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草草给封燃发了条信息,又给凌斯寒打了个电话,就按叔叔的提醒,着手聘请律师。实际上他完全不知道宋思芹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唐叔非说她来者不善,宋西岭只好先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转眼间就到了周日的清晨,宋西岭穿了件黑T下楼,见到唐叔正和十二位穿着正装的保镖交待事情,律师在一边唰唰地记笔记。 “小岭,”唐叔看到他出来,嘱咐道,“无论如何,谈判都要尽可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妈是不会为你考虑的,我们先礼后兵,如果她得寸进尺,你把定位器拿好,给这位发一个消息,他到时候会去接应你。”唐叔指了指一位最高的男子。 那位男子站出一步,说:“少爷不用担心,我有持枪证书,去年HGG大街的社会动乱记得么?就是我拿着武器,保护了整个集团!” 唐叔点点头,赞许地说:“是,没有你们就没有集团的今天,所以今天少爷就交给你们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宋西岭本来抓着一牙西瓜吃,听完这几句对话,手一抖,半牙西瓜啪一下落地,红瓤顿时四分五裂,在洁白的地砖上十分触目。 宋西岭:“不是,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哪样?”唐叔说。 他他妈的记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虽然他和集团内部已经八年没有过直接接触,但是他们什么时候养活了这么一群神经病啊?! 而且怎么叔叔还一脸非常享受的表情?!! 所有人都认真地等待着他的发言,宋西岭顿时无语地撇过脸去,说:“不要叫我少爷,听起来太好笑了,现在哪有这么说话的,让别人听到像怎么回事?” “是!”十二人齐声回答。 “也不用这样回答,我们是平等的雇佣关系,有事说事就行。”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一位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习惯了。” “好吧,那怎么高兴怎么来。”宋西岭看向最高的男子,“今天,我是和我的亲生母亲见面,我的初衷是和她和解——当然,也是去解我自己的心结,同时尽可能商量一下集团股份的事情。所以,你的武器是用不着了。” “少爷那……如果宋总不同意你的想法呢?” “你别把你妈想得太简单。”唐叔也摇摇头,“她绝对不会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也一定不同意你的观点。” “如果她不同意,我愿意听听她是怎么想的。”宋西岭淡然地一笑,缓缓地说,“她离开我时已经三十出头,可我才十一二岁,我是个怎样的人,我有什么弱点,她早就看透了。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我在她的面前,将毫无胜算——因为我对她,一无所知。” - “就这里了,”封燃一手搭在方向盘,一手拉下手刹,眼神平静地扫着窗外,“你自己去吧,西岭要是知道我带你过来,估计要跟我绝交。” 他叼着根烟,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白色的烟雾散在车厢,又慢慢从车厢中溢出窗外。 汽车的后座坐着的男人刚一准备开口说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封燃一伸手,把烟掐了。 “你为什么帮我?”身后人慢慢地说,声音极轻,如同与人耳语,稍不留神就难以察觉。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然后死心。封燃深吸一口气,“行了傅珩之,别磨蹭了。就在你身后的路口,往里走十分钟就是,你自己去找他吧。” 傅珩之下了车,步履缓慢地走着,他前天刚从重症监护室中转到普通病房,现在西装外套里面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腕上还系着住院带。 从病房里悠悠转醒时,护士告诉他,他高烧不退后发生休克,已经昏迷了两天,主要原因是细菌感染。 他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前从雪山上下去后,好像就一直持续发烧。最难受的时候是在机场,他试图去追宋西岭的背影,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傅珩之独自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后,病房里终于进来了一个非医护人员。 居然是封燃。 虽然傅珩之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但医生通知他还需要住院一周,观察治疗,他每天都在病床上睡得昏天黑地,鲜有清醒的时候。 看到封燃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宋西岭怎么没有来? 但他太虚弱、也太疲惫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只是看着封燃。 封燃看到他时有点惊讶,接着说:“我他妈的本来不想过来,但我昨天梦见你死了,醒来之后想了想,还是来一趟算了。” 他的声音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傅珩之只能听清个大概。 封燃的嘴唇一张一合:“宋西岭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懒得为你这儿的事让他分心了,说起来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赶紧给你交点医药费,你现在可是欠着医院的钱呢。” 傅珩之慢慢伸出手来,指了指不远处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封燃拿过手机来递给他。 足足有五分钟过去,傅珩之才缓缓地打出一行字。 “他怎么了?” “……这你就别问了,跟你无关。”封燃等了大半天早已不耐烦,“行了,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完他没等傅珩之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封燃觉得自己今天能来,已经是当世活菩萨下凡,功德无量。 