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就感觉有点意思了:“周渡。” 这么好说话,又换人了? 周渡在洗澡,以他自身的修养和良知来讲,他是不愿意在这里对着一个毫不自知的人进行一些龌龊的事。 他在克制,应答都变成了艰难的事,水漫过眼睫,可能是陈翡是喜欢热水澡,他感觉到了些许难忍的烫意,稍稍掀开眼,温控器触手可及。 “周渡?”陈翡又喊了一声。 周渡抹了下脸,野生眉十分的英挺,他此刻气压有些低,心情恶劣:“别叫了。” “?”陈翡。 喊你又怎么了,狗东西又翻脸。他其实也挺擅长翻脸的,但还没等他张嘴,从午后就潜伏着的困意再也刹不住了。 换了个手臂枕,周渡是个什么人,配跟他吵? 他也懒得再搭理周渡,“你衣服洗完后,别跟我的搭一起。” 周渡知道陈翡看不上他,对此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掀开了眼:“嗯。” 陈翡也不完全是嫌弃周渡,他翻身,拉过被子,小声嘟囔道:“你衣服掉色。” 周渡就冲一下,一般就用五分钟,这次也不例外。他刚关水,那一声很轻,又有些黏糊的嘟囔声就传了过来。 就像是羽毛挠过耳膜,瘙痒。 他想出去,又立住了脚,眼皮朝下……前功尽弃。 - - 陈翡是被光照醒的。 他迷迷糊糊去抓手机,9:11,说不上早,但也不晚。他放下手机,望了会天花板才想起他昨晚没拉窗帘。 睡觉轻就真挺难受。 本来12点到宿舍不算晚,周渡能早起的,但又有点事耽误了。他就比陈翡早醒了会儿,刚下楼买了早餐,才上来。 陈翡其实挺喜欢赖床的,但在这宿舍,他丝毫没有赖床的欲望,爬起来,去洗漱,路过周渡的时候,周渡在吃油条沾豆浆。 兴许周渡就是不挑,泡粉冲的豆浆也能咽得下去。 陈翡洗完脸后出来,宿舍就这么大点,他瞥了眼就发现地已经被拖过了:“昨晚拖的?” 周渡用油条沾豆浆:“嗯。” 陈翡有点不信,他睡觉很轻,但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他看向周渡,又问:“拖了几遍?” 周渡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只要答应:“三遍。”大早上就来监工,“不是你提的?” 真的吗? 他都没听到动静。 ……就他俩这关系,陈翡还以为周渡会刻意报复他,抓了下额前的头发,他眼睛的弧线走向很柔,脸庞白皙润泽:“哦。” 不得不说,找事都显得赏心悦目。 周渡又沾了下油条,他是老北京人,还挺喜欢喝豆汁的,就是这边没卖的,退而求其次,他就选了豆浆,见陈翡又站定了:“想什么呢。” 陈翡在想今早他好像也没听见周渡起床的动静,又看了眼周渡,他坐到了寝室仅有的另一张椅子上:“你在吃什么?” 本来不饿,但看周渡吃感觉挺好吃的。 “豆浆,油条。”周渡。 “好吃吗?”陈翡。 “好吃。”周渡。 “……”陈翡。 陈翡有点无语,干脆摊牌了:“我也要吃。” 周渡昨晚干了点亏心事,本着弥补的心理,把自己没动的那根油条推过去:“你吃。” 陈翡被照顾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他抽出一张纸垫手,刚咬了口就觉得有点腻,只是肚子确实是饿了。 又咬了口,被炸得很脆的油条卡呲卡呲:“豆浆呢?” “下楼左拐。”周渡。 “……”陈翡。 他看了眼周渡喝剩下的,香精加科技,轻哼了声,“我也不想喝。” 周渡把剩下的喝完,已经打算出门了,但临行前还是问道:“今天准备去哪?” 陈翡又换了身衣服,白T和牛仔裤,他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打扮,都是以简单为主,但就是白T他穿都好看。 细瘦的锁骨,小臂直白:“休息。” 周渡不是没见过三天打鱼晒网的人,这栋楼有一个算一个,一周能有只休两天的都算勤快,过去一天了,他外出潇洒的室友们至今未归。 但能看得出来,陈翡还挺缺钱的:“很累?” 陈翡要是有钱,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累是累,但陈翡恶心的还是昨晚碰到的下头男,想了下,他实在不想再碰到那样的男的,也不是有人诟病gay圈,gay圈确实挺乱的。 这样的事其实常有。 他没周渡那样的闲情逸致,两口把油条塞完:“我想换份兼职。” 周渡虽然不喜欢推销的工作,但他觉得陈翡应该不会在意,毕竟,什么活跟销售沾边,都会挺挣钱的,他觉得陈翡应该赚了不少:“怎么了?” 陈翡瞥了眼周渡,也没打算说。他跟周渡又不熟,绝对到不了会相互吐槽的关系,虽然垫了纸,但还是弄上了点油。 他其实不喜欢浴厕一体的设计,可能是他矫情,刷牙的时候看见蹲便器,他感觉到了微妙的恶心:“有湿巾吗?” 周渡见他避而不谈,也没再追问:“没有。” 陈翡又懒得去走廊上,过道上堆的都是垃圾,虽然说不上臭气熏天,但真的不太好闻。他往前凑了下,很自然地把手递到周渡面前:“你用水打湿纸巾。” “帮我擦擦。” 周渡又看到了那双手,兴许是心虚,他移开眼:“你什么毛病?” 陈翡一直觉得他这不算毛病,事实上,他觉得这是施舍:“你才什么毛病。” 也就是看周渡没吵醒他份上他心情好,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让周渡碰他,他配?遇见这么多人,也就周渡对他避之不及,踢了下周渡的小腿,等着周渡望过来,“你躲什么?” 早就发现了。 周渡在有意无意回避他的视线,就特明显,“怕我?” 周渡怎么可能是怕陈翡,他那是怕自己,垂下眼皮:“你想多了。” 