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众人面面相觑,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啊? 谢疏慵被搭讪池清台喝闷酒,池清台被搭讪谢疏慵直接抢人离开,这哪里是没有感情,吵架闹别扭的小夫妻才差不多。 酒店客房,谢疏慵扶着醉倒的池清台进入房间,询问问一旁的周秘书:“他今晚怎么喝了这么多?” 谢疏慵语气温和,态度甚至还很礼貌,周秘书却听出了一股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周秘书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老板今晚好像心情不太好,有不少人向他敬酒,平日里他都会让我帮忙挡,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一个人全都喝了。” 怀里的池清台皱了皱眉,似乎是嫌他们吵。 谢疏慵撸了撸他脑袋以示安抚,又问:“他明天上午有日程吗?” 周秘书摇头:“没有,论坛在下午2点。” “我知道了。”谢疏慵说完后关上门,把池清台放在了床上。 池清台皱着眉翻了个身,嘴里吐出一句含糊的嘀咕。 “胃不好还喝这么多,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谢疏慵捏了捏他脸颊,又打电话让酒店送碗解酒汤上来。 周秘书说池清台心情不好,但依他对池清台的理解,不至于为了下午这点情趣就生这么大的气。那是因为什么呢? 客房服务送来解酒汤,谢疏慵叫醒池清台,一口口喂他喝下。 喂完后,谢疏慵大掌按在池清台小腹,一边揉一边问:“胃还疼吗?” 池清台依旧不太习惯这种触碰,但确实被谢疏慵揉得很舒服,胃部热热涨涨的,脑袋也没有之前那么晕了。 “不……”他疼字都到了嘴边,又改口道,“不太疼了。” 谢疏慵:“那再揉一会儿。” 池清台“嗯”了一声,有些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周秘书说你今晚不高兴?”谢疏慵突然问他。 池清台在心里把周秘书臭骂了一顿,嘴上却说:“没有。” 谢疏慵:“那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池清台抬眸,反问道:“你不也喝了?” 谢疏慵怔了一下,表情由惊讶变为欣喜,突然笑了起来。 池清台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谢疏慵:“抱歉,我就是太高兴了。” 池清台还是没能明白:“你高兴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被人一把堵住,谢疏慵亲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一本正经地评价:“甜的。” 池清台翻了个大大白眼:“要甜的自己去喝醒酒汤。” 谢疏慵又补充道:“还有一点儿酸。” 池清台:? “如果让你误会了我道歉,”谢疏慵换了副表情,语气严肃起来,“今晚来搭讪的我全都拒绝了。” 池清台别过脸,脸颊发烫:“谁问你这个……” 谢疏慵:“那你呢?” “什么?”池清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谢疏慵:“你有好好拒绝来搭讪的人吗?” 池清台:“……没人向我搭讪。” 谢疏慵却不给他躲避的机会,径直道:“今天有人问你,我们离不离婚。” “……” 池清台开始装傻:“你不是回答了吗?” “那是我的回答,”谢疏慵垂眸看他,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听你的答案。” “清台,协议到期,你会和我离婚吗?”
第43章 在公元前4世纪的意大利, 有一位名叫达摩克利斯的朝臣,经常奉承君主狄奥尼修斯二世。 达摩克利斯称,狄奥尼修斯作为帝王, 生来就拥有权利,实在是幸运至极。 狄奥尼修斯二世听到这话后, 邀请达摩克利斯与他交换身份一天。在晚宴上, 达摩克利斯享受了帝王身份带来的荣耀和财富,直到晚宴结束达摩克利斯抬起头, 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悬着一柄利剑, 随时可能会下落刺杀他。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享受的欢愉越多, 越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现在, 高悬于池清台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终于落下, 他被迫进入了自己的关键时刻。 池清台几乎是无措地抬起头, 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但谢疏慵却不给他机会回避,径直道:“还记得当初治疗肌肤饥渴症时, 我提出的风险理论吗?” 池清台谨慎地点了点头。 谢疏慵垂眸看他, 一字一句:“清台,那不是风险, 那已经变成了事实。” 池清台脑中顿时“轰”地一声响,连呼吸都停止了。 谢疏慵:“是的,我爱上了你。” 池清台定定地看着他,心脏急促地跳了起来, 仿佛要炸了一般。他甚至不敢看他, 光是和谢疏慵对视, 几乎就要耗费了他的全部精力。 池清台低下头,却依旧满心满眼都是谢疏慵。谢疏慵的双手、谢疏慵的气味、谢疏慵的声音……每一个部分, 无一不在挑拨着他的神经。 池清台绝望般地闭上了眼。 谢疏慵却挑起他下巴问道:“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说不要离婚。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池清台开始刻意忽视离婚这个问题,仿佛只要不去想,就能永远维持现状。 可以享受和谢疏慵之间的暧昧,却也不用明确地负责。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渣,但他独自生活了三十年,早已形成了一套独有的防御模式。他在自己身边铸起厚厚的城墙,把所有人都放在墙外活动,只在墙壁上凿开几个小房间,允许他妈妈、妹妹、还有好朋友路念东居住。 再后来,他也给谢疏慵造了个小房间,随着相处,小房间越变越大,变成一室一厅,变成了超级大平层。 然而谢疏慵依旧不满足,他想在他的城墙上挖一个洞,开一道门,彻底进入他的堡垒。 一旦他允许,他的所有防线都将全线失守。 