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的路很长,方辞下了飞机,在通道中越走越快,十分钟后,终于见到熟悉的身影,依然是不变的黑色风衣,站在人群中显得冷肃,望向出口的神情却有几分急切,他脚步顿了顿,飞奔起来。 行李放在几米开外,人已经扑进爱人怀里。 贺驰将他抱个满怀。 “欢迎回家。”才三个星期,却犹如三个世纪,贺驰低头亲了下他的眉心。 方辞环住贺驰的腰,原本只是抱一下,等抱住了,又忍不住亲一亲,两人分开太久了,最后还是因为机场人太多,才没好意思多亲两口。 回家路上,方辞跟贺驰聊起欧洲见闻,大街小巷风土人情,合作上的事情,他讲了很多,几乎没怎么停下来,像只小喜鹊,贺驰耐心听着,渐渐却觉出不对劲: “宝宝,这一段你刚才已经说过两遍了。” 方辞尴尬片刻,又理直气壮:“有吗,没吧?” 见他不承认,贺驰没较真,任由他继续往下说,路灯照亮方辞的眼眉,明显有躲闪的迹象,贺驰觉得有趣。 方辞在紧张。 至于为什么紧张,他猜不到。 等到了家,方辞先去洗澡了,进浴室前,他从行李箱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塞到贺驰手里,脸颊连带着耳廓都染着可疑的红晕。 “给你的。” 原来是礼物。 袋子上贴着牢固的胶带,似乎装着各色盒子,方辞紧盯他的手,脸看着更红了,见他就要打开,忽然兔子一样蹿出去:“我先去洗澡了。” 浴室门“咣当”一声关上,贺驰不明所以,好笑地挑了挑眉,剪开胶带,他拿出里面的东西。 包装精致,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他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直接让他愣在原地,眼神一紧。 方辞这个澡洗得格外长,足有二十分钟才结束,浴室热气蒸腾,把他口舌都烘干了,浑身烫得像个虾子,又像饱满鲜嫩的蜜桃。 门打开,一眼就看见倚在卧室门边的贺驰。 方辞眼神闪烁,舔了舔唇,才看向他,空气粘稠又稀薄,方辞感觉自己像被猎豹捕获的小动物,被凶猛的视线刮得浑身战栗。 小兔子炸着毛,却还是忍不住犯馋,往前挪了两步,悄悄勾住某人的腰带,欲拽不拽的。 手劲很小,却硬生生把贺驰的心弦勾断了。 两人之间安静得令人呼吸困难,就在这时,贺驰突然动了,将面前的小兔子抱起来,抛在床上。 床很软,方辞跌在半个枕头上,陷进绵软的被子里,贺驰早已经洗漱过,只是没换睡衣,衬衣西装裤穿得妥帖,覆上去的时候,背部拱起一个性感的弧度,像迷人又危险的猫科动物。 方辞一直望着他的眼睛。 “都买了什么?”明明都看到了,却还要问他。 方辞不说话,贺驰贴进了一寸,又问了一遍。 方辞已经熟透了,彼此眼里的渴求太过明显,除了羞耻以外,反倒没那么慌了,他小声问:“贺老师喜欢吗?” 贺驰没回答,只是扣住他腰的手力道很重。 方辞的手从他的手臂划到他的肩膀上,眼睛氤氲着湿润的潮气,情动的痕迹在身下鼓噪,如同一个信号,让他胆子大了些,于是他微探起身伏在他耳边,耳语道: “没找到小老虎尾巴,兔子尾巴可以吗?” 真是又浪又野。 贺驰咬了下后槽牙,突然放开她,一手扯开领子,一手拿起袋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满床。 “怎么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霸道的帝王。 “自己戴。”小盒子重新回到方辞手里。 这天晚上,两人将十几样礼物全部拆完了,最后毛茸茸的配饰被丢到地上,小铃铛叮铃铃响了一夜。 第二天,晨曦光线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贺驰被手机震醒,他看了眼屏幕,皱了皱眉。 是魏林。 “你今天没来公司?不是还有会议吗?干嘛要我来?” 对面劈头盖脸扔过来一堆问题,声音有点大,怀里的人似乎被吵到,不耐地动了动,贺驰及时调节了音量:“休假,会议推迟了,我跟伯父打过招呼,让你过来坐班。” 魏林声音更大了:“你休假,我上班?” 贺驰:“嗯。” 魏林:“……人言否?” 贺驰皱眉,想了想道:“你今天用我办公室,没问题就挂了。” 他挂得利落,魏林最后那声骂街被拦在了听筒外。 时间还早,贺驰打定主意休假,低头看了眼怀里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那截略带斑驳的肩头,又睡了过去。 两人睡到自然醒,贺驰起床收拾屋子,地面一片狼藉,衬衫裤子皱皱巴巴地堆叠成团,其它琐碎的东西扔得七零八落,方辞睁开朦胧的眼,趴在床边嗤嗤地笑,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烫红的耳尖。 “你记得把桌子擦擦。”他小声指挥。 贺驰转头看了他一眼,方辞噌地钻进被子,在黑暗里打滚,啊啊啊! 虽说昨晚受了点“苦”,但真的……太爽了。