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 陈翡兴致缺缺道,“饿死街头,血本无归呢。” 虽然现在当网红都成了让人羡慕的职业了,但他个人对当网红也没什么兴趣,也没别的,就单纯地不喜欢。 这是有很大的可能,但主要还是看是谁。 陈晨运营了个网红公司,家里给的钱,他也没多上心,选人都是把素人资料发群里,让朋友帮忙把下关。 周渡很挑剔,也很忙,很少下手去帮忙,但过他眼的基本都能吃一波流量的红利,也不是他多厉害,国内的互联网普及稍逊国外几年,短视频水平也暂时落后了点,有个参考,很多事都有迹可循。 但他还不是根据这点来判断的。 陈翡这人要是只放着看的话,其实很讨人喜欢。 就像是他,他其实不想和陈翡发生牵扯,但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正主不愿意,周渡也没有再提:“暑假,好多琴行会临聘老师。” 陈翡也是知道的:“我不会教。” 周渡看向陈翡,陈翡毫无压力的对视。 过了两分钟,周渡才又道:“为什么?” 陈翡跟文老师认识六年了,文老师是在陈翡小学文艺汇演的特邀嘉宾,跟校长坐一块的。陈翡那时候表演的不是大提琴,是钢琴。 他学过两年的钢琴。 文老师慧眼识珠,陈翡就成了她最喜欢的学生。 一连六年,文老师一直没收过陈翡的学费。陈翡也不是不知道投桃报李,文老师偶尔忙不过来,他也试过去指导他人。 完全的鸡同鸭讲,他又不是很有耐心。见周渡还在看他,陈翡多少解释了声:“我是天赋型选手。” 周渡收回目光:“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陈翡。 他是懂周渡意思的。 他以为他就够装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棋逢对手。 在没资源没门路的时候,路就是窄的,陈翡还挑剔得很,未免有些不识好歹的嫌疑,但对此,周渡是没准备说些什么。 陈翡这人,一看就是家境优渥,从未接受过社会的毒打,骄矜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样,他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群里还有兼职,你自己慢慢挑。” 周渡无论做什么事,还是挺守时的。 陈翡也知道自己挑,但对此,他是没有丝毫悔改的。他就这么个脾气,也从不打算要改,几步跟上去:“你去哪?” 盘货是下午到凌晨的活儿,周渡又找了扮充气玩偶的兼职,十一点到下午四点,这会儿正是热的时候,久干容易中暑,给的钱还挺可观。 他把手机揣兜里:“揽客。” 陈翡看向周渡,声音微扬:“揽客?” 周渡不太想和陈翡并排走,也不是嫌弃,是拉不下脸,昨晚他干了什么事,就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本不欲多言,但看陈翡似乎有歧义,还是解释了声:“想什么?扮充气玩偶,发传单。” 这多没意思? 陈翡歇了心思:“你今早看有什么兼职了没?” 周渡就发现了,陈翡就不会跟人客气,好像人伺候他都是应当的。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陈翡一眼,确实赏心悦目,眼皮朝下:“就那几样。” 陈翡闻言有些蔫:“哦。” 他也不是跟着周渡走的,虽然不喜欢昨天那份兼职,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挑。 周渡之前问过,但陈翡没说,他很少会问第二次,这会儿却又开口了:“为什么不想干?” 他不干是因为他性子就这样,不适合与人交际。陈翡只要克制一点,还挺适合销售的。 今早又说了会儿话,陈翡也没那么不把周渡当回事了,但他还是没打算说。 那事要说挺丢脸的,他无聊低头,又看到了周渡的鞋:“你鞋是假的。” 刚认识是觉得周渡这是虚荣,但他这会儿知道,周渡是真穷,这穷鬼还真不一定能知道。 就像他,有时候穿了假的,是根本不知道还有那个牌子。 周渡也看了下自己的鞋,他爸妈对他是真狠,把他赶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穿着病号服和拖鞋。 这双鞋儿是他地摊大促销,三十块一对儿买的:“假的?” 陈翡看周渡:“aj你都不知道啊?” 梁八秒有收集癖,打火机,鞋、车、游艇,甚至是十二个星座的女友,周渡没有什么收集癖,也不挑,舒服合适就行。 他妈的设计师登门的时候,也会顺带给他安排上:“不知道。” 那还是真是个土狗,不过,陈翡也看出来了,周渡别说是爱慕虚荣了,他那根本是不要脸,没再关注周渡的鞋:“那你最好换掉。” 他没什么精神,“穿假货是会被嘲的。” 周渡闻言看陈翡。 陈翡没看他,他确实不喜欢打工,光是去的路上,心情就已经足够的沉重了。 - - 周渡的舍友们先去了网吧,几个人也没舍得开包间,就直接就在大厅开了机位,一连打了两天的游戏,连眯都没眯一会,吃的泡面堆满了座位才被怕他们猝死的老板叫停,客气地送了出去。 几人出去也没回宿舍。 有钱谁回宿舍? 开了个KTV包间,又狠心叫了几瓶酒,对着KTV送的果盘一顿乱拍,还发朋友圈:好兄弟碰一杯,这辈子就有了过命的交情,谁懂? 配图一直是他们发朋友圈的精髓,必须得背对镜头就露个背,一包烟一堆人抽,包厢里烟熏火燎。 