杭景动了动脊背,散了散温,又动了动有点发麻的双脚,继续翻书。 周蒙钰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墙壁上。 两道心跳声咚咚地传到了墙外——天赐猛地睁眼,拧了拧眉。 “你好久没回去了吧?你保姆惹你生气了?我说吧,保姆就喜欢管教人。”——天赐握紧双拳。 “没有。不想回去,很忙。”——天赐微微松开手。 “忙什么?” “看文献呗。” “真的吗?” “不然呢?你没看到我都把文献打印带体育馆了吗?” “什么内容啊?” “你看不懂的内容。” “……” …… “可是杭景,我老觉得你不太开心。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和我说说。” 这一次杭景没说话。 天赐仰头看了看天空,真是个炎热的天气——太阳很大很烈,天空蔚蓝,偶尔一朵白云点缀。 但愿下一次假期的时候是一个温和的天气,绵绵的云挡去锋利的紫外线,它们不会晒伤小主人的皮肤,不会让小主人流汗。如果下雨的话,希望到时候,他愿意接受它带来的伞。 天赐理想中的“下一次假期”又过了半个月才到来。它照常等在校园外,并给杭景发送了消息。杭景依旧没有回复它。 它不那么确定。但它还等在外面。 终于,它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和周蒙钰一同出来的。 他背着塞得满满的书包,周蒙钰正拎着书包肩带,说:“杭景你就把包给我吧,我替你背,我力气比你大!” 天赐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消除了那个片段,周蒙钰却还要对它的主人大献殷勤,它也不管想没想明白,立即蹿出去,伸手握住了杭景另一边儿的书包带子,“我来帮您背。” 它的骤然出现使周蒙钰吓了一跳,两眼一瞪,就想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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