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喜欢,而且每一样都做得很好。大学时期,他是马拉松协会的副会长,也是排球校队强劲的二传,可以说除了学习之外,傅珩之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里。 时偌追他的那段时间,不得不暂时抛弃自己的洁癖,迎合他的喜好,一起迎着朝阳晨练。 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喘气如牛,在傅珩之的鼓励和陪伴下,他变成了半个跑步健将,在二人分手之前,甚至能够跑下整个马拉松。 虽然后来分手了,但这个习惯是改不了了。而且他一坚持,就是八年。 他很想知道,傅珩之是否也保留着晨跑锻炼的习惯。 但是今天等他跑完步、吃了早饭后,打电话过去,傅珩之却没有接。 他有些困惑,难道他已经去公司了,不方便接电话?于是他又发了条消息,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时偌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决定亲自去娱兴看看。 公司里人不多,大厅里值班的前台员工看到了他,礼貌地问:“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你好,我来找你们傅总。” “请问您有预约吗?” “……”时偌想了想,歉意地一笑,“抱歉,我没有预约,现在可以麻烦你安排吗?” 前台姐姐温柔地说:“可以的,请您稍等,我需要联系傅总的秘书,为您安排最近的商业会面……” 时偌表面上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绅士形象,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却暗暗皱了皱眉头。 说是安排在空余时间的商业会面,谁知道会在何年何月?这样的事他见多了,没想到傅珩之的公司效率也这么低下。 “诶?你不是那天……”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时偌转身望去,许初棣正摘下口罩和墨镜,讶异地看着自己。 他今天打扮得非常低调,表情动作也很收敛,彬彬有礼,和那天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不同,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时偌自然地笑了笑:“许总,你好,我们那天见过。” “我记得我记得,”许初棣点点头,对前台说,“这样,你先不用帮他预约了,我带他去我办公室等傅珩之。” “好的许总。” 进入电梯后,时偌总是察觉到从身旁射来的,似有若无的目光。 他猜测许初棣并不认识自己,或许只是有些好奇。轻咳一声,道:“你好,我叫时偌,单人旁,草字头下一个右,是傅珩之的大学校友,今天过来,是有些工作需要找他合作。” “你好,我是许初棣,当初的初,常棣之华的棣。嗯……其实我跟你们一个学校,不过我比傅珩之低一级,在商学院。”许初棣说。 时偌微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电梯门开后,许初棣领他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傅珩之没来,办公室门锁着,你先在我这里等等吧,那边有水有吃的,随便拿。” 时偌道:“谢谢,傅珩之通常大概几点上班?” “呃这个……我不知道,看他心情吧。”许初棣思考了半天说。 看心情?时偌有些震惊。 这么多年过去,傅珩之居然变成这么随性的人了吗?从前他可是分秒必争,把自己每一天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堪比一台精确的机器…… “那个,”许初棣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神情谨慎,显然在斟酌着言辞,“我想问你一件事,但是可能,会有点冒昧。” 时偌说:“不会,你随便问。” “嗯,就是……我就直说了哈,我知道你之前跟傅珩之好过……哦当然,这件事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很久以前自己就知道的。”许初棣有点着急地解释。 “没事,那都是过去式了。”时偌笑得像春风拂面一样温暖。 “那那那,那你现在是……”许初棣有点结巴,手伸出来比划着,“你现在是还对他……” “是,”时偌直白地说,“我还很喜欢他,打算跟他和好,然后去国外领证、结婚。” 霎那间,许初棣的表情像打翻的调色板,异彩纷呈,两只抬起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时偌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可能会惊讶,甚至可能会觉得可笑,但唯独……不应该是这种如同见了鬼的表情。 不待他反应过来,时偌立刻冷峻地直视着他,逼问:“他现在不是单身?” 许初棣完全扛不住时偌接二连三的进攻,往后退了一步,手臂像机械一样挪动着,抱在胸前,耳朵发红,眼神躲闪不已,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这个,这个嘛……” 后退、手臂抱在前胸,都是明显的防御姿势,再加上一系列紧张焦虑的神态,时偌瞬间就明白,被他猜中了。 傅珩之身边,是有人的。 时偌在霎那间收起了温和的表情,眼神变得深不见底。 傅珩之居然,骗了他。 “我知道了,谢谢。” “我,我啥也没说呀……” 许初棣一脸泄露天机的慌张、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的尴尬,都被时偌尽收眼底。 然而,须臾之间,他却游刃有余地笑了笑,眼神平静如水:“无所谓。我既然能把他追到第一次,就有能力再追他一次。”
