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须臾,终于在时偌坚持的眼神下投降了:“时偌,实不相瞒,我和我的……男朋友,是在昨晚确定的关系。” . 宋西岭手指灵活地敲击在键盘上,在听到那三个字时,动作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男朋友?” “是啊,”然烬在耳麦对面说,语气轻快,“我男朋友……啊不,我的前男朋友。对了,你不会歧视我们同性恋吧?其实我告诉你,也是怕你以后万一知道了,嫌我恶心什么的。趁咱们现在不熟,说了得了,省得我总觉得骗了你。” “你放心,我不会。”宋西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自己是他的同类。他跟然烬本来就是萍水之交,说不准二人中的一个哪天就突然退游,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了。 更何况,经过之前几次“查岗”事件,然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宋西岭是直男,这时候何必再多此一举,解释其他。 然烬叹口气说:“啊,你知道吗,我跟他分手之后,已经整整一年没谈过恋爱了,我好空虚。” 宋西岭见过很多基佬抱怨自己找不到伴侣,圈内很少有人的空窗期能达到几年,安慰道:“没事,慢慢来,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难,现在找个合适的炮-友都难。”然烬直白地说,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是我有点口不择言了,并不是人人都玩一夜情。” “没事,我知道。” 然烬继续对他倒苦水:“我再不谈恋爱都要老了,我周围又都是女孩子,真是……算了西哥,先不说我,你女朋友怎么样?” “我……”宋西岭听声辩位,猛地操作转头,给身后蠢蠢欲动的敌军来了一枪,“他,他挺好的。” . 时偌的笑容消失了,他眼神里燃起了一丝讶异,那审视的目光中有许多难以置信。 傅珩之继续道:“并不是突然决定的,我们之前已经暧昧了很久,所以……大概许初棣也看出来了。” “所以,是我的出现,助推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你在我和他二者之间犹豫,最终在见到我之后,舍弃了我而选择了他?” “时偌,”傅珩之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没必要这么推断,这掺杂了你的主观感受。只能说,我对你的确有一个心结,一个持续了很久的心结,但是在我们重逢的那天,这个结就被解开了。” 时偌有点苦恼地笑了一声:“傅珩之,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吗?二者之间选其一,这很正常,但我……我还是第一次,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个、成为了输家。说实在的,不太甘心。我很想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傅珩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很久之前你告诉我,爱情不讲逻辑,我对他,是日久生情。” 时偌没有说话,那双胜似宋西岭的眼眸湿漉漉的,专注地注视着傅珩之,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一片阴影。 没来由地,傅珩之突然想起,宋西岭的眼睛下方,有一粒很小很淡,褐色的痣。 而时偌没有。 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差别,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发现? 很久之后,时偌轻轻地开口,声音低到简直一出嘴角,就融化在了空气中:“傅珩之,你能给我讲讲,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 然烬显然对这种敷衍的答案很不满意,逼问:“漂亮吗,身材好不好?处多久了?” “……漂亮,身材好。”宋西岭迟疑了一下,“处了……有四五年了。” “哇靠,怎么还不结婚啊?”然烬兴奋得大叫,“你知道吗,我们圈子里在一起一个月就是金婚了,你们五年,你们这是……银河系婚姻吗?” 宋西岭不明白金子和银河系有什么关系,他淡定地解释道:“他不想结。” 说实话,在背后跟陌生人小小地议论傅珩之,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他们真的变成了一对俗世中的伴侣,循规蹈矩地恋爱、结婚,偶尔发生点小摩擦,但都没什么大不了。 然烬说:“不想结婚?啊我知道,很多女孩子都有那个婚前恐惧症,怕这个怕那个,其实没事,你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就不担心了。” “嗯……”宋西岭右耳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确定是不是狙击手,在原地趴下,“他不是因为这个,是……年纪问题,他嫌我太小了。” “啊?”然烬惊讶地说,“你比她小多少?” 脚步声越来越大,宋西岭屏息凝神,仔细地倾听,慢慢转身,立刻看到两面墙壁之间伸出的枪口,把红点移到枪口上方,在敌人人头探出来的一霎那,精准击破! 屏幕上显示出我方胜利的提示。 “八岁。”他舒爽地喘出一口气,随口说。 说完他就愣住了。 等等……他都跟然烬讲了些什么?!这是他该实话实说的事情吗?傅珩之压根也不是他女朋友吧! 还有什么八岁,他怎么说得像八个月一样轻松啊! 果然,然烬沉默了一下,然后倒抽了口气,声音从丹田发出,震耳欲聋。 “卧槽,八……八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这……能抱座金山了吧?” . “……他比我小一些。”