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对我们怎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倒是你,这么多年说走就走,现在说回就回来,还要带走小天……我只能告诉你,不行。”宋西岭站了起来,“这事没得谈,如果你一定要带他走,那我们下一次就在法庭上见面吧。” 说罢,他无视宋思芹瞬间变黑的脸色和范义康睁得浑圆的眼睛,径直离开了包间。 隔着一道厚实的门,玻璃制品砰然碎裂的声音仍有些刺耳。 回去的路上,律师说:“看来你妈妈主要想解决的是你弟弟的问题,她对集团的股份可能不那么感兴趣。” “可能吧。”宋西岭心神不宁地回答。比起带走宋天雪,他宁愿她想要钱。 他不知道宋思芹在打什么主意,离开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和宋天雪,久别重逢,反而开始行使“母亲”的权利。叔叔预料中她回家争夺遗产的事情没有发生,可宋西岭觉得,眼下的情况更为棘手。 一回到家,他看着空荡安静的客厅,有些焦躁地提高了声音:“小天呢?小天!” 一面绸缎帘子被撩起,唐复从工作室走出来:“怎么了?小天在楼上看动画片呢。今天见着你妈了,感觉怎么样?” 宋西岭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他这才倒在沙发上,抓起杯子,喝一口水,疲惫地说:“我妈想把小天带走。叔,怎么办? ” “带小天走?去哪里?她还说起什么了?” “她说想带小天治病,我不知道。其他……没有了。”宋西岭特意略过宋思芹让他相亲的事情。 唐复追问道:“你见着那个男的了吗?” “见了。”宋西岭心知叔叔说的是范义康,“他们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唐复一惊:“很快?那是什么时候?” “这……”宋西岭有些尴尬,其实他们二人并没提出结婚,这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正准备解释一下,他突然敏锐地发现,叔叔好像对宋思芹个人的事情非常感兴趣,而对她将要带走宋天雪这件事,并不那么在意。 以至于问答了几个来回,他都没有提及宋天雪。 “没有,是我猜的,他们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宋西岭斟酌了一下,最后这么回答。 唐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站起身说:“小岭,我现在回集团一趟。” 宋西岭“哦”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家门。 和母亲见面后那股不安的情绪没有在叔叔这里得到缓解,最重要的问题也仍旧没有解决,他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上楼,敲开宋天雪的房门,发现他并不是在看动画片,而是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 宋西岭没在意他究竟在捣鼓什么,揉着额心,在一旁坐下:“小天,你之前见过妈妈了?她有没有和你说治病的事情?” “嗯。”宋天雪心不在焉地应道。 “你对妈妈有印象?”宋西岭疑惑地说,按说宋思芹这么多年没出现,宋天雪早就忘记她才是。 宋天雪说:“不知道。” 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宋西岭无奈地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在看到他桌面的瞬间,惊讶得身体都僵了一下。 宋天雪正在一张硬质卡片上写写画画,卡片是漂亮的天蓝色,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已经被宋天雪花满了各种小动物。 宋西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凑近了,仔细端详着。 这张卡片…… 在看清了卡片上的东西之后,宋西岭一惊,如同一股电流通过,身上的汗毛在瞬间竖起。 这张卡片上有一行小字,不太醒目,但那笔迹,分明是傅珩之的! 他跟了傅珩之那么多年,这种笔锋漂亮、连笔宛转的字体,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叫嚣着,涌上头顶,宋西岭一把将卡片从弟弟手中抢过,双眼死死盯住他,厉声斥道:“这张卡片,你是从哪拿到的?!”