第39章 赛博男朋友 傅珩之从公寓里出来后,给时偌回了个电话,得知时偌在他公司里时,有些惊讶。 “时偌,你把电话给前台的人接听一下,然后上顶层办公室等我。” 时偌说:“不用了珩之,我在许初棣这里。” “……许初棣?也行,我一会儿就到。” “好,注意安全。” 半小时后,傅珩之推开了许初棣办公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俩在小桌板上面对面坐着,旁边还有热气腾腾的咖啡,看上去异常和谐。 “上一步你可以走这里,这样就把我的兵堵死了。” “啊,好的好的……” 两个人居然在下象棋。 看到傅珩之进来,许初棣忙站了起来:“你终于过来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就拿起了外套。 时偌笑了笑:“珩之,你来了。我刚刚教你们许总下棋。” 傅珩之:“下棋?” “是是是。”许初棣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偏偏什么东西落下了,正手忙脚乱地翻腾。 傅珩之说:“走吧,去我那里。” 走入楼道后,傅珩之说:“时偌,你现在还是注意下我的称呼比较好。” 时偌眉梢一翘:“为什么?我叫习惯了。” 傅珩之笑笑:“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八年前的习惯也算习惯么?” “也是,那我该叫什么,叫‘男朋友’吗?”时偌也笑着扫了他一眼。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刚打开办公室门、准备走出去的许初棣耳朵里。 傅珩之的余光里,许初棣僵直身躯,一眼难尽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 “叫全名就好。”傅珩之推开门说。 时偌神态自若:“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请他坐下后,傅珩之从立柜里拿出几张资料。 “这位是刘总的个人资料,你可以看一下。他人很不错,在地产咨询方面很有建树,我在路上已经让秘书联系了一下。” 时偌说:“谢谢,不过我已经约上了他,就在今晚六点。” “那很好,”傅珩之惊讶地说,“你效率还是这么高。这样的话,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有啊,毕竟是以你的名义牵线的,所以晚饭也需要你一起跟我去。”时偌说,“傅总不会拒绝这个吧。” 傅珩之欣然说:“这个没问题。” 工作里应酬是难免的,何况他这次受人之托,理应忠人之事,帮忙帮到底。 唯独需要考虑的,就是宋西岭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又玩得忘了吃饭…… “珩……傅珩之,”时偌道,“你今天有空吗?我是说……现在。” “现在?”他手上虽然没有很要紧的工作,但是…… “嗯,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话和热恋中一方对另一方的约会邀请如出一辙,傅珩之笑了一下,拒绝了:“不用了,时偌,有什么工作问题在这里说就好。” “不是工作问题,私事也可以在这里说吗?” “嗯……你说说看。” “你现在不是单身,对吗?” 又是许初棣口无遮拦了。傅珩之在心里叹了口气。然而,时偌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便道: “并不是许初棣告诉我的,是我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是,”傅珩之干脆承认,“我的确不是单身,但是……” 但是,宋西岭现在,也不算他的伴侣。他们是什么关系?炮-友?床伴?情人?或许这样的描述,才更准确……他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很快被时偌接走了话头。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之前对我说,你没有什么感情生活。”时偌浅浅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他抬眸看着傅珩之,眼神充满了无辜和失落,“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直白地透露给所有认识的人、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对不对?” “……时偌。”时偌的描述简直太过精确,直击傅珩之的心底,他有种被人扒光却无计可施之感,“我觉得,你没必要剖析我的私人感情状况,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 “我说中了,是吗?”时偌继续道,“但是你在我回国之前,我们分开的这八年里,却一直在寻找我的消息。你一直在背着他找我,对不对?那么我现在回来了,你有没有跟他解释?” “我承认,确实有找过你,那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实在是太过突然,我一直想要一个理由。”傅珩之说,“但我发现,即使现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对于你的突然消失,你也给不出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我的错,我那时……确实考虑得不全面。”时偌爽快地说。 傅珩之愣了一下。得到了一个迟到了八年的道歉,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宋西岭,而和时偌再不可能有未来,或许是因为这八年已经消磨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居然非常平静,没有不甘心,也没有一点怨愤。 “但我确实无法告知你具体的理由,因为我曾签署保密协议,任务完成后不能再吐露任务相关的一字一句。” “我理解。”傅珩之微笑道。 “所以,你从没跟你的现任,提及我的存在?”时偌的嘴角浮现起微笑,“另外,我觉得你拿‘找我要一个解释’当作八年来坚持找我的理由,未免有些……牵强。这不像你的作风,我想要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傅珩之心中又一阵无奈。他从前很佩服时偌清晰如魔鬼的逻辑、说一不二的分析能力,他曾在辩论场下见过时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他如此这般捉到逻辑漏洞,反复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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