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现在。 “还生气?” “……真抱歉。” 当时确实挺生气的,但现在,陈翡其实觉得没什么了,又没人看见,没有外扬的家丑什么家丑,他看着周渡,周渡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周渡好像不只是消沉,好像也挺焦虑。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你好像很焦虑。” 应该就是焦虑。 焦虑他过不好。 就今早,他只是一会儿没接电话,周渡直接找了过来。 周渡也没否认:“我就是担心你。” “……” 这话之前周渡也说过,还指责他不好好吃饭,还老是意有所指看他的手……陈翡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作那十五天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爱自己都是真谛。 哪怕仅仅是为了爱你的人。 他心下郁闷,但还是要狡辩一二,“我改了。” 周渡知道,他看着陈翡,眼神又走向沉郁:“我没有说你。”他就是在担心会在意他的陈翡,“你不用管我。” 他好像预见了可以预见的未来,也因此更加消沉、更抑郁,“也不用为我改什么。” 陈翡:“嗯?” 他会改什么? 也不是吹,他出了名的死性不改。 周渡像是看懂了陈翡的意思,又笑了下,只是似乎更伤感了,他确切的知道会发生什么,更确切的知道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开始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未来。 既像是对陈翡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我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83章 就现在 要问陈翡听懂了什么,那就是什么都没听懂。 陈翡看着周渡:“你到底在放什么屁?” 周渡确实挺焦虑,但可能就是人之初性本贱吧,他又笑了下:“你说屁。” “?”陈翡,“。” 周渡见陈翡盯他,稍微收敛了下笑容:“怎么了?” 陈翡:“在想要不要抽你。” 周渡:“……” 刚走过来的陈晨也默了下,但毕竟是好兄弟,他真心实意地宽慰周渡:“渡哥。” “你笑得那么贱。” “不爱笑也是种美德。” 周渡把头转向陈晨。 陈晨腼腆一笑,但见周渡还看他:“怎么了?” 周渡:“在想要不要抽你。” 陈晨:“……” 有时候,沉默也是种美德。 就站这一会儿陈翡就有点热,他看向大门,刚挪脚门禁就滴一声放出来了辆车,程亮的车身,显眼的法拉利车标。 “滴——滴!” 汽油味有些冲,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鸣锐,尤其是发动机上劲的时候,嗡——陈翡以前对车不感兴趣的,但不得不说,好帅啊。 尤其当它是法拉利的时候,帅爆了! 但没等他欣赏够,他的手被人猛然一拽,头都被死死地摁了下去。 “——滴。” 刺耳的爆鸣声,都没等仨人走开,法拉利车主一个急刹大转弯来了个大漂移,擦着陈翡刚站的位置、喷了仨人一脸汽车尾气后扬长而去。 陈翡正想挣脱,就听周渡背道。 “沪A.PD653。” 陈翡着实怔了下:“周渡?” 沪A.PD653擦着陈翡飘过去的,周渡神色平淡,但已经濒临暴怒,他低头,不知道在安慰谁:“没事。” 陈翡确实没事:“你刚背什么?” 周渡:“车牌号。” 陈翡当然知道,他其实是想问:“你背这个干什么?” 周渡口吻自然:“吊销他的驾照。” 陈翡扬脑袋:“?” 周渡还以为陈翡是不满意,其实他也不满意:“让他进去蹲仨月?” 陈翡:“??” 周渡见陈翡仍旧不答,还以为陈翡让沪A.PD653车主进去蹲到死,就摸了下陈翡的头:“乖,犯法的事不能干。” 陈翡:“???” 周渡其实是个不太能经得起考验的人:“做干净点其实也行。” “!”陈翡,“什么?” 骤然提速的心跳逐渐归于平缓,周渡人也清醒了许多,又看了眼怀里的陈翡,他缓缓放下手,语气还挺正经:“我开玩笑的。” “……” 陈翡看着周渡,就是开玩笑,一般人也能难说着这么刑的话,他相当的无语,“那你这笑话还真够冷的。” 周渡也看陈翡,他的道德情感都很淡漠,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也就是沪A.PD653没撞到陈翡,不然它跟他今天都得报废在垃圾站里,日头大,他还记得陈翡晒伤的事:“回去吧。” “我们回去吹空调。” 陈翡虽然觉得周渡不太像开玩笑,但也不信周渡真的这么刑,他插兜,都要走了,冷不丁瞥见了在看周渡的陈晨。 还是那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眉一挑,目一凝,他几乎瞬间成熟了起来,肃然顾忌——他确实在担心周渡违法犯罪。 陈晨也看到了陈翡,几乎是瞬间,他又恢复成了嬉笑的脸:“嫂子。” 陈翡插兜,迈步朝前走。 周渡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变脸大师,就连特别怂周渡的梁辽也是,他记得梁辽是个热情开朗善谈的人,直到有次看到梁辽敞着胸膛、叉着腿,往人手里弹了下烟灰。 