他们解锁了好多花样,甚至还有称呼,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方辞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了。 收拾完屋子,吃完饭,方辞脸上的热度才彻底褪下去,他枕着贺驰的腿翻网页。 趁着休息,他们准备把婚礼礼服和场地定下来,贺驰对这两项没有偏好,都听他的。毕竟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方辞很郑重,还拉上了沈柳和几个舍友,让他们帮忙参谋。 “海边风有点大,会不会下雨?”贺驰削了一盘水果,方辞一边接受投喂,一边和沈柳几人商量,手机外放,贺驰也能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 沈柳几人经过数月的磨练,如今已经不怎么怕贺驰了,因为方辞做中间人的缘故,也拿他当“自己人”。 “看好天气预报,你要这么说,其它地方也有可能下雨啊。”沈柳回。 也对,方辞叹了口气,但这样一说,他要选择困难症了。 贺驰见他翻来覆去看几页和大海沙滩有关的婚礼策划,问:“你想选海边?” 方辞点头,其实他也没那么喜欢,准确讲,他对任何地方都没什么执念,有人偏爱森林小清新,有人想要独特个性的体验……他只是对湛蓝的大海有好感,当初东南亚那片海就是他的福地。 贺驰思索片刻,给了他新的选项,一座岛屿,有沙滩有海洋有度假村,还有小型教堂。 方辞好奇:“也是这家公司的?” 贺驰说:“我和魏林一起投资的,很久以前的事了,开发周期太长,最近两个月才开发了一半。” 又说:“我们可以选这家公司做婚礼策划,把场地定在岛上。” 电话里沈柳几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方辞也一脸震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贺驰无奈:“宝宝,你是不是忘了那份协议?” 方辞满脸懵,跟沈柳他们说了声抱歉,挂了电话,找来他们的结婚协议,重新看了一遍。 第二页确实提到了财产问题,下面有行小字,写着“包括且不限于私人投资理财所得,如房产、岛屿土地、公司股份、基金……”,所以这个“岛屿土地”不是举例,是个真实存在的东西? 不只这一处,再次拿起这份协议,方辞还发现了不少曾经没注意过的细节,有的标注在最后,字体很小,有些写得清楚,但容易忽略。 贺驰已经把他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 方辞眼睛发热,不知说什么好。 “贺老师,你好亏哦,要是我们真的分开了,你就要去街边卖艺乞讨了。” 分开? 贺驰却很肯定地说:“不会的。” 从他拟定协议那天开始,就没有设想过“分手”这个结局,纵然许多条给了方辞自由选择的空间,他想他所期待的是细水流长的人生和感情,如果这条稳定的河流断水,一定不是方辞的问题。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有道理,而且他真的很幸运,他们两人有相同的期待,连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像,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放弃过彼此。 上天把珍宝送进了他的口袋。 方辞着实感动到了,差点又想奖励贺老师。 不过鉴于体力难支,方辞决定挪到晚上。 地点很快就敲定了,下午两人出门去挑礼服,约定的高定工作室今天只接待他们,尺寸很早就报备了,因此效率奇高。 方辞在戗驳领塔士多和燕尾服中选了后者,搭配了U型马甲,看起来非常贵气,店长给他拿了黑色和白色两款领结让他去换上。 方辞跟贺驰示意了一下,先进了试衣间。 店长正要询问贺驰是否挑好了,就见他被电话缠住。 屋子里信号不好,贺驰先出去处理工作,事情有点多,贺驰站在门外大概五分钟,对面依然在汇报,又说了两分钟,贺驰打断了对方,重新定了策略方向,语速很快。 对方反应过来了,忙道:“抱歉,是不是打扰您了,我换个时间跟您电话。” 贺驰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急躁,是一种毛头小伙子般的燥意。 门外是看不见屋内的。 屏幕熄灭,他快步走回去,手落在门把上,微微吸气,尽量平息加快的心跳,停了两三秒,才将门旋开。 宽敞的房间灯光大亮,五面镜子反射出白炽灯耀眼的光线,方辞正站在光源中心,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贺驰直直看向他,安静地屏住呼吸。 白色玫瑰灿然绽放,小太阳落在人间。 他笑眼弯弯,问他:“好看吗?”
88 首页 上一页 86 87 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