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节普普通通的午读,于妙讲完上节课落下的半节数学题,最后放下粉笔,扫了一眼台下的同学们,嘱咐一句: “十二月底了,天气越来越冷,大家注意保暖。下课。” 台下的学生早就蠢蠢欲动,听见这话,张乐奇一个没忍住,代表一班几十号同学问了个大家都关心的重大问题: “妙姐,十二月底了,是不是有些信息该公布一下了?比如放假安排之类的?” 于妙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该说的时候就会说,着什么急?” “急啊,急死我了!人生在世总要有个盼头嘛,心里揣着的问题解决了,我们才能安心好好学习是不是?” 他总爱跟老师插科打诨,有零星几个同学附和他,笑着应是。 于妙抬手点点他,如他所愿,也不卖关子了: “好吧,那看来大家都盼着放假了。是,过两天就是元旦假期,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但有同学这么急着问,就先提前透露一下。这次的元旦假期没有安排补课,是完整的三天假期。” “耶——” 这话说完,同学们算是坐不住了,有的甚至从座位上跳起来欢呼。 于妙看着他们,等他们疯够了才出声压下: “还有——” 教室里安静下来,等候发落。 “元旦假期是一号到三号,一共三天。三十一号上午全校各班自发组织元旦联欢,结束后值日生留下大扫除,其他同学各回各家。记住,联欢会也是查考勤,无故不得缺勤,大家都积极一点,多报点节目啊。” 这话说完,教室里又是一阵尖叫欢呼。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完完整整的假期了,这次元旦能放三天,再加上三十一号的联欢会,四舍五入那就是整整四天不用上课,怎么能不疯。 教室里整个一人类返祖现场,于妙眼带笑意看着他们,发现大家都在高兴,就教室角落里坐着的那俩人除外。 江白榆手里转着笔,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这位向来八风不动波澜不惊,很正常。 但他旁边那位居然也一点不兴奋,反而一直趴在桌上写东西,怪得很。 于妙微一挑眉:“陆瓒?” “啊?”那个穿着亮色外套的家伙立马抬头,一双大眼睛里写满清澈茫然的愚蠢。 “写什么呢那么认真?你最好是在写数学题。” “呃……” 陆瓒把手底下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字帖,练字呢。” “哟。”于妙是真的有点意外。 陆瓒的字是出了名的丑,一班所有任课老师都跟她吐槽过不止一遍,且话术惊人地相似: 孩子哪都好,就是字实在丑得人神共愤。 “怎么转性了,想起来练字了?” “嗐……” 提起这个陆瓒就羞: “这不是有次好心给人记作业,某人看了我的便签纸说我画符咒他,我也是有脾气的,是谁就不说了,都是同学给他留点面子,是吧江白榆?” “?”江白榆人在椅上坐锅从天上来。 他手里转着的水笔掉到了桌上: “谁说了?” “不管,意思差不多,今我埋头苦练,就是为了有一天告诉你,莫欺少年穷!” “……”江白榆把笔捡起来,没理他: “无聊。” 于妙看着这俩人的互动,没忍住微微弯起眼睛。 她以前没带过班主任,一班是她以这身份带的第一个班级,班里的同学都很好相处,只有一个江白榆让她有点头疼。 作为学生,江白榆其实没什么可挑剔的,成绩好、自律、听话,虽然长了一张出众的脸,但完全不会有早恋方面的问题。唯一一点就是,他太安静了,总是坐在角落里,平时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几乎算得上孤僻。 于妙作为班主任,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母亲不在,父亲也不怎么管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个人。 于妙有点心疼他,但作为老师,又不好干涉学生的私生活,直到陆瓒转来这个班,她才没忍住,破格拜托陆瓒多找江白榆说说话,还擅自给江白榆这个万年单桌拼了个同桌。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但后来,她看江白榆跟陆瓒待在一起,确实变了一点,偶尔甚至还能像这样被带着开两句玩笑,她也觉得欣慰。 “那陆瓒,元旦联欢会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陆瓒心中鸣起警笛。 “交给你吧,你来策划。”于妙图穷匕见: “上次运动会你的创意就很好,我发现你搞策划有一手的。那就这么定了,需要买东西就去找班长批班费,大家想出节目的尽快准备了,报名找陆瓒。下课!” 就这样,陆瓒莫名其妙从于妙手里又接下了元旦联欢会小导演的活计。 他并不反感这职务,他喜欢这种活动,反正最后大家开心他自己也开心。 北川一中好不容易搞个娱乐项目,大家都很积极热情,演话剧演小品唱歌跳舞的应有尽有,甚至张乐奇还自信满满地报了个rap,从不知道他有这项技能的陆瓒写下他的节目名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到下午放学的时候,陆瓒的节目单已经记了长长一串。 