第76章 不存在的战鼓 宋天雪愣愣地看着突然发火的宋西岭,低喊了声“哥哥”,瘪了瘪嘴,紧接着,豆大的泪水就顺势滚落下来。 宋西岭刚燃起来的情绪就被弟弟的哭泣浇得烟消云散,他呆了一秒钟,就赶忙把卡片扔在一边,抱住宋天雪,有些懊悔地说:“小天,对不起。” 之前傅珩之以他老板的名义加到宋天雪的联系方式,宋西岭没过多久就勒令宋天雪拉黑删除,再不联系。 宋天雪向来听他的话。 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傅珩之早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又进入宋天雪的视野?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身上。 宋西岭后悔得无以复加,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情绪失控了。 又是傅珩之。又是因为傅珩之。 宋天雪得到安慰,放声大哭。宋西岭本来还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来,但眼下是不可能了,他又焦急又后悔,却别无他法,只好一遍遍地抚摸着弟弟的后背,希望平复他的情绪。 半小时后宋天雪终于抹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也忘记了所有的不快,重新拾起游戏机来。宋西岭再想提起卡片,宋天雪却又挤出泪水。 他只好有些疲惫地下楼,拿起手机,刚准备给凌斯寒发一条消息,就看到一条新的好友通知。 昵称叫“义康”,身份显而易见。 宋西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同意键。 一来,他与范义康无冤无仇,无论真心或假意,对方对他总归还算客气;二来,纵然他放大话说要在法庭上和宋思芹相见,他也知道,真要闹到法庭,他自己并不占什么上风,毕竟宋思芹本来就是宋天雪的监护人,这些年也一直往家里汇款,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和宋天雪生理年纪相同的孩子。 而且叔的态度也……也非常奇怪。宋西岭叹了口气,看来他们母子间的事情,集团未必会出手帮他。 他和母亲鱼死网破的结果只会害了宋天雪,所以他的目的只能是求和,而不是激化矛盾。 刚刚添加,宋西岭思索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范义康的消息就来了。 “是小岭吗?” “是。”宋西岭回复。 过了一会儿,范义康发来一个链接和一张名片,加以文字备注。 “这位就是我提到的教授,虽然年轻,只有三十几岁,但是很有经验,已经在这行钻研十几年了,掌握的技术都是领域内最前沿的。小岭你有空的话联系联系他,如果不愿意让小天出来的话,教授说可以家访。你放心,你妈妈就是说话难听些,她没有恶意。[拥抱][太阳]” 宋西岭久久地看着那张名片,照片里是一位戴着眼镜,五官俊秀的男子,与他印象中的科研人员不大一样。 这位教授的名字也很特别,叫绛弋。 他盯着那个名字良久,最终一下下地打字:“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几天后。 机场人来人往,傅书柔倚靠墙壁,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她刚刚毕业,本来打算在外面爬爬山玩玩水,结果一个电话又被傅珩之召唤回来。她无奈地想,这两年,她和傅珩之没怎么联系,但偶尔会跟许初棣逢年过节发个消息问问好,据说他哥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就不成人样,为那位宋西岭守着贞洁,平日都不跟同性说话。更可怕的是,他不仅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但凡稍有姿色对他产生一丝不轨之心被他发现的,下场都十分凄惨。 简直到了有些疯魔的地步。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傅书柔对宋西岭产生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她想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傅珩之变成了这样。 她正这么想着,眼前有个高大的影子摇摇晃晃地立在她的面前。 傅书柔抬起头来,看见了傅珩之有点苍白的脸,惊讶地说:“哥,你怎么了?” 傅珩之没有遵医嘱继续住院,提前出院后,一路上反复发烧,头重脚轻,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但他无法开口告诉妹妹这些,于是摇摇头说:“没事,去公司,半小时后开会。” 傅书柔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如今,他们兄妹二人加起来在娱兴持股达百分之六十,傅珩之盘算着,可以趁此机会,把股份全部转让给傅书柔。 董事会早就对傅珩之非常不满,里面的人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却碍于各种各样的缘由,无法胜任大股东的位置。收拾娱兴这堆烂摊子,处理盘根错杂的商场关系……傅珩之默默想,傅书柔会很合适,可她不一定愿意。 如果她实在不乐意,那么娱兴只好重新还给许家。他疲倦地闭上眼睛。 把多年来打下的江山再转手于他人,那滋味确实不会太好受。可和宋西岭、和他们的未来相比…… 那些金钱、权力、地位都不算什么。 不知不觉,傅珩之在车里打着盹儿睡着了。 忽然一个剧烈的刹车,他的头猛地磕在玻璃上,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傅书柔。 傅书柔指了指前方,神色淡定:“杨茹芬。” 傅珩之顺着她的手指,将目光送上前方,只见那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正试图把一篮子西红柿砸上车窗。 周围已经有部分人群开始指指点点,甚至有的还拿出了手机。 傅珩之有些烦躁,低声说:“还他妈有脸跑到我面前。” 本来傅长松已经入狱,傅珩之懒得和那对母子再计较了,毕竟杨茹芬和他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傅长松有家室——纵然他们的出现,间接让自己的母亲心脏病突发,不治而亡。 可看她现在的态度,好像偏要和傅珩之争个高低似的。傅珩之多日沉闷无比的心情在此刻有爆发出来的趋势,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寒冷非常,盯着窗外发疯的人,将手放上车门的开关。 傅书柔却在一瞬间锁住了车。 傅珩之侧目:“什么意思?” “稍等我下。”傅书柔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等待接通时还不忘教育他,“哥,不要动不动就这么着急嘛。你这个心态是追不到喜欢的男孩子的。” 傅珩之:“嗯?” 傅书柔吐了吐舌头,接着电话接通,她换了个语气说:“喂?哥,你在哪?” 傅天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十分清晰:“书柔?我在家啊,妈怎么了,又烦你去了?” “嗯……”傅书柔说,“我现在带大哥去公司,在安长路,被她堵住了。” “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傅天锡叹了口气,“我过几天打算带她回姥爷那,在京城待着总是找你麻烦……算了,等我五分钟。” 电话挂断。还没到五分钟,就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壮硕男子,向傅书柔招招手,把哭天抢地的杨茹芬拉走了。 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傅珩之瞧着她:“哟,有点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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