结果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来电显示是国内的手机号码。 封燃疑惑地说:“哪位?” “傅珩之。”傅珩之气若游丝地说。 封燃锁住了眉:“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傅珩之隔了很久之后,轻轻地说:“我想见他一面。” 很久之后,封燃都记得那天下午傅珩之在电话里的声音。它轻飘飘的,不太清楚地传进他的耳朵里,虽然只有短短的六个字,而且虚弱无比,但封燃却感到它重如千钧,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在他与这个相识不到一星期、互相看不顺眼的男人之间产生了。他从那六个字的背后,听到了傅珩之的感激和恳求。 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怎么正眼瞧过他的男人,现在在电话里恳求他。 封燃冷冷地吐槽:“你他妈是要死了,让他来见你最后一面吗?” 也不知道傅珩之是不想怼他,还是没有这个本事,继续轻声说:“我想和他说句话。” 封燃沉默了。
第73章 终于写到了文案掉马现场 依照封燃指的路线,傅珩之来这条离宋西岭家只有百米之遥的街道。他走得极慢,不仅是因为大病未愈,更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宋西岭平时经常看见的,这里的一片风和一缕光,都是宋西岭每天感受着的。 傅珩之不想错过这里的所有,就像不想错过宋西岭任何的回忆。 他想象着宋西岭在路边的小超市买了一瓶汽水,他喜欢单手开易拉罐,然后白色的泡沫源源不绝地涌到他的手指上;或是在那颗巨大的槐树下乘凉,宋西岭脖子上很可能还挂着个相机,他耐心地等待一天中最美好的景色的来临,然后用镜头记下那个时刻。 忽然有一家花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五彩斑斓的花束被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店前方,随着微风不停地摇曳,花店的老板娘——一位老太太,坐在一簇簇花丛背后,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长针与毛线球,一截短短的长方形毛线片儿在她的双手下晃动。 傅珩之走过去,她抬起头来,露出慈祥的微笑。傅珩之也向她微笑,然后拿起一束他脚边的花。 那是一束黄色的小苍兰,足有二三十朵,没有一片花瓣打皱或枯萎,花瓣愈向内,颜色愈深,浓香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散在周围的空气中,傅珩之很轻易地把它的味道与花店的区分开来。 因为傅珩之在学校时曾经自己调制过一种香,香的主要成分就是他用实验器材提取出的小苍兰精油。 那段时间里他满脑子都是这种香味,虽然实验结束后只提取出20毫升的纯精油,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闻什么都是一股小苍兰味儿。 之后这瓶香水他也懒得用,回国后一直放在办公室里,可能是保存得当,也没有蒸发掉。后来宋西岭询问了它的来历后说很喜欢,傅珩之就送给了他。 他们曾在漫漫的生命长河中有那么多浪漫的回忆,可傅珩之在那时候,透过宋西岭纯净无双的眼睛,看到的却是其他人。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多到他怀疑自己这辈子都拾不完。像雨后桃花林被打落一地的花瓣,深深浅浅,被风一吹,有的更是无影无踪。可他偏要去拾,即使耗费一辈子时间,也在所不惜。 他怀疑自己中了什么毒,可毒已经入骨,无药可医。 要不然怎么会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满脑子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老板娘向他说了一个数字,傅珩之点了下头,将外套里剩下的现金全部递给她,接着从挂在房门上的大塑料袋中取了一张蓝色的卡片、一支中性笔。 傅珩之抱着花向封燃给的方向走去,他惊奇地发现,越往深处走,周围的店铺越少,他不禁怀疑自己走错了。拿出手机再三确认,如果封燃没有骗他,那么宋西岭家就在一百米内。 可周围没有住宅区。 他在原地四年张望着,突然看到背后一条清幽干净的路。路面宽敞,树林郁郁葱葱地架在道路上方。 只不过大门紧锁,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等了半天,只有一辆超跑飞驰而出,门应声而开,跑车起步加速,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那辆超跑惹眼极了,傅珩之一下看出是某品牌的最新款,售价在三千万以上人民币。他犹豫了一下,向那条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道路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小岭,我和小天在家等你。” “哥哥拜拜!” “好。”宋西岭向二人挥挥手。 在他的极力阻拦下,叔叔才勉强同意撤掉一半的保镖。他和律师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六个身穿制服的男子,他们个个佩戴墨镜,身穿正装,一脸煞气,让宋西岭频频想起电视剧里的黑道。 走出门后他叹了口气:“真的有必要这样么?我只是和我妈吃个饭。” “少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宋总其实一直想见你,一直找不到机会,但她如果真想少爷,完全可以去国内找你。” “别叫我少爷。” “是!” “其实没必要这么担心,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是娱乐圈的,什么人没见过哪,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一群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看得出他们对宋西岭在娱乐圈的事情很好奇,也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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