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不到父母之间的爱意,他们一家连合影都很少,仅有的一张还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在他看来,父母从脾气到习惯都不相配,很奇怪竟然能走到一起。 可是这样的关系,能撑过一两年、三五年,绝对撑不了一生。母亲喜欢上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和她一样喜欢艺术,经常出入美术馆和画廊,他长得并不英俊,却很有魅力,母亲没有藏匿心思,在儿子面前提起了他,眼睛里终于充满了光芒。 他那时年纪小,不懂母亲在说什么,父母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他感到迷茫。 为什么成年人的世界一定要有爱情? 母亲的变化最终被父亲发现了,贺父勃然大怒,第一次停下了手里的项目,赶回了家,他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将别墅夷为平地,那是一段漫长的争斗,每天都有东西毁掉,每天母亲都会对年少的他说“对不起”。 最后还是母亲赢了,以爱为名结束了这段婚姻。 离开这座“牢笼”前,母亲问他要跟着谁。 他自然偏向于她。 管家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看着空荡的房间想:充满爱意的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过去好一些? 他那时成绩很好,经常拿满分,学业表现被老师当作天才的典型,但他觉得人和人之间更为复杂,像解不开的谜题,他没有经验,不能给父母任何帮助。 随波逐流的下场格外凄凉。 他没有见到温馨的、母亲梦境里的家,却眼睁睁看着她跌入另一个地狱。 诅咒一样,不得善终。 母亲的第一段婚姻,像华丽无比的空壳子,第二段婚姻,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噩梦。 那个让她放手一搏的人,实则品性恶劣,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连带着把他也卷入了旋涡。如果不是父亲在关键时刻接回了他,他估计自己已经消失了,消失在那座冰冷的宅子里,或者雨夜的公路上。 摩托车碎片插进腰间的时候,他想,原来感情是伤人的刀刃。 那天的沿海公路和今晚一样漆黑,唯一不同的,只有怀里的人。 方辞像他意外在广袤海洋中捞起的宝石,光芒温和,生长在被爱包裹的珊瑚群落中,偶尔有些迟钝,但很会给予爱意。 他察觉到了他面对感情时的逃避和懦弱,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愿意把开放权限的权利交给他,相当于将那把“刀刃”放进他的口袋。 如果他愿意,无论是刀也好,糖也罢,他都接受。 他此刻才明白方辞之于他的意义,每一种感情都需要提示和指引,方辞用他的方式,教会了他正视感情。 也正视自己的欲望。 开心或不开心的情绪,是人之常情,发泄一下也没关系。 爱情本身也没有错。 这些都是他教会他的。 贺驰握着那截细腰,埋在他的颈边,像吸猫薄荷一样上瘾。 人活于世,皆是凡尘俗子,谁都幸免不了。 方辞勾起了他对爱情的所有念想,简单换了个称呼,就开启一场美梦,他现在,随时都可以再问自己一遍: 充满爱意的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过去好一些? 不用刻意探寻,就已经有了答案。 会的。 因为有他在。 湿润的指尖找准角度,方辞在他掌心化开。 他哄着怀里的人道:“宝宝,再叫一声好吗?” 方辞咬着T恤眼神涣散,呜呜摇头。 贺驰把他的衣角从嘴里拽出来,道:“叫吧。” 方辞眼泪欲坠不坠:“老公。” 贺驰亲了亲他精巧的喉结:“乖。” 两人的称呼终于匹配,也算得偿所愿。 一场风暴来得急去得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方辞有心想要奖励贺老师,但每次都因为给得太多让人食髓知味,停不下来。 两人从前座移到后座,浪涛声都没掩盖过车里的声音,骤雨初歇,方辞一只脚还翘在椅背上。 大晚上太刺激,他没受住,眼角鼻头都红了,收腿时忍不住踢了他一下,带着哭腔抱怨道:“讨厌,哪儿有这么追人的。” 贺驰猜到今晚事出有因,不过没料到是因为这个,他一把捉住他的脚,捏着纤细柔滑脚腕,将他拖进怀里,温声道:“那要怎么追,方老师教教我?” 方辞语塞,眼神满含控诉。 贺驰跟他捋逻辑,很耐心又很厚脸皮:“是谁先来勾引的,嗯?” 方辞欲哭无泪,怎么还成他不对了。 “不管,都怪贺老师,就是你的错,一勾就受不了,定力那么不好,难不成谁勾都会跟着走?” 气得宝贝都说胡话了,贺驰忍俊不禁,又怕再惹他生气,就说:“只有你,宝宝,没有别人。” 方辞耍赖:“我不信。”贺老师在他这里信誉度是零分了,刚才也说只要再叫他两声就放过他,结果呢,还不是没有。 却听贺驰道:“你得信。” 方辞:“……” “这周次数太多了,贺老师把明天的预支完了,回家睡沙发吧。”他又道。 贺驰正色道:“这条不成立,方老师舍不得。” 方辞抓起抱枕扔到他怀里,撒够了气,蔫了。 