傅珩之出神地想了想,“性格温柔,脾气很好,不太爱说话,是个很安静的人,偶尔有些懒,还有点呆。” “那看来跟我是天壤之别。”时偌专注地听着,评价道。 “确实,很不一样。”傅珩之笑了,“或者客观地说,他不如你这么优秀、耀眼。” “可你还是选了他。”时偌一针见血地说,“而且是在见过我后,坚定地选了他,说明他一定有过人之处,或者说,远远超过我的地方。” 傅珩之有点尴尬地说:“时偌,不要这样比较,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否定自己。” “我想见见他,一次就可以。”时偌说,“以你商业合作伙伴,或是大学同学的名义,而不是前男友、情敌或手下败将。可以吗,傅珩之?” “抱歉,不可以。”傅珩之温柔地说,“他不喜欢应酬和社交,我不想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这点跟你很像啊,我对他更感兴趣了。” “时偌。” “好吧,”时偌笑了一下,眼里尽是狡黠,“那我暂时不考虑从你这里得到与他见面的机会了,但是,我一定会见他一面的。” 傅珩之万般无奈地望着他,心里一片狼藉。
第40章 薄情寡义、狡猾善变 时偌离开后,傅珩之从最下边的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如果宋西岭在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与他在假面舞会上收到的盒子,完全一样。 然而里面装的并不是药片,而是与宋西岭右耳耳钉相匹配的另一只。 傅珩之把耳钉取出,把盒子放回去,在阳光下旋转着那颗小小的石头,让它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细心看的话,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但这个缺口并不是缺陷,而是一个小小的机关。 傅珩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极细的针,向耳钉后方轻轻一戳,钻石像贝壳一样弹开,露出里面小小的电子元件,连上一根特殊的电线后,恰好能插入电脑的USB接口。 这时,他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以为是时偌折返回来,傅珩之忙用手盖住了那颗耳钉,有些狼狈地抬头看着门口。 一扯到与宋西岭有关的事情,他仿佛就有些力不从心,不怎么像自己了。 可是推门进来的人不是时偌,傅珩之稍微松了口气。 “傅珩之!我可没跟那个时偌说你的事情啊,真的,我发誓!”来人是许初棣,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脸着急。 “下次进来敲门,谢谢。”傅珩之点头,看上去浑不在意。 “你别不信,是他自己猜出来的,他太阴了,居然套我话……总之,怪也得怪你自己太暴露了。”许初棣手掌大力拍上桌子,“现在怎么办,他好像要找宋西岭,他如果找到宋西岭,凌斯寒知道了,肯定生气不理我了。” 傅珩之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不让他找到,是我的责任,但是,如果他能找到,那也是他的本事。” “你不管了是吧?” “我怎么管?” “你他妈的……”许初棣瞪了他一眼,走过来狠狠踢了他的椅子一脚,像个炸药桶似的离开了。 被他胡乱搅了一番,傅珩之也无心再操作什么,把耳钉重新放回了抽屉。 他不认为时偌真的能找到宋西岭。首先,在他们两人在娱兴这么多年都没有公开关系,公司里知道他们签订合约的不超过十人,时偌能从谁问起?其次,就算他真的知道了宋西岭姓甚名谁,也不可能亲自联系到宋西岭。 宋西岭每天用手机和谁联系、联系了多久,他都一清二楚。如果时偌敢私下联系宋西岭,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截停那通电话。 打开电脑,才清晰地察觉到最近的工作有些懈怠,邮箱里挤压的未读信息足足有两页,多数是秘书发来的。他按顺序处理着,在看到一封由一串乱码发来的邮件时,愣住了。 里面有一个超大附件,记录着近十年来,秦随波全部的经营业务,包括在娱兴时的财务流通记录,以及他在外接的私活。林林总总,约八十多个文件。 最下方附带了一句话:傅总,合作愉快。 秦随波…… 傅珩之看着那六个字,嘴角挑起了微笑。他点击回复,输入道:“合作愉快。” . 十米之隔的另一间办公室内,气氛却充满压抑。 许初棣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小声说:“就是这样,傅珩之他压根不管。其实我怀疑,他对那个时偌根本就没有死心。” 距离他不远处的木制椅子上,凌斯寒皱着眉头,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听到这话时,没有一点反应。 “那个,凌、凌斯寒啊,我是真的没有对时偌透露任何事情,他真的太可怕了,”许初棣回忆起来他和时偌的对话,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放大了声音,“你知道我和他说话时想起了什么吗?他就像一束激光一样,把我整个人射穿了,我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你说,他是傅珩之的初恋?”凌斯寒缓缓地开口。 “这个千真万确,我跟他们一个大学,不过后来时偌突然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们俩也是那个时候分开的。” “很奇怪。”凌斯寒摇摇头,“如果傅珩之还喜欢时偌,为什么不立刻和宋西岭断开?他在犹豫什么?” “是啊是啊,”许初棣猛点头,“我也不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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