陈翡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想多了,他也不在意周渡到底什么心思,他这会儿就是懒得动:“我要擦手。” 周渡早在遇见的时候,就窥见了陈翡的得寸进尺,他是决定退避三舍的:“油条。” 陈翡的睫毛很长,瞳孔也清,光看眼睛,他是像只无辜的鹿。 “一块,承蒙惠顾。”周渡。 “……”陈翡。 他腾一下把手缩了回去,跟周渡这样的人沾边就晦气,他甚至都坐直了,“支付宝吧。” 周渡其实没有要陈翡付账的意思,看了眼手机,9:35,坐公交去川山街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他起身,决定现在就走。 他是有问过陈翡的,但陈翡不听就跟他没关系了。 陈翡顺着周渡的背看,周渡说的没错,他其实没怎么看过周渡,以至于现在才发现周渡有点瘸。周渡的左腿好像是吃不上劲,走路都有点坡。 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瘸着的。 家庭不幸、人生不幸,性格崎岖……陈翡心想,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跟周渡扯上关系。肯定得是顶级的恋爱脑,稍微有点脑子的也不能干出这事。 他想着周渡以后的路,又必不可免地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很努力、很努力,才走到了现在。 “哥。”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学费得攒出来,陈翡见周渡照走不误,甚至走得更快了,“……周渡。” 第一见喊着跑得更快的,见周渡回身,他忍了忍,才平和出声,“你跑什么?” “跑?” 周渡看着陈翡:“我这叫。” “紧急避险。” “……”陈翡。 他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有病?” 周渡长这么大,没人敢对他动手,但骂他的人还真的不少,见陈翡憋成这样就憋出了一声有病……陈翡还真是位体面人。 对此,他都感觉到些许欣慰,打量着陈翡,他道:“你还真是个好孩子。” 紧急避险——嘲讽。 好孩子——嘲讽max。 陈翡忍了忍:“您呢?” “恐怕开水都烫不下来您一根毛吧?” 铁公鸡。 周渡站住了,轻描淡写:“就当我昨天请人吃饭是喂狗了吧。” “……”陈翡。 那不是你先得罪我赔罪的吗?他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你怎么不去翻去年的账?” “翻也不是不行。”不得不说,周渡确实有点遗憾,“就是我们还不认识。” “?”陈翡。 听不出来他在反讽,不、不是,你还真想翻,他都被搞沉默了,“周渡。” 周渡看向陈翡。 “有人打过你吗?”陈翡。 周渡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但还是道:“没。” 这次轮到陈翡遗憾了:“没啊。” “不然你怎么还活着。” “……”周渡。 他们的眼神在半空中碰上,又相互避开。 周渡慢条斯理:“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他们不忍心。”
第10章 棋逢对手。 这都不是厚颜无耻了,这简直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陈翡自己的人缘就烂的要死,没什么资格鄙视他人,但他相信,比起他,周渡的人际关系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想问候一下周渡要不要脸,他又想起了自己。 他俩在某些方面,有点照镜子的嫌疑。 俩都不是多含蓄的人遥遥对望,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陈翡的朋友圈摇不出五个人,周渡也就有几个“狗不嫌朋丑”的贱人。 日头眼见就要爬到最高,陈翡也不耽误了:“你要去哪?”他也不知道周渡来这儿了多久,但周渡肯定比他更熟悉这儿一点,他开门见山道,“有什么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吗?” 周渡觉得旭日升健身馆的招聘就挺适合陈翡的,高级商圈,人的平均素质不会太低,整座大厦都有空调,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但陈翡不想去,他也就没再提。 日结可以选的就不多,充人次的活倒是轻松,只是那类的工作一般可遇不可求。再轻松的,还真没什么,陈翡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惯了,别说是去搬砖,就是售货员他估计都会半路撂挑子:“你还有别的技能没?” 没有一技之长,其实能选的工作还真不多。 别的技能? 他能背《滕王阁序》免游滕王阁。 陈翡没说没有:“您觉得呢。” 看这有求于人的态度,周渡瞥了眼陈翡大提琴:“街头卖艺?” “……”陈翡。 好、好馊的主意。 “不行吗?” 周渡觉得可以的,陈翡外形是属于老天赏饭吃了,街头卖艺是有流量的,“虽然前期的收益不会高,但后续发展还是很可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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