对于他偶尔迸发出的张牙舞爪和小嚣张,贺驰全盘接受,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样子,没那么客气,会撒娇也会闹脾气,显得更真实更亲近。 而且哄他也很有意思,不确定的感性因素比确定的理性逻辑更有挑战性。 贺驰知道自己已经被方辞改造了,向着更丰富的、更有人情味的一面,这样的改变也很新奇,至少在过去几十年里,他没有想象过。 其实方辞也不是真生气,他就是害羞,就是想故意折腾他。 贺驰帮他把衣服穿好,方辞软塌塌的,像个娃娃一样任由他动作,偶尔冒出点坏水打扰他,被贺老师强势按住。 “不想穿?还要是不是?” 方辞:“……”今日份体力消耗殆尽,他还是不要挑战人体极限了。 穿好衣服,他们没急着离开,很有默契地放缓了节奏,贺驰打开车上的巨幕天窗,方辞顺势躺下,枕着他的腿看星星。 今晚是他们在东南亚呆的最后一晚,说来还挺舍不得的。 这样美好的夜晚,当然越长越好。 “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方辞注视着星空,忽而问道。 贺驰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方辞:“没有航班怎么办?” 贺驰:“可以考虑入股魏林的私人机场。” 方辞:“没有假期怎么办?” 贺驰:“总会有的,地球离了我,照样能转。” 方辞抬眼瞧他,贺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让袁城他们听到就行。” 方辞眉眼笑成了月牙,想了会儿,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追人不能耽误工作,这样不好。” 贺驰淡淡道:“那也要追到才行。” 方辞皱了皱鼻子:“哦,追到了就不珍惜啦?” “那我追到了吗?”贺驰思路清晰,根本没被带跑,趁势问道。 方辞垂下眼睫,过了会儿,道:“还差一点。” 贺驰微微挑眉。 方辞勾了勾手,贺驰低头,他飞快地亲了他一下,道:“百分之九十五了,其它的,贺老师自己再想想。” 贺驰笑了:“好,我慢慢补。” 无论百分之多少,都不重要,进度条只用于提醒自己对他再好点。 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该是全新的,不需要设定deadline。 拥抱生命里的黑天鹅,要额外付出耐心,追人,是一辈子要钻研的课题,他已做好准备。
第76章 偏甜 距离方辞回国, 仅仅过去三天,袁城就在公司见到了方辞, 他挺惊讶, 抱着文件夹凑过去,问:“方经理,你怎么上班了,不继续休假吗?” AP项目结束, 下一个项目还在评估, 这段时间事情不多, 袁城以为方辞至少还会再休一周的。 方辞道:“我在家也没事可做, 不如来公司摸鱼。” 袁城笑了:“那你这摸鱼摸得挺朋克啊, 我看你今天会议排了三场。” 方辞跟着笑笑:“为了部门业绩嘛, 抢个好项目。” 袁城作震惊状:“你还用抢啊。” 方辞:“嗯呢。” 袁城乐了, 心道, 方经理这个总裁夫人做得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两人行程安排得都很紧凑, 没聊几句,就各奔会议室开会去了。 AP智能机大卖, 参会的同事们对方辞都很客气, 有羡慕的,也有示好的, 谁知道下一个项目部门之间会不会合作呢, 当然大家无一例外都夸他有责任心,毕竟谁放弃假期主动加班,大家都会感慨万千。 “要不然公司都愿意用年轻人, 内卷太严重了。”方辞听到一位前辈说。 方辞干笑了两声, 他哪里是不愿意休息,他可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晚上几点下班?]会议刚开始没多久, 就有微信跳出来,内容朴实无华,方辞却感受到了某人那股熟悉的、黏糊糊的气息。 方辞冷静回复:[还早,晚上7点还有一个会议,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微信回:[好,我等你。] 这句话其实不对,作为总裁要是想找事做,分分钟加班成007,比他们这些996可忙多了,只不过某人现在不太愿意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了。 幸福是挺幸福的,但也很腰疼。 方辞选择无视某人。 会议占满了整个下午,看牵头人的意思,这个饼有可能会落在AP项目组头上,方辞精神为之一振,发消息发到了工作群里,群组很快热闹起来。 小祝:[接倒是可以接,我也想年末多点奖金啊,但又要跟陈予的研发部合作,我真的要谢。] 程闻:[没办法吧,咱们公司还有几个研发人员能用,陈予是老员工,权重大,绕不过去的。] 小祝:[可惜,要是咱们组的话语权再重点就好了。] 下面不少组员附和,希望方辞尽力争取,小祝又道:[嘻嘻,希望方经理今年升副总监,头顶大总裁,脚踢研发部,yyds!] 程闻:[+1]后面跟着一串“+1”。 方辞转了转手上的笔,笔尖顿在纸页上,提起升职这件事,他昨天还跟贺驰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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