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不是启迪,他是个人。”迟北海无奈,但也沉着声音耐心解释。 陈匿已经双眼迷离,皱了皱眉,明显的茫然,道:“啊?不认识,不认识汽笛,我只认识启迪!那小子的……经纪人!” 迟北海:“……”他不该试图跟一个醉酒的人对话。 但好歹得了正确信息。 他记下电话号码,又发了微信好友申请过去,之后才给师母打了电话。 何嫦赶来的时候,陈匿已经趴在桌上睡的人事不知了。 他趴在刚才迟北海座位的旁边,而迟北海早已挪到了刚才陈匿座位的旁边。 “北海,谢谢你啊!”何嫦到了谢,又拍了拍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陈匿,说:“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喝酒,喝了又醉的人事不知。” 说了不解气又拍了几下。 这几下不重,但也不轻了,陈匿也只是哼唧两声就没再动。 “北海,麻烦你帮我搀一下,我车就在外面,帮我把他弄上去。” 男人点头,起身帮忙。 把他们送上车后,他才说:“跟师父说不用担心,我这儿都行。” 何嫦带着笑意点点头。 陈匿其实也没多大年纪,才四十八岁,而何嫦也才四十五岁。 此次离开也是要去准备做试管婴儿。 两人结婚多年,但总是要不上孩子,去检查就说压力大,放松心情。 可这玩也玩了,工作也工作了,就是没怀上,一晃就都四十多岁了。 按理说这个年纪已经算高龄了,陈匿也劝了何嫦不要孩子也行,偏何嫦一个死脑筋,非不同意,还拿离婚威胁。 陈匿没办法,只得依着她。若是试管成功了,他定是一段时间没办法导戏了。 干脆现在就开始把拍了一半的公益片电影托付给徒弟,专心陪着妻子,也好过在工作的时候时时担心她,省的一边都不能照顾好。 …… 季微尘这几日待在家里已经快要闲的耐不住登微博一条一条的怼黑粉了。 虽然只有那天晚上发了高烧,可之后的几天里断断续续地低烧磨得他没了精气神儿。 这病伤的是他的身体,可同时损了启迪和季郢怀的心理。 见他始终不见好,心里急得不行,就连平日里嘴欠的经纪人也没在冷嘲热讽,换了“这祖宗怎么还没好”这句时时挂在嘴边。 “哈,好了,退烧了。”季郢怀接过弟弟拿出来的体温计看了眼,终于舒了口气。 启迪也瞬时耷拉下紧绷的身体,道:“终于退烧了。” 他又抬眼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季微尘,唇色还是苍白,病去如抽丝,整个人好似都没有什么力气似的靠着沙发背。 身上还盖了件极厚的毯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脑袋和露在外面捧着手机的瘦到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 季微尘不觉得有什么,低烧而已,他已经难受惯了,总这样生病,这里疼那里痛的,习惯就好。 即使难受他也能处变不惊地要求工作。 就像现在—— “什么时候开工?”他双手捏住手机,倒扣过来,好像手机里的内容也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了。 季郢怀无奈,揉了两把他的头发,低着声音哄:“要不再休息两天?你才刚刚退烧。” 他摇头,直直地盯着启迪。 启迪看了眼手机,也没办法。 “就今天吧。”迟导定的时间,他也不敢爽约。 他收起手机,看了眼季郢怀,又估摸着自己艺人的身体,还是开口:“今天下午三点,迟导定的时间,在不归堂。” 季微尘蔫蔫地点头,终于可以工作了。 “现在还早,还可以睡会儿,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季郢怀劝他,“况且这种局不见得能让你吃上东西,别又犯了胃炎,有得你受。” 季微尘懒得听他唠叨,敷衍的用鼻音嗯了一声又拉起毯子盖住整个脑袋。 还不等季郢怀反应,启迪就伸手一把拉下盖住他头的厚毯子。 “你干嘛?”启迪问。 季微尘一脸不满,不耐地施舍他两个字:“睡觉。” “你睡觉就睡觉,别蒙着睡,会喘不过来气,也别睡在沙发上,睡一觉起来又得腰酸背痛。” 季微尘好像被提醒到了,愣了一下,眼皮耷拉着,眼神晦暗。 半晌才状似不耐地抱着毯子起身往卧室里去,嘴里还嘀咕着:“麻烦。” 这麻烦也不知道在说谁,说何事。 总之,听到他这句话的季郢怀心里疼了一下,和原先酸胀的心疼不同,是刺痛,针扎似的,忽略不了的感受。 他皱眉跟着弟弟进去,见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也没有用被子蒙住头,猝不及防的心酸铺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弟弟有时又太听话了,总让人心疼。 “会好的,会好的。”他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嘴里安慰着。 床上的人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他,显然他的话不可信,又阖眼自己睡觉。 季郢怀:“……”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 不归堂迟北海定的包间里已经七七八八的坐了十来个人。 都是《缥缈》的出演人员和他们的经纪人。 迟北海嘴里叼着一根烟,并不说话,由着他们献殷勤,噼里啪啦地说着话。 反正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迟导,久仰大名,您看我们家小意之后还有机会和您进行合作吗?”说完递了根烟过去。 迟北海没接,他又悻悻地收回自己点燃放进嘴里。
