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愈摇头:“还是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抬头看他,这句话好像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吧? 但薛愈说是那就是吧:“他来了我还怎么拍戏?一心二用可以,但对我家宥宥必须得一心一意。” 明知道他只是说来哄我高兴的,我还是忍不住动容。 哪有比他说话还好听的人。 再也不会有了。 “瞧你俩贴的那个紧,薛愈你就是川剧变脸出身的。你自己掂量办,微博记得回应。我要回去处理烂摊子了!” 杨风清翻了个大白眼。 我哥瞥了眼门,送客意思很明显。 虽然我不敢怼杨风清,但是他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听到的,或者说他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杨风清走的时候,薛愈抱着我,我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挑衅。 他说的是:“呵。我的快乐,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第6章 心头朱砂㈠ 我记事晚,打我能想起来的种种往后捋,我就已经很依赖薛愈了。他比我大八岁,年纪轻轻,却好像当完爹了又当娘。 我俩老家在北方,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生身父亲是个暴发户。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其实我们在相貌上都随了母亲多一些。 “你刚刚去哪了?”我问薛愈,对他之前在医院夺门而出有些好奇。 他接了热水,抿了一口之后递给我道:“给你拿药,然后帮你跟老许请假。” 老许是我班主任,也是他那会儿的班主任。 薛愈从小就特别聪明,第一这两个字就是陪着他长大的。老许对我不错,也都是承了我哥的情。 我越来越觉得,我妈做的最明智的选择,或许不是当个假千金钓金龟婿。 应该是心甘情愿当了个替身,嫁给我爸又意外生下我后卷钱跑路,把她不屑一顾的我丢给薛愈。 我妈不是小三,她是我爸的二婚妻子,一个年轻貌美温柔似水的南方姑娘,还烧得一手好饭菜。 如果说贤妻良母,也不足为过。 薛愈说,她满足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所有幻想。 我当时听的时候也这么觉得。 她给我留下唯一的念想,只有一直压在我枕头底下的护身符。 护身符放在一个木头盒子里,盒子不大,但薛愈没打开过。 我没有见过她,所以有关她的事情,我全都是听薛愈讲的。 据他讲,那是我妈怀我的时候去山上庙里求得,除了我之外别人都不让碰。 所以他也不碰,就怕害了我的福气。 十五岁以前我都宝贝着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小盒子。 十五岁后,我无比庆幸薛愈从来没碰过,不然我怎么知道其实我妈恨透了我爸。 薛愈给我讲了种种,说了万般,却唯独没有告诉我,我妈是他亲生母亲的一个替身。 张爱玲早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讲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薛愈他妈是我爸的白月光。 我妈是白月光的影子。 从前我就在想,薛愈的亲生母亲,应该是个明艳无伦超然出尘的大美女,不然怎么能生出艳压群芳的薛大漂亮。 后来我所见种种皆印证了我的想法。 十五岁那一年生日当晚,我把我妈给我留下的木头盒子拆开了。 其实也不算是我拆开,那个盒子在我铺床的时候掉到了地上。 那盒子经年累月下变得不再紧实慢慢腐朽,稍有受力就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很好取出来。 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护身符,有的只是泛黄的信纸,足足有五张。 那是我妈走之前特意给她亲儿子留下的一封信,震碎了我当时所有幻想,也把我撕裂了。 我的母亲并不爱我,也不温柔似水,她甚至因为我是我爸的孩子所以想掐死我。 我爸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比他大了三岁的白月光,温柔贤惠美丽大方,这个白月光也是他第一任妻子。 结婚以前,两个人按照老一辈要求按族谱上的辈分来叫,我爸管他的白月光要叫小姑。 亲小姑。 但这位小姑不在我们家族谱上,因为她是个私生女。 两个人在一起违背了人伦,这件事很快就传的街坊邻里人尽皆知。白月光受不了非议,想跟我爸一拍两散。 可她走不了了,因为她怀孕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是不是只是因为她爱上了错的人。 