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台打开纸袋,瞬间闻到了一股焦糖香气。 竟然是一份糖炒栗子和烤红薯! 谢疏慵给他叫了跑腿? 知道他家地址,还知道他想吃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就只有一起回来的谢疏慵了。 池清台本就不坚定的心,又再次摇摇欲坠起来。算了,送都送来了,吃一点也没事吧? 就算他肠胃再弱,也不至于吃两口就要胃疼吧? 池清台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把东西拿出了纸袋,这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卡片,他用拍立得拍了烤箱,里面隐约能看到板栗和烤红薯,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两行字: 【尝鲜即可,贪嘴胃痛。】 池清台:“……” 池清台把卡片放到一边,决定不让谢疏慵这张臭嘴,破坏自己的用餐心情。 东西倒是挺好吃的,栗子和红薯还带着余温,不冷不热,口感刚刚好。 或许是糖炒栗子太香,亦或是烤红薯太甜,池清台又突然觉得,谢疏慵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 次日清晨,池清台去往机场,搭乘飞向北美的航班。 本月杉盛总部有一场投资人答谢宴,除投资人外,全球各分部的负责人均受到了邀请。 杉盛大中华区此次有两位高管出席,除了池清台还有另一位实际决策人张云书,池清台和他共同决策分公司的重大项目。 张云书年近四十,长相儒雅,和铁面无私的池清台相比,性格相当随和。 杉盛的投资项目需要二人全票通过,而池清台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投资风格。 最明显的就是在投决会上,张云书大多数时间都是回答“尚可”“还不错”“可以一试”,像是一个鼓励后背的和蔼师长。 而池清台大部分情况都是扮黑脸,否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项目。 也有人说张云书是装老好人,把问题都推给了池清台。但池清台知道,张云书就是那种投资风格,但凡有赚钱的可能,他都会说可以一试,但他没说的是背后的风险,以及需要一个绝妙的退出时机。 新人或许还会被他鼓舞,但杉盛老人都知道,张云书的话只能信一半。很多劣质项目确实能挣波快钱,但大部分人也都没有那个命花。 他们代表两种不同的投资风格,谈不上谁比谁更好,但并没有产生矛盾,私下关系还相当不错。 机场贵宾候机厅,池清台坐在椅子上看财经新闻。昨天,国内著名私募基金城市财富暴雷,在金融市场引起了一阵海啸。 池清台作为圈内人士,也有不少人来问他的看法,以及今后的投资方向,他一早上都在忙着回复各种消息。 “没想到城市财富竟然爆雷了,”张云书也在看这个新闻,有些唏嘘,“我好几个朋友都投了,纷纷来找我哭诉。” 池清台:“损失多吗?” “也还行,”张云书面色如常,“他们就是说得严重,其实也就投了一千来万试试水。” “果然私募基金不坑穷人,”池清台评价道,“城市财富那么高的年化收益率,谁不知道有问题?可大家都想着雪花不会在自己身上崩塌,觉得自己可以及时退出。” “没错,结果现在全被套牢了。”张云书赞同道,“要是换我,在他们扩大规模时就会退出了。” “……” 确实是张云书的风格。 池清台又问:“你也买过?” “好在及时退出了,”张云书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个了,也不是什么优秀的项目。听说你又否了赵启Helios汽车的项目?” 池清台挑眉:“你才知道?” 张云书点头:“我最近忙嘉盛的项目总在出差,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赵启被你拒绝后又来找我,昨天还在我办公室大闹了一场。” 池清台倒是有些意外了:“他竟然还没有放弃。” 张云书:“其实这个项目可以一试,可惜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进入和退出时机。” 池清台淡淡道:“他如果先来找你,或许还有可能。” 张云书笑着摇头:“我可不要这种傻了吧唧的下属。” 二人聊了一会儿工作,很快登机飞往纽约曼哈顿。 杉盛资本总部在华尔街,池清台当初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回来依旧遇到了许多老面孔。 第一天晚上的冷餐酒会,杉盛投资合伙人赵天明端着酒杯朝他走来:“Travis,好久不见。” Travis是池清台英文名,池清台:“赵总好。” 赵天明和他碰了杯,又说:“国内的事情我听说了,赵启给你找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池清台没有放在心上,“我公事公办,倒是请赵总别介意。” “哪里的话,如果介意,当初我也不会把他放到你手下了。”赵天明笑着摇头,“赵启性子直,目光短视,我正希望你能好好调.教他一番。” 池清台:“赵总严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池总客气了,”赵天明摇头,有些头疼,“赵启性格从小就倔,我知道他有多令人头疼。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行为,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一些。” 说完,旁边有人找,赵天明端着酒杯离开,池清台也开始了新的应酬。 池清台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杉盛亚太区一把手位置,不少人慕名前来结交。 期间甚至还有制药大亨意图收购他的实验室项目,被池清台拒绝后,还遗憾地表示以后需要投资随时找他们。当然,都被池清台婉拒了。 