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改装后的越野车在黑夜中咆哮起来,车轮转速很快,却依旧无法从坑里出来。 随后谢疏慵下车走向他,浓密的眉毛紧拧:“卡死了,我叫救援。” GPS显示他们距离镇上只有十几公里,但因为大雪封路,过了一个小时救援依旧没有抵达。 他们坐在车里等待警察,窗外的雪越来越大,能见度极低,令人恍若置身末世。 为了节约能源,谢疏慵关闭了内置车灯,只留下前灯和尾灯照明,四束车灯亮起,又很快就消失在了浓密的风雪中。 黑漆漆的天空压下来,车内的池清台裹紧羽绒服,恍惚间又回到了遥远的当年。 也是在这样一片黑暗中,饥寒交迫的他被关进小屋里,一遍遍祈求着门外的人,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池清台,池清台!”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池清台抬头,看到了谢疏慵焦急的脸。 他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恍惚:“你怎么了?” 谢疏慵愣了一下,这才说:“看你出神,我以为你怕黑。” “没有,”池清台摇头,“谢谢你,我没事。” 他语气一如往常,只是藏在羽绒服下的双手一点点收紧。 他确实不怕黑,相反,他神经衰弱还有些畏光,睡觉都要在全黑的状态。 他也清楚自己早就从过去走出来了,只是现在寒冷和黑暗叠加,放大了深藏的情绪,让他短暂的有些恍惚。 谢疏慵看了他一眼,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池清台明显不愿意交谈,他也不再多问,只是重新打开了车内的车灯。 暖黄的灯光在暴风雪中撑起了一片小小的空间,仿佛一个安全的堡垒。 窗外,寒风裹挟着冰雪砸在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间或传来一两声猫叫。 猫叫? 池清台有些疑惑地探出头,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谢疏慵:“怎么了?” 池清台问他:“你有听到猫叫吗?” 谢疏慵:“现在冰天雪地,怎么会有猫叫?” 池清台愣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来。 也对,他现在冰岛,外面寒风刺骨,怎么可能有猫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他早该知道的,根本没有猫能在这种环境里活下来。 池清台闭上眼,没再说话。 暴风雪比预计的提前了许久,救援却迟迟不到。车内暖气充足,池清台却冷得四肢冰冷。 “谢疏慵,”他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问,“你的手能借我一下吗?” 谢疏慵有些茫然地伸出手,下一刻,池清台紧紧抓住了他。 冰凉的触感让他为之一惊,谢疏慵皱起了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甚至还穿着羽绒服。 谢疏慵心头顿时一沉,连忙拉过池清台双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手冷,身体并没有失温,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他撩起衣服,把池清台双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池清台愣了一下,下意识挣扎起来。 “别动,”谢疏慵沉着脸,语气严肃地制止他,“雪天失温很危险,你也不想病倒后,被我脱了衣服抱着取暖吧?”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池清台静默了一瞬,乖乖把手交给了他。 谢疏慵掀起卫衣,把他的手塞了进去。 池清台没戴手套,手下就是男人柔韧的腹肌,甚至还能感受到皮肤的纹路。 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耳廓渐渐红了起来。 但也多亏谢疏慵,他僵硬的双手渐渐恢复了热度。 池清台收回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谢疏慵放下卫衣,没有放在心里,“真要说起来,是我安排的这条路线,开车的也是我。” “不是这件事,是之前……”池清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之前我说你越界了。” 谢疏慵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池清台脑袋又重新低了下去,不知是热的还是难为情,清秀脸颊微微发红。他看着车前,有些别扭地说:“抱歉,我不该那么说你。” “原来是这个,”谢疏慵轻笑一声,故作生气地说,“哪儿有人拖到现在才道歉的啊。” 池清台果然内疚起来:“抱歉……” 谢疏慵笑了起来:“还好我早原谅了你,不然我得难受十几天了。” 池清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没这么害怕这片风雪了。 两个小时后,救援警车终于抵达。 又过了一个小时,爆改的越野车终于把他们带到了小镇。 这次暴风雪持续了32个小时,第三天天气终于放晴,他们也得以去参观蓝冰洞,进行冰山徒步。路上遇到不少热心路人,主动帮他们拍了许多照片。 唯一的遗憾是一直没有看到极光,就要返程了。回到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市那天晚上,谢疏慵开车穿过一片洁白的雪原,池清台躺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一旁的谢疏慵突然喊了他一声。 池清台刚结束完行程,困倦不已地掀起半个眼皮:“什么事?” “抬头。” 