第5章 重逢 “现在不是在拍了?” “……” “啊,也对,也对。” 说话的人是何意的经纪人李廿。 何意同季微尘同属一个娱乐公司,都在星力。 先不说何意与季微尘是同一年出道,却远没有他的资源多,只说李廿对启迪就有万分不满。 在他看来,启迪就是空降进来的经纪人,带了一个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拿了众多资源的季微尘,总是压了他们一头。 此时听迟北海这般说话,也情绪不佳,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尽力的吸完了一根烟。 一时间,包间里烟雾缭绕,不吸烟的人也只能闷闷的忍着,不好说话。 迟北海将手指头的烟碾灭在一边的烟灰缸里,舒了口气,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15:07 看了眼还空着的两个座位,是正好离他最远的正对面的两个座位。 正想着,外头想起敲门声,随即有人推门进来。 先进来的是启迪,后面还跟着一个,只不过那人刚踏进来一步又退回到门外。 季微尘原本是跟着启迪进去,却在刚一推开门时,刺鼻的烟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腔,呛得他一阵窒息。 “唔……咳咳……”他退出去一手撑着墙壁一阵咳嗽,一手还扶着胸口。 他隐忍着咳嗽,耐心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想压下这一阵咳嗽,却又是一顿咳。 “咳咳……咳……”压着声音,即便穿着羽绒服都能察觉到他瘦削的肩胛被咳嗽引的微微颤抖。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烟味的启迪心道不好,还来不及说话就连忙退出去,果真看见自家艺人咳得喘不过气来。 迟北海没见着人,估摸着是被烟味呛着了,皱着眉起身去开了窗。 外头的启迪见咳嗽的人好些了,还不忘进来道歉:“抱歉,大家,我们艺人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耽误大家了。” 迟北海没接话,直说:“迟到了,七分钟。” 启迪:“……” 但他来不及反驳,听着外面的人又是一阵呛咳,连忙出去照顾他。 迟北海眉心快皱成山。 什么艺人这么娇气,烟味都闻不得,还迟到。 何意坐在他旁边,明显感觉他周身的气压低下来,也不禁心情好起来。 他自然知道外头的人是谁。 “好些了?”启迪见季微尘不再咳嗽,只还是撑着墙急促的喘息,也担心地问。 季微尘扶着胸口狠狠吸了两口空气,点了点头,直起腰往里走去,咳得眼梢都泛红。 他穿着羽绒服,手插在口袋里拖着身子往包间里走。 靠着门两个座位,他拉开椅子坐下,头也不抬的说了声抱歉。 咳嗽过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何意在他进来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旁边人的变化。 原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瞬时收起。 他偏头看了眼迟北海,却见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进来的男人,眼神汹涌如浪潮,想要将人席卷过来吞入囊中。 迟北海心里涌起一阵不知名的强烈情绪,似见到心爱玩具的喜悦,更似失而复得的慌乱。 即便对面的人低着头,也能看见他眼尾的红晕。 ——那个娇气包,动不动就生病。 ——我们艺人身体不好。 迟北海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坐在季微尘旁边的启迪惯会察言观色,看主位的迟导变了脸色连忙撞了撞季微尘的胳膊。 见他没反应,他端起桌面的酒自己喝了一杯,说:“对不住大家,抱歉迟导,我们迟到是我们的不是,我替微尘赔个不是。” “嗯。”迟北海尚未反应过来,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季微尘这才抬头。 只是这一抬头,他便只看得见主位的那人。 倏地,他插在羽绒服兜里的手都握紧成拳头,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现在才三点,日光从外头照进来,还不至于让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 虽然和七年前有些不同,可那刻入心底的五官,即便退去了青涩,他也能一眼就认出。 ——你怕啊?你怕什么?我不在么。 ——我没有家人,你做我家人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 过去的场景走马灯似的从他脑子里掠过。 一时心里疼的厉害,眼睛也开始泛酸,他想伸手压住心口的疼痛。 “怎么了,还不舒服?”启迪发现他的异样,低声问。 季微尘强制拉回神,默默平复着呼吸,摇了摇头。 启迪将信将疑,见他呼吸渐缓,出声:“这位就是迟北海导演,你没见过,认识一下。” 季微尘抬头看向主位的人,正巧对上他灼人的视线。 迟北海? 对,新导演叫迟北海。 骗了自己这么多,现在告诉他居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一股莫大的悲伤涌上来,他下意识拿起桌面的酒杯要送进嘴里。 好在启迪手疾眼快,连忙制止他的动作,低声训他:“你做什么?这一杯下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6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