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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九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心情复杂。好半天，他才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欧阳青锋莞尔：“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把握能保住你爸。”说着，欧阳青锋开始整理他带回来的行李箱。 张小九呆了半晌，他从没想过欧阳青锋会为自己殚心竭虑地做这么多，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他对欧阳青锋的爱会更深一些，现在看来，什么爱的多爱的少的理论都是在扯淡，欧阳青锋只是不喜欢表达，但他是真的用尽全力在爱自己。 “我很感激你，”张小九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起身过去帮忙，“这笔钱我工作以后慢慢还给你。不要小瞧我们码农，工资那是妥妥的高。” “肉偿怎样？”男人摸摸他的屁股。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张小九撇撇嘴，“我身上哪块肉不是你的？还肉偿。诶？你买这么多胖大海做什么？”张小九从行李箱里拎出两大包胖大海。 “拍戏的时候，角色需要，抽了不少烟，嗓子不舒服。”欧阳青锋比了比脖子道。 张小九凑过去闻闻：“难怪你身上有点烟味，淡淡的，我以为是宁姐的呢。那你不会染上烟瘾吗？” 男人摇摇头：“不会，我本身就不喜欢烟味。” 张小九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宁姐她的病怎么样了？” “还行，陈豪说换了一种靶向药，效果不错，病情现阶段是抑制住了。”欧阳青锋把压箱底的一套西装拉了出来，皱皱眉，给阿琳挂了个电话让她把衣服送去洗护。 “大早上的麻烦人家小姑娘。”张小九从箱子里翻出一盒全是英文的口香糖，直接拆开塞了一个到嘴里，边嚼边说，“难怪都说内娱人人都想当明星，有一堆人伺候。” 欧阳青锋捏住张小九动个不停的嘴巴，笑道：“助理福利岂是那么好拿的？” 两人整理完箱子，阿琳正好提着两份早餐到门口，张小九边接过早餐边感谢阿琳的细心，直道助理这份工作不容易。 “那当然了，”阿琳拍拍她那平坦的胸脯，大喇喇说，“不过只要老大像去年年终那样送我一个带钻的鹦鹉螺，我可以打地铺住他家门口，二十四小时待命。” 张小九丢了句“当我没说”，面无表情哐的直接关上门。 有钱果真能使鬼推磨。
第49章 五月初，张金宣被释放，于妍去接他，张小九也抽空飞回了老家，跟着去接父亲。 一直被拘留的张金宣与外界消息不互通，因此对自己被释放的原因仍不是非常清楚，当他看到张小九时，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板着脸，而是难得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还拍了拍儿子的背，说爸爸想你了。 但当于妍把事情经过告诉他时，张金宣的表情就很精彩了。一开始他确实是暴怒不已，但暴怒以后，他颓然地叹了口气，靠在车椅背上闭上了眼。 从父亲身上蔓延出来的迟暮男人的无力感让张小九揪心，他想说什么去安慰他的父亲，但他想到临走前欧阳青锋交待的那句“要表现出无可挽回的样子”，张小九便忍着什么都不说。 好在张金宣还算清醒，没有说什么“把两千万还给他我回去坐牢”这种话，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确实不想去坐牢，他安慰自己，说自己只能被动地接受欧阳青锋这个天大的恩惠了，他也很无奈。 因为课业的原因，张小九当天就赶回了京城，在张金宣还认为欧阳青锋是乘虚而入非君子的时候，于妍在一旁说了句：“其实欧阳青锋这孩子还不错。” 张金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 于妍给张金宣倒了杯水，婉婉道来：“这次因为那辆跑车的事，我去了趟京城，呆了两个礼拜。你可能不知道，那车是他给小九送的。” 张金宣沉默，而后道：“现如今，我也能猜到。” 于妍握住丈夫的手，继续说：“那两个礼拜，我仔细看了，他对我们小九是真的好。不是那种虚假的、做给我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疼着小九。经历过你这事，说实话，现在的我，作为一个妈妈，也不要小九给我弄个孙子孙女的了，我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我说得势利眼一点，青锋他现在有钱，也有社会地位，他又那么疼小九，我真的想不出除了性别以外还能有其他让我不满意的地方了。” 张金宣喝了口水，狠狠把杯子放回桌上，“他们当明星的都是不学无术的！” 于妍停顿片刻，难堪道：“老公，当年……当年是我们让他无术可学的，你别忘了，他本来多优秀一个孩子。” 这次，张金宣没再说话，于妍的话语勾起了他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时候每次学校通报表扬的名单上第一个人都是欧阳青锋，曾几何时，他也跟张小九说过要向欧阳青锋学习。 “我是自私的，除开我们对他的成见不谈，他确实很优秀。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还能一直装着我们家小九，有这样一个人在小九身边，保护小九，让他一辈子锦衣玉食、不被欺负，我确实也能安心些，况且我们小九自己也很有本事，他们俩都是好孩子。”