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把打开,阿秋像子弹一样弹射出来。趁着傅珩之转头盯他,宋西岭猛地踹出一脚,踢开面前的人。 踹出去还不太解气,抬起另一只腿,又是一脚上去。 傅珩之干净的黑色长裤上立刻出现了两个脚印。他踉跄了一下,仍死死拉着宋西岭的手腕。他看阿秋的眼神十分可怕,那巨大的威力让阿秋在五米之外迅速刹车,阿秋眨巴着眼睛,定睛看了一圈现场状况——两个都是衣衫不整、呼吸急促的,区别是一个恼羞成怒,一个意犹未尽,无论如何,显然没他什么事。 阿秋吞吞吐吐地说:“我以为出事了……” “废话,当然是出事了!”宋西岭怒不可遏,“傅珩之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 傅珩之充耳不闻,扯着他的胳膊就往房间里带,宋西岭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刚一进去,门被傅珩之一把拍上。宋西岭被扔到懒人沙发上,整个人瞬间陷入柔软的棉花里。他喘息着撑坐起来,仰头狠狠盯着傅珩之:“你要跟我打架?走,我们找个地方。” “打什么架,你跟我打架只有被打的份儿。”傅珩之拉过把椅子坐下来,扯松领口,嘲讽道。 “你真是忘性大,刚被我开过瓢,伤没好就忘了疼。”宋西岭反唇相讥。 傅珩之欺身压下来掐着他的脸,说:“你知不知道,我的低血压都被你治好了?” “那你不该感谢我?” 傅珩之啧了一声,再次举起手来,宋西岭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伸出胳膊挡在脸前。他的手很快落下来,却是弹了下他的脑门,接着轻轻抚在了头顶,顺着头发滑下来,在耳垂上不轻不重捏了两下。 那只耳朵戴了耳钉,被揉起来的感觉有些奇怪。有一点点疼,一点点麻。 宋西岭抬起头来。 傅珩之已经坐回了原位,瞧着他说:“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宋西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那我这段时间被你骗的补偿怎么算?” “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让我离你远点,我都能做。” “那免谈。” 傅珩之沉默了一会儿说:“西岭,你这三天是不是完全不担心我。” “我可是给你发过消息的,是你自己不回复。”宋西岭瞪着他,“再说又死不了。” 傅珩之望着宋西岭气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很想说这三天里,他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受伤后他没有及时去医院,半路上失血过多,还是好心人帮他拨了急救电话。他短暂地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发现找不到手机了,估计是丢在事故地点,只好报警。又辗转耽搁许才拿到手机,一开机就着急忙慌地找信息。 结果定睛一看,宋西岭只给他发了两句话。 第一句:“医药费我出。” 第二句:“?” 傅珩之突然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宋西岭立即进入防备状态,紧张得直吞口水。其实傅珩之说得没问题,如果没有武器单单肉搏,他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他跟人打架颇重技巧,主要用肘击和膝击两种,对付校园小混混和街头小伙绰绰有余。年轻的时候他拿这些招数对付过傅珩之,基本上十招之内就被按得死死的。 傅珩之那会儿直接提着他的膝盖,把他按在床上,还按成了一个四仰八叉、不可描述的姿势。然后他轻描淡写地微笑,犀利点评:“你这是泰拳的一些招式,但是力量和熟练度都不够,没办法完全施展,反而很容易被对手拆招,出现这种情况。” 接着宋西岭的裤子就被整个儿扒了下来。 后来,除非知道傅珩之绝对不会还手,他再也没有主动动手过。 宋西岭看着傅珩之沉默的脸,不太情愿地思考要不要服个软。 他可不想再被傅珩之按着打了,虽然没有多疼,可那种耻辱感绝对让他经年难忘。偏偏傅珩之还很喜欢那一套。更何况他今天显然状态不佳,宋西岭决定不往枪口上撞。他忍着把他轰出去的念头,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是没想到傅珩之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处,然后转过身来,像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一样,说:“你们最近要去哪儿出差?还是和杂志社的合作?” “……不是。” 宋西岭对他话题转变之生硬无话可说,不过他还是选择接受。 “合同找出来我看看。” 宋西岭指着电脑:“电子签,自己找。” 十几分钟后傅珩之浏览完毕,说:“你查过他们的负责人么?” “查过,是个富二代,平时没什么事,听家里的安排搞了这么个慈善机构。” “叫什么?” “叫吴良。” “这项目不行,现在能退出最好退掉。”傅珩之伸出手,“把你手机拿过来,我联系负责人。” 宋西岭抗议:“为什么?我不要。我们马上就要去拍了。” “他们的结构不合理,大概率只是表面风光,以慈善机构的名义办下来,实际上是用来做什么,不清楚,但估计不是好事。你非要去的话,”傅珩之说,“我跟你一起。” 宋西岭瞟着他,心里不怎么爽快。这态度转变得可真够快的,刚刚还跟他剑拔弩张,现在怎么替他考虑起来了?宋西岭压根不相信他的话,有前车之鉴,谁知道他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坏事。即使傅珩之说出千百个不让自己去的理由,他这次也要去。 “不要,票已经买好了,”宋西岭面无表情地拒绝,“对方说只留了三张票给我们,我带着阿秋和王澜去,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别管我。” 傅珩之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故意跟我对着干?” 其实傅珩之今天心情一直不大好,可是就在刚刚,他突然摸到了宋西岭的耳钉,沉闷的心情突然雀跃了几分。