在曼哈顿的这三天里,池清台各项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期间也和许多人握手,产生了许多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 他全程强忍着不适社交,一回到酒店就把自己关起来,一遍遍清洗着身体。 哗啦啦的水声中,池清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红了,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透出了几分强装镇定的狼狈。 然而晚上还有个酒会,他不能缺席。池清台把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扯过浴巾围住身体朝外走去。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又恢复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投资人。 医院那头通知,他母亲病情恶化,现在送进了急救室。 池清台眸色一沉,立刻扯掉身上的浴巾换上西服。 “老大,”周秘书在外面敲门,“我们要出发去酒会了。” “告诉他们我不去了,”池清台披上大衣,神色严峻,“另外你帮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越快越好。” 周秘书:“好的。” 十分钟后,池清台乘车前往机场。飞回国还要十几个小时,他在路上联系池清浅,让她先过去看看。但池清浅电话一直关机,应该是在进行某个重要的实验。他想拜托路念东帮忙,又想起来路念东在国外参加时装周,鞭长莫及。 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池清台握着手机,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他心里还有个人选,但最终没有拨通那个电话。 医院的医生很专业,林姨也照顾了母亲多年,他又额外请了个护工,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池清台终于落地京市,迫不及待地赶往了医院。 他心中忐忑,在飞机上眼睛都没合,抵达医院却愣在了那里。 谢疏慵正坐在病床前陪护,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床上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池清台用力地眨眼,以为自己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 “你回来了?”直到谢疏慵抬头向他打招呼,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池清台定了定神:“你怎么来了?” “妈昨晚情况恶化,我有时间正好过来看看。” 床上的卓停开口:“听说小谢昨晚就来了,在这儿陪了我一整夜。” 池清台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谢谢你。” “这次真的辛苦小谢了,下次不用麻烦特意过来了,”卓停缓缓开口,“还有清台你也是,你别听医生说什么急救就跑回来,耽误你工作。我这病拖了这么多年,就是发作起来吓人,但你看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 “妈,你别担心,我和妹妹两个人还照顾不过来你吗?”池清台帮她理了理被子,温声道,“这次是清浅在做实验,没接到电话,不然她也要过来。” “你们有这个心就好了,我又不是皇太后,林姨加护工还照顾不过来?”卓停抬手想拍儿子胳膊,但意识到他的病情又放了回去。 池清台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卓停愣了下,难以置信地地睁大了眼:“你……” “妈,”池清台的手因为害怕微微发抖,脸上却不露声色,他微笑着说,“我重新看心理医生了,谢疏慵也在帮我治疗,等以后我好了亲自来照顾您。” “好好,”卓停笑着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我等你。” 卓停刚醒来,精力虚弱,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池清台和谢疏慵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里,池清台看向一旁的男人,真心实意道:“很感谢你能过来。” 谢疏慵嗯了一声,又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怕你不方便,”池清台摇头,“来陪伴我母亲,本就不是协议结婚里的内容。” 谢疏慵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池清台:“我不想麻烦你。” “可以麻烦。”谢疏慵几乎同时开口。 池清台愣了愣,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谢疏慵几乎熬了一整夜,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胡茬,却一点也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几分随性和帅气。 “你别想太多,”谢疏慵说道,“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你母亲真出事了,我也会受到牵连。” 池清台垂眸,终究还是说了声“好”。 他比谢疏慵更清楚,对方只是在承担责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想亏欠谢疏慵太多。 人情债最难还。如有可能,他希望一切可以明码标价,谁也不必亏欠谁。 池清台穿过走廊,朝着中间的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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