他晚上回家又把节目表整理了一遍,按照大概预计时间排一排,发现时长还有空余,还能容得下一两个节目。 在小时候,陆瓒特别喜欢上台表现自己,但长大一些,他发现自己不太有这方面的天赋。军训走个正步都能顺拐,上台唱个歌也总跑调,每次都被笑话,渐渐的就也不那么喜欢往前冲了。 但…… 陆瓒手放在桌上,若有所思般轻轻点着,过了一会儿,他做了个决定,立马点开江白榆的聊天框。 陆瓒:突击检查,现在在听什么歌? 星星:? 星星:[图片] 江白榆发来一张截图,是听歌软件界面,最下方的正在播放写着夏子澈的《情书》。 自从冬季天冷之后,学校里的自行车停车棚也荒废了,因为没有勇士愿意在寒风和落雪中骑自行车上学,包括江白榆。 这样一来,陆瓒就又开始拉着他一起上下学,时间久了,陆瓒发现了江白榆很多小习惯。 江白榆好像有点强迫症,一些习惯了的事情很难改变,比如他特别喜欢公交车倒数第四排右手边靠窗的位置,只要那里是空座,他必然会坐那里。 他坐车的时候还很喜欢用耳机听歌,歌单一直是那一个,里面翻来覆去都是夏子澈。 至此,陆瓒心里有了想法。 陆瓒:知道了。 星星:? 星星:怎么? 陆瓒:没怎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瓒一句话把江白榆堵了回去,然后放下手机,直奔陆琢的书房,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得到陆琢的进门准许之后,陆瓒推开门,奔向他亲爱的姐姐,但没跑两步就在地毯上来了个平地摔,他也没在意,直接伸手抱住了陆琢的脚腕。 陆琢原本坐在电脑前看文件,陆瓒进来也没回头,突然被不明生物抓住还吓了一跳。 “陆瓒,你又犯什么病?” 陆琢想撇开他,但陆瓒抱得死紧。 “弟弟有求于你。” “说。” “教我弹吉他。” “?” 陆琢十分残忍: “我不想给自己找气受,滚蛋!” “求求你——姐姐——求求你——是谁的姐姐人美心善还会弹吉他?是我姐姐!这么好的姐姐,应该不会拒绝弟弟这芝麻大点的小请求吧——” 陆琢原本不想搭理他,但脚底下这玩意实在毅力惊人,在地上一趴就是半小时,颇有种自己不答应他今天就不走的架势。 陆琢忍了又忍,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熬不走他,于是深吸口气,警告道: “陆瓒,我不会为你的三分钟热度浪费时间。” 而且自己这弟弟唱起歌来那鬼哭狼嚎五音不全的样子她再不想多见识一次,这家伙从小就社牛,表演欲爆棚,逢年过节都要在亲戚朋友面前主动献唱一首还自带舞蹈,她受了太多年的折磨,实在不愿再面对。 “不不,我不浪费您时间,我就学一首歌,最简单最简单的和弦就可以,求求你——” “?”陆琢一挑眉,努力平息怒火,克制住把这小孩一脚踹飞的心思,而后重新垂眼看向地上趴着的长虫,好脾气地问了一句: “什么歌?” 听见这个问题,陆瓒就知道八字有一撇了。 他抬头冲她嘿嘿傻乐: “情书。”
第40章 040/情歌 临近元旦的几天, 因为惦记着那四舍五入算四天的假期,大家都有点心浮气躁, 三十号下午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一节自习课根本安静不下来,一打下课铃就像是野马出笼,没一会儿教室就变得空荡荡。 陆瓒提前跟江白榆说好了,要他放学后帮自己布置一下联欢晚会的教室, 他们打算等值日生打扫完再开始, 等待的时候, 陆瓒也不闲着, 就趴那认认真真描字帖。 他先前好不容易求了陆琢教自己弹吉他, 因为笨还老被姐姐骂, 这几天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苦练曲子, 指尖磨得又红又痛, 握笔都疼。 他写一会儿就要把笔放下蜷起手指缓缓, 一开始还好,后来次数多了, 难免惹得江白榆侧目。 “怎么?” 在陆瓒又一次放下笔之后, 江白榆微一挑眉,问。 “没什么, 手疼, 缓缓再写。” “?” 江白榆的目光落到陆瓒手上,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看看。” 陆瓒生怕他看出点端倪, 立马缩起手: “没事, 不用看。” “……” 江白榆指尖转着的水笔停顿一秒,又打了个转被握进手里。 他收回视线, 垂下眼,没有应声。 陆瓒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那个时候,宁渲从后门溜了进来,她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骑在江白榆前桌的椅子上跟他说话。 “明天你去我家呗,我妈说明天做大餐,要你来一起跨年。” “不去。” “怎么,明天小姨夫在家?” “嗯。” “小姨夫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不会做饭,饿不死,别管他了呗,反正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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