像苦了许久的人一不小心尝到棉花糖似的,甜丝丝的味道从心底往外渗出,流向四肢百骸。那耳钉像某个微妙的开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耳洞是一种轻微的贯穿伤,大多数人打耳洞后一段时间不戴耳钉,耳洞就会自动愈合。可是宋西岭的耳洞还在。 那是他当年亲手给他打的耳洞。 傅珩之不是头一次发现宋西岭还留着它,但却是时隔两年后,第一次真切地触碰。 为什么宋西岭还留着它? 是因为好看?不会吧。宋西岭向来不热衷于打扮。 那么或许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给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 傅珩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目光紧紧地黏在他的右耳耳垂。背着阳光,耳垂边缘几近透明,泛着淡淡的红色,看上去柔软极了。下方穿着一个银色的小环,随着宋西岭的动作反射着熠熠的光。 “你自我意识过剩吧,我们三天前就谈好了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宋西岭哼了一声。 “行,”傅珩之移开目光,望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那你以后可别哭着喊着来找我,说被人欺负了。” 宋西岭觉得今天的傅珩之简直不可理喻。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遇到事情什么时候找过你?” 傅珩之想了想说:“也是。那这次要记得来找我。” “……我这次会很顺利的,少胡说八道。” 傅珩之坐在电脑桌前,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宋西岭一眼瞥到了放在电脑旁边的一沓厚厚的订婚请柬,一时间有些紧张。 最近订婚宴的准备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是他和杨恕的事情,没有和傅珩之透露过一个字。而且他以后也不打算说。 他懒得去想如果傅珩之知道了会怎样,以他对他的了解,一定是不同意的。可是退一万步说,这件事和傅珩之没有半点关系。他已经决定一定要让傅珩之远离自己的生活,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也不能让他干涉自己的任何决定。 抽离的过程一定是漫长而又困难的,傅珩之的穷追不舍,注定他们要纠缠不清许久。 所幸傅珩之并没有看到那些请柬,宋西岭趁他离开房间时把东西锁进抽屉。 他们当天晚上就启程去拍摄。傅珩之在工作室等他。 这次极限运动的主要项目是山体速降,光秃秃的石头山非常陡峭,从上往下看去,云雾缭绕,让人胆战心惊。参赛的年轻人们驾着自己的变速自行车,全副武装来到场地。宋西岭带着阿秋和王澜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空地,开始调试无人机。 “嗨,小宋。”一个带墨镜、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冲他们打招呼,“我的车是最帅的黑猎鹰哦,到时候多拍拍我呗。” “吴良。”宋西岭听出这是吴良的声音,点点头说,“嗯,我看情况。” 航拍过程中有太多风险,他没法保证面面俱到。 半个多小时过后,可能是受到傅珩之暗示的影响,宋西岭全程精神紧绷,反而一切都非常顺利。吴良摘下眼镜后和一群人走过来,宋西岭才看清他的脸。 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俊秀的五官,以及那不可一世的气质,一看就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骄纵到大的孩子。 吴良率先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宋西岭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两只手不轻不重地交握,却一时间没有松开。吴良忽然用力捏着他的手指,宋西岭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他的手心被轻轻一搔。 很痒很麻,非常不适。 吴良天真无邪地笑着:“晚上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第96章 拙劣谎言 宋西岭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慢慢拨下去,不动声色地说:“算了吧。” “怎么,不会是看不上我们吧?”吴良惊讶地说,“这么大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唐季青的孙子呢!” 话音刚落,一群人哄笑起来。 宋西岭尴尬得说不出话。 毕竟他也没想过出来办事居然能突然听见自己爷爷的大名,还被以此嘲讽。 由于当年信誓旦旦说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结果真到了运营工作室时,起始资金还是接受了集团的资助,虽然不多,但宋西岭还是不大好意思,就和唐复承诺以后的事情都由他自己亲自来办,集团不需要出面,他自然也从不对外宣传自己的身份。这次也是一样。他在合作前没有表明自己是唐家的人,吴良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开工作室的普通人。 现在他依然不想说出实情,勉强一笑:“嗯,最近比较忙。” 吴良咄咄逼人地说:“有什么可忙的,再忙也要吃饭吧。” 这时宋西岭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到杨恕的来电,看着吴良直言:“忙订婚的事。” 或许是没想到宋西岭真不是故意推脱,吴良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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