于是,他总是把决定的时间一再推迟。 然而现在,谢疏慵掀了所有底牌,再也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池清台睫毛不停地颤抖,他别开眼,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谢疏慵,我不知道。” 沉默两秒,谢疏慵问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池清台保持沉默。 谢疏慵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这次没有犹豫太久,池清台红着耳朵点了头,害怕谢疏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喜欢。” 如果不喜欢谢疏慵,他也不会和他做那些事情。 谢疏慵:“你现在犹豫,是觉得我进度太快?” 池清台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疏慵:“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池清台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对视片刻,谢疏慵放开他,拿起了自己工作的平板电脑:“好,那让我们来理清一下现状。” 池清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打开一个思维导图,在上面分别写上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现在的前提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也喜欢我,但你还不确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谢疏慵写完抬头问他,“我这样表述对吗?” 池清台:“对。” “那你迟疑的地方在哪里?”谢疏慵在旁边写下了几个猜测的点,“觉得我进度太快?没能给你安全感?生活习惯不是完全吻合?” 不是,都不是。 这些谢疏慵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池清台想了想,拿过谢疏慵手里的笔,把“原因”和最上方的“池清台”三个字联系起来。 谢疏慵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池清台放下笔说:“问题不在你身上,是我自己有问题。” 谢疏慵:“可以说说看吗?” 池清台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嘴道:“我还没有做好彻底接纳你的准备。” 说起来也有些丢脸,三十岁才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早过了靠着荷尔蒙上头就能在一起的年纪了。 独自生活至今,池清台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拥有一套完善的人生经验,他不确定是否能靠着所谓的喜欢,就接纳另一个人进入他的生活。 “我明白,”谢疏慵点头,“感情需要双方有一定程度的改变和牺牲。” “我不怕这个,我害怕的是自己终于接纳你后,你却选择离开。”池清台仰头看他,情绪很冷静,却隐隐红了眼眶,“我本来就不是一定要谈恋爱,也不是非要和人在一起才能生活,我只是单纯喜欢你而已,我不想……不想最后变成这种样子……” 说完他垂下眼睑,不想让谢疏慵看到他的软弱。 一向冷静理智的池清台,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谢疏慵一怔,心脏霎时软了一片。 他缓缓抱住池清台,低声道:“抱歉,是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没有,这不是你的问题,”池清台摇头,鼻子有些酸酸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用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怀疑你,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我们都会担心这个问题。”谢疏慵摇头,“其实我也害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池清台愣了愣:“你也会?” 谢疏慵笑了一下:“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清台摇头,“既然你也怕,那你怎么还……”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谢疏慵却懂了。 他叹了口气,悠悠道:“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池清台闭上眼,心中的城墙轰然垮塌。 他们都是拥有心结的人,童年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也有各自的害怕与顾虑。但因为喜欢,所以谢疏慵愿意先暴露软肋,愿意承受伤的风险。他还因为害怕受伤畏畏缩缩时,谢疏慵却早已勇敢地往前。 现代社会分工如此发达,不管男男女女单身都能过得很好。他的确可以不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度过一生,但谢疏慵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童年缺失的信赖和依恋,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了他身边。 池清台双手抓着谢疏慵衣摆,忐忑又认真地问:“这个月内我给你答复,可以吗?” 看着池清台泛红的眼,谢疏慵怀疑就算自己现在说不可以,池清台也会立刻答应他。 可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当然可以,”他把人拥入怀中,温声道,“我可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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