池清台半醒半睡地抬头,原本还有些迷糊,直到一片极光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眼中。 拱桥一般的极光横亘天际,像是一片流动的绿色波浪。雄伟壮观,神秘优雅,仿佛不像是地球上能出现的情景。 池清台从不是一个渴望爱情的人。 他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可以没有爱情孑然一生。 可是这一刻,当他们开车穿过笔直的公路,朝着那片翠绿的光带驶去,池清台也不由自主地想:这可真是浪漫啊。 池清台看上身边的人,由衷地感谢:“谢疏慵,谢谢你。” 他虽然不喜欢谢疏慵,但他会永远记得,他们在冰岛追逐极光的那个晚上。 …… 旅程结束后,池清台更新了头像,是一张谢疏慵帮他拍的风景照。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雪地里,身后是大片高耸的冰川,寒冷又危险。 谢疏慵也更新了朋友圈背影图,却是一张池清台的笑脸。 那是他们去蓝冰洞的路上,向导带着他们长途跋涉,穿过河流,爬上冰川,又穿过狭窄的冰洞,终于看到了那一抹沁人心脾的蓝。 池清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由衷地笑了起来。 谢疏慵及时抓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里的青年眉眼弯弯,鼻尖被风吹得通红,山川冰河也为之失色。
第24章 从冰岛回来后, 池清台感冒再次加剧,回程路上脑袋一直昏昏沉沉。 好在欧洲项目方没有太为难他,创始人是谢疏慵朋友, 又确实在寻找融资,了解杉盛资本的过往经历后, 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从欧洲回国的飞机上, 池清台彻底睡了过去。 直到飞机降落京市,他看到路上一串串红灯笼, 这才意识到, 还有不到一周就到除夕了。 小区里早已布置得喜气满满, 华庭京州物业费高到令人咋舌, 节假日自然也下足了功夫, 到处都充满了节日气息。 池清台穿过一条挂满灯笼的小径, 听见谢疏慵问他:“你过年怎么安排?” “除夕那两天在医院陪妈妈, 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睡觉。”说完他又问谢疏慵,“你呢?” “往年我会去做无国界医生的志愿者, 在全球各地完成一些紧急手术。至于今年……” “今年?” “今年应该不会去了。”前面有个台阶, 谢疏慵对他伸出手,“行李给我。” 池清台松开手, 谢疏慵双手提着两只28寸行李箱走上台阶。 他把行李箱推进电梯,输入密码后,电梯上行抵达华庭京州顶层。 池清台还在想刚才谢疏慵没说完的话, 电梯门已经打开。池清台走出电梯,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谢疏慵已经一把拉住他, 主动挡在了他面前。 池清台这才发现走廊里站着两排保镖,一个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 充满了压迫感。 下一刻,保镖往两侧让开通道,一位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我的好侄子,你可算回来了。”男人取下雪茄,冲着谢疏慵张开手臂。 他表现得很热情,谢疏慵却挡开了他的手臂,冷冷道:“二叔,这么大阵仗堵在我家门口,恐怕不太好吧?” “怎么叫堵呢?”谢家二叔谢万廷面露微笑,“我只想和你谈谈,你搞坏我投资Helios汽车的这件事。为了这点儿破事儿,二叔我可是三天三夜没睡好觉。” 谢疏慵没说话,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池清台后背,低声道:“你先进去。” 这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池清台摇头:“我和你一起。” 谢疏慵没再说话,带着他往家门口走,似乎要和他一起进去。 “这就是你的结婚对象?”谢万廷目光落在了池清台身上,饶有兴致道,“我知道你,杉盛资本的负责人,之前抢了我好几个项目。” 池清台微微一笑:“还得多谢二叔承让了。” “……” 谢万廷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和蔼:“挺有趣的一个人,疏慵你有空把人带回家吃饭啊!结婚这么久了也没个人影,爸爸和大哥都等着见你媳妇儿呢。” 谢疏慵压根儿没搭理他故作亲切的发言,他和池清台走到门口,用指纹解锁后说:“你先进去。” 池清台有些着急:“谢疏慵!” “没事,这是我亲二叔,不会把我怎么样。”谢疏慵冲他点点头,抬手关上了大门。 厚重的防盗门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池清台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能隐约从大门监视器看到,谢疏慵被保镖围在中间,冲突逐渐升级。 哪有什么正经二叔会带着一堆保镖来看望侄子?这一看就是兴师问罪。池清台打给了一个开安保公司的朋友。 “麻烦带人来华庭京州一趟。” “对,人越多越好,尽快。” 挂断电话后,池清台又朝外看了一眼,谢疏慵和那堆保镖都不见了。 池清台打谢疏慵电话,被挂断。等安保公司的人到了后,他又带着人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看到谢疏慵和他二叔谢万廷,满脸和气地走出了华庭京州会所。 池清台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他身后几十号保镖哗啦一下跟了上来,和谢疏慵二叔带来的人对峙,仿佛港片里的□□,下一刻就要抄着家伙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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