短视频还没火多久,社会摇还是当下最流行的曲目。 几人拍完照又喝了酒,当即就睡了过去,直到次日才抹了把脸,唱了个够才走。 离开KTV,一群人又摇摇晃晃去了酒吧,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出了酒吧就更得加把劲发朋友圈了。 一小时发十条。 连着玩了四五天,一群兜比脸还干净的社会人士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花花世界,摇摇晃晃地回了宿舍。 他们是下午回去的。 陈翡临近八九点才慢悠悠转回去,还没到宿舍,刚到楼道口,他就看到了从613泻出来的光,眉心跳了下,他顿时失去了走进去的欲望。 来这儿,他就跟两个人有个交际,周渡不用提……黄毛的那声吊毛真的让他记忆尤深。 陈翡站了会儿,又站了会儿。 他其实忍不了那么狭窄的宿舍挤上八个人,眉心蹙了又蹙,他还是走了过去。 喧哗声震天,DJ声劲爆,“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陈翡忍了忍,推开门。 “紫电,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乌云,驰骋沙场……” 嗖一下,陈翡退了回去,猛的甩上门。 杀了他,就现在。 作为一个合格的音乐人,任何旋律都能轻松地扩印在他脑海里,陈翡都颤抖了——惊雷,不,他强行压下已经呼啸狂奔的喊麦。 能流行起来的东西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至少,它魔性。 陈翡退回到楼梯口,联系上了张海丽。 【陈翡:姐,你有周渡的联系方式吗?】 没错,虽然一起住了好几天了,但他们仍然没有互相加联系方式。 张海丽在忙,但看到陈翡还是回了,也没回什么,她直接甩过来了一串手机号码。 陈翡看见了,继续打字:【谢谢姐。】 周渡要忙到半夜,这会儿还在盘货,有人加他微信,头像是纯黑的,昵称就一个“。”,他微信不说保密,但也没那么多人知道。 看了看,他拉黑了。 自小养成的习惯,周渡不加陌生号码。 陈翡等了等,还没等到通过,现代人的社交礼仪就是没事别打电话,他又加了一次。 这次很快就有提示了:“消息被对方拒收了” 陈翡从没被人拉黑过,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陈翡。 您行。 他吸气,拨号过去。 周渡还有个好习惯,他从不接陌生人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翡掐断了电话,为了平复他此刻的心情,他放起了《大悲咒》,梵音一起,他心态恢复了些许平和,但三十秒后,梵音就戛然而止。 陈翡看去。 非会员只能听30秒。
第11章 想想也不行? 就沉默。 陈翡又朝613看了眼,还是摁电梯下去了。 回去住不如杀了他。 以他贫瘠的想象力,他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和他们共处。 大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吧。 陈翡下楼后找起了宾馆,一百以下他没考虑,他多少有点讲究,找了又找,评价和环境都还行的价格都在300左右。 住一晚今天的收入全砸进去了。 就穷呗。 陈翡又把手机揣回兜里,有点无聊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能住在海景房,刚找酒店的时候,他还看到了海市有名的观景房。 “世界之窗”,19999。 嗯,对,19999一晚。 - - 周渡今天收工,老板看他们干得好还请他们吃了顿饭,夏天就是啤酒麻小和凉菜,老板应该是四川的,酷爱嗦兔头。 蹭一顿又省二十。 周渡走进宿舍的时候没看到陈翡,又了瞥眼手机,11:34,都这个点了,陈翡不至于还没回来。川山街就是再热闹,商超十一点也关门了。 他们这儿又不是不夜城。 “就你们?”周渡。 “啊?”钱程。 钱程受宠若惊地抓起牌:“跟我说话呢?” “是。”周渡。 他指了下自己的上铺,耐心道,“他住这儿,看见他回来了吗?” “没、没。”钱程有点气短,“我们回来后,宿舍就没回来人。”他强调,“一直就我们几个。” 新来的好像和周渡认识。 他们可没干什么。 之前和舍友们立过规矩,就是不爱洗澡,在外面混了几天的人也都洗过澡换过衣服了,阳台湿漉漉的一片还在滴水,陈翡的衣服被推到角落,跟他的挤在了一起。 周渡还看到了陈翡的琴,确定了陈翡只是没回来,而不是走了。他工作强度还是挺大的,忙一天了,受伤的腿有点撑不住。 正隐隐作痛。 年轻人垂着眼,神情说不上好看。 钱程把牌放下:“那啥。”他对着自己小弟道,“我先走了。” 大哥都怂了,小弟们也没敢吭声。 也不是他们孤立周渡,周渡有时候就挺不正常的,凌晨不开灯磨刀也就算了,回来就问他们有没有见人,他们说没见,这人就这么杵这儿是怎么回事? 想杀人灭口吗? 神经病。 宿舍一时间安静极了,都没人开外放刷视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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