周渡有时会跟他们的朋友们打视频。 他也就瞥了那么一眼。 ……要说震惊其实也不是很震惊。 早些时候他在周渡手机里看到的男模群就挺劲爆了。 大概从那时候起陈翡就知道周渡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了。 就是他想到他可能不会好,但没想到他这么刑。 小区不止大门有门禁,每栋楼的一楼也有门禁,刷卡才能进。陈晨就是走到刷卡这个地方的时候,说他伤口裂开了,得去重新包扎。 周渡嘲了声你不如早点去死。 陈翡知道陈晨也是个变脸大师,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但看着他缠满绷带的手,还是交代了声:“到医院了说一声。” 自从他跟他小妈闹翻后,就没人再跟他说过之类的话了,陈晨怔了下,不自然道:“嗯。” 他要是真心待陈翡好,就应该让陈翡远离周渡的。 世界上应该没什么绝对的真理,但离精神病远点应该算是一条。 . 要说还是家里舒服。 尤其把空调拉到16℃又开着窗通风的时候。 周渡干过底层,多少知道点节俭,陈晨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他开空调不关门也不窗,就这么通着风拉。 别说,风一吹,冷气再这么一灌,仙境。 陈翡这个人要说有点骄奢,不知道能这么干也就算了,知道了他也挺乐意享受的,他进门就瘫沙发上:“周渡。” 周渡正蹲玄关摆鞋,闻言道:“喝什么?” 陈翡:“水,冰的。” 周渡去厨房,又出来:“要吸管吗?” 要吸管就是周渡把吸管塞进陈翡嘴里,喂陈翡喝……别问陈翡是怎么知道的,他一直对周渡玩的这些花活感到诧异。 陈翡坐了起来:“不用。” 已经把吸管插进杯子里的周渡颇为遗憾地把吸管抽出来,弯腰递给陈翡。这么热的天出去走一趟确实会渴,陈翡没像之前一样喝一口歇一会了。 他一口气喝掉了一杯。 周渡就这么等着,还笑:“都不用催着喝水,真棒。” “好乖。” 陈翡觉得也不是不能把喝下去的水再吐到周渡脸上,但他做不到,他把杯子递给周渡的时候微微扬起头:“竟然差点撞到我,我们把他的腿打断吧。” 周渡看向陈翡,眼里竟然没有不赞同,不过他谨慎地摇头:“遵纪。” 陈翡歪头:“哥。” 周渡的脸抽了下:“守法。” 陈翡:“老公。” 周渡:“行。” 陈翡沉默了下,周渡也是,他俩在沙发上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陈翡的心情确实有些沉重:“你又开在玩笑?” 周渡:“……嗯。” 陈翡抬头:“你觉得我很傻吗?” 周渡低头,又笑了下:“我们小翡最聪明了。” 陈翡:“我没跟你开玩笑。” 周渡不笑了,他想说他也没开玩笑,他确实觉得陈翡挺聪明,都会喊老公哄他了,怎么不能说是聪明呢。 他看着陈翡:“我就说说。” 陈翡抓头发,这十几年他什么没见识过……淡定,他确实没见识过,什么人能这么平淡说着这么鬼畜的话啊,他好像就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就是理所当然。 他双手抓头发,往下扯,只是刚扯就被人轻轻攥住了手。 “疼,你别这么弄。” 陈翡顿了下,然后更抓狂:“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周渡也没想什么,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就像普通人会因为厌恶想踩死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蟑螂,他也会因为厌恶想碾死一个人。 不会同情、没有负罪感。 他就是生来,就很冷血。 他自己是觉得没什么的,但他爱的人却常常会为此感到痛苦甚至惊惶:“你别生气,我不会做什么的。” “我也一直没有做过什么。” 在陈翡看向周渡。 周渡垂眼,又想起了他跪的佛堂,又嗅到了那经久的檀香,皮肉、筋骨,都像是万蚁啃噬的痛,他的手又在抽搐。 不间歇地颤动。 陈翡看向周渡的手,看到了他因为忍耐绷起青筋、血液都在鼓动的手臂。 周渡这次没有藏:“我一想做什么,它就会制止我。” 十五楼时常有风,捕梦网时常被吹得叮铃作响,陈翡在这一片熟悉的清脆的铃声里,突然就很想知道周渡的过去。 周渡总在这时候感到狼狈,尤其是在陈翡面前,他竭力遏制着手背的抽动,却一直见效甚微,他掀起眼皮,又笑了下:“嗯,我有病。” 好像每个人都得接受糟糕的自己,陈翡想了下,还是问了:“一发病就想弄死人的病?” 周渡:“……倒也不是。” 陈翡抬头:“嗯?” “我又不是什么变态,为什么要弄死人。”周渡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我什么时候都没想过把人弄死。” 也是,周渡最过分也只是说了让沪A.什么什么的蹲一辈子牢,陈翡看向周渡:“那你还挺善良。” 周渡也是厚颜无耻:“嗯。” 陈翡挺认真:“那你是什么情况?” 周渡尽量用诙谐的语言概述了下:“我路过一条狗,只要我想踹它,我就会觉得是它想我踹它。” 陈翡看周渡,又看周渡:“你真踹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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