她不能去打胎。 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这辈子再有第二个孩子,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能是个小傻子。 女人绝望了,可她不想失去作母亲的机会,她想如果孩子生下来是傻的,那她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左右天涯海角,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母子好好生活。 但是旁人的非议跟孕期的焦虑都让她倍感压力,现代医学管那种病叫做产后抑郁,女人生完孩子后就跳了楼,决绝又果断。 她本来想抱着孩子一起跳,可孩子是正常的。 意思是:这个孩子或许以后会有更绚烂多彩的人生,他应该亲眼去看看。 这个孩子就是薛愈。 我爸把他抱回去了,可他自从没了妻子,就变得异常堕落。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他不占。 但是歪财来得就是莫名其妙,他靠赌成了那一代很有名的暴发户,身旁女人一个接一个往上贴。 我爸有经商头脑,知道拿钱该干什么,没有一味享乐,看南方发展好就带着人去南方勘察,想做投资扩大事业。 他也就是这样认识了白月光的影子。 我的亲生母亲。 一个泼辣貌美,与薛愈他妈有七分相似的假千金,专门骗男人钱的。 可很不巧,我妈偏偏是那个还没骗过人的。 我爸是她遇上的第一个男人。 怪就怪我爸一往情深,即便只有一张相似的脸,也足矣慰藉情伤。 他对我妈很好,纵容爱护,甚至于给她花钱也毫不迟疑。 我妈爱上他了,毫无意外。 可我爸并不想娶她。 为了嫁给我爸,我妈可以说费尽心思,做了出奉子成婚的的好戏。 那会儿她其实没怀孕,却伪造了怀孕证明,我爸深信不疑。 结果结婚后第一个月,两个人认识的第二年,我妈意外怀孕,成了她的意料之外。 歪财就是歪财,不可能一直光顾,我出生那会儿我家就已经负债累累了。 我爸欠钱,因为嫖赌入狱,我妈也发现了那段往事。 她真狠,带着所有积蓄头都不回的走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却偏偏还给我留下那些信纸。 一开始我粗浅地认为,我妈不是温柔似水的女人,薛愈他妈才是。薛愈只是为了保护我当时幼小的心灵才那么说。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 保护个屁。 那会儿薛愈也没多大,再早熟也不可能考虑的面面俱到。 温柔似水年轻貌美的贤妻良母,其实也是薛愈对他妈妈的寄托和幻想。 我还真是我爸妈的亲儿子,他们身上那点儿劣根性,我全继承来了。 薛愈就是个冤大头。 明明可以把我扔了,卖了,怎么着都行,他自己一个人或许能活得更舒服。 可他却偏偏选择把我留下来养在身边。 他二十岁那年就拿了奖,债务也在那年全部还清。彼时他已经崭露锋芒,逐渐走向王座;而我还青涩,只能在他羽翼下看看风景。 我何其幸运能有薛愈,就像是一根依附他生长的藤,就算有一天要开花,也只给他看。 我不知道薛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指我知道了我母亲的这些事。 但是两年前那个生日的晚上,我确实抱着他哭了很久,没有告诉他缘由。 我想即便当时想告诉他缘由,恐怕那时的我也说不出来吧。 毕竟被抛弃又被捡回来的感受,经历一次就足够了,没必要重温。 “过两天再走,假我帮你请好了,等你再恢复恢复我陪你一起回去。”
第7章 心头朱砂㈡ 薛愈去医院的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大半天,直到他发文回应。 电影拍摄结束之后他的活动安排其实不多,他的定位也从来不是需要一直抛头露面的流量偶像。 “想跟我去工作室还是在家乖乖等我?” 薛愈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我和你一起走。” 他点头,没说什么但特意准备了一件风衣给我裹上。 上头还带着他惯用的香水味。 “……” 我俩一起沉默。 “宥宥,哥记得你高一那会儿还参加过校篮球队吧。” 我顿觉双颊发烫。 “是去了。”我小声说着。 后来我因为身高问题,被刷下去了。 薛愈的身高外曝一米八八,其实他本人并没到那么高,但差的也不多。 这种事情很常见也很正常,明星都会选个吉利数当身高,但男演员如果太高一般都会往低了曝。 这样好搭女演员。 我哥净身高一米八六,其实这个数字放出去也很漂亮,但是他们偏偏就是要高那么两厘米。 有时候我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薛愈把好的都给我了,结果我还是没长过他。 我净身高一米七五,其实不算低,但我是北方人。按照我们校男篮的说法,我这个身高属于三级残废。 我平常跟薛愈站在一起,经常能感受到这世界的参差。 现在我穿着薛愈的衣服,感受到了来自我哥不太合身的爱。 “换季的衣服缺不缺?给你的钱只要用在正途