于妍想了想，又无奈道，“除了欧阳青锋主意太大这一点有点……这人性格太强势了，咱们小九怕是得都听他的。以前他年纪还小，没怎么觉得，现在长大了，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了。” 张金宣冷哼：“那也是小鬼头。” 于妍捂嘴笑：“老头子，你就让让步吧。” 未几，张金宣靠在沙发背上，他闭着眼，过去的一幕幕都涌了上来。 高二的张小九在餐桌上说这次期末考又是欧阳青锋第一名，脸上满是崇拜。 于妍开心的说张小九去学委那里补习以后成绩越来越好了。 高考越来越近，张小九挑灯夜读到凌晨。 于妍打电话给自己，边哭边说他们的儿子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他和于妍拜访了教育局的领导，痛骂欧阳青锋品行不端。 欧阳青锋主动退学，他和于妍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内疚。 张小九在深夜里踩着玻璃尖叫。 张小九自杀。盐姗霆 醒来后的张小九第一句话是“我不会再干傻事了”，第二句话是“我真的很想他”。 张小九去上大学的前一天，他从门缝里看到他的儿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录取通知书，一边哭，一边说：“我来找你。” 之后的日子，忙碌于官司张金宣暂时再没有提起欧阳青锋和张小九的事。一方面他和于妍筹划着把房子卖了先还一部分钱给欧阳青锋，另一方面张小九征求了他们的意见，毕业后是继续读博，还是出来工作。 “你想读就读，想工作就工作，我们的债跟你没关系，你别被钱绊住手脚，也不要让人欺负了。”张金宣在电话里没好气到。 自己的父亲一辈子都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臭毛病，张小九早已习惯，但欧阳青锋又不会欺负自己，真不知道老爹在担心什么。 张小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出去工作，吕博士知道张小九家里现在困难，劝了几次便没有再加阻拦，只说以后只要有意愿，随时可以回来继续深造。 既然决定了终止学业出去搬砖，那么在哪家公司搬砖就是他面临的第一条分岔路。恰逢有几家传媒大厂来学校宣传过，张小九都去面试了一遍，因为是优秀毕业生，几乎每家公司都给了张小九offer。他斟酌了许久，又咨询了李烨几个已经毕业的师姐师兄，最后选择了文华传媒。 欧阳青锋知道后，有些惊讶，问道：“你为啥会想着干传媒？还选择文华？” 张小九有些不好意思：“传媒跟你的工作联系紧密嘛，说不定就有哪天需要用到我呢。文华的话，现在家里缺钱，文华给我开的工资高，就选它了。” “务实派。”欧阳青锋点头评论，“不过你说缺钱……” “打住！”张小九双手交叉，比了个X，“我不要当金丝雀！” 男人莞尔，说好。 “反正我们码农都是写app的，干嘛都没差。”张小九总结道。 张小九的论文答辩意料之中结束的很顺利，然后就是七月初的毕业典礼，学校说可以邀请一位家属来参加，但于妍和张金宣都没空飞来京城，欧阳青锋提议让他去，被张小九以“会引起大骚乱”为由一票否决。于是张小九很随意的毕了业，当天晚上他把所有家当都搬到了欧阳青锋屋里，两人正式开始同居。 说是同居，欧阳青锋这段时间在宣传电影，全国各地到处飞，经常不在家。保洁的钟点工每天来一次，每次三小时，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张小九一个人住着。期间他知道了小波居然在跟自己的师姐李烨谈恋爱，他惊讶到差点被鸡蛋呛死。 两个礼拜后，张小九便去文华报了到，从此开启了社畜模式。 对于工作，张小九并没有太多期待，他觉得他的性格其实更适合去搞学术，吕教授曾说他这种对某样东西有股往死里专研的劲特别容易在特定领域上取得成就。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最后还是坐进了办公室里。 进办公室的第一天要接受新员工培训，张小九和别的新晋同事一起去到了人事部的会议室参加培训。这边人事科长冗长地说了一大堆规章制度，就在张小九快睡着的时候，科长终于道：“今天我就简单的说这些，接下来由我们的部门主管给大家说两句。” 张小九跟着别人没精打采啪啪拍了两下巴掌，那部门主管刚好从门外进来，这下张小九的瞌睡虫全被赶跑了，主管居然是几年没有联系的郝易！ 郝易一进来就对着张小九笑了笑，这些年他变化并不大，依然是那个笑起来阳光无比的帅哥。站在台上后，郝易便开始了他的致词。 “既然王科长让我说两句，那我就只说两句吧。”幽默和风趣也是一如既往。 台下传来小片笑声。 “第一句，文华的企业文化相当有趣，建议大家尽早融入。第二句，允许内卷，但请不要卷得太厉害了，我压力也很大。” 又是一片笑声。 郝易的两句就真的只有两句，他说完便走了，张小九在下面脑子乱哄哄的，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能和郝易重逢。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早已过去数年，并且过程还不太愉快，如果张小九没记错，当时自己对郝易还挺不客气的。 人事科长大概介绍了一下楼层的分布，便让新员工解散。张小九拖着步子往办公室走，老想着郝易会不会为难自己，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自己还有兴趣吗？ 实在不行，就换个工作吧。反正试用期，不算违约。张小九垂头丧气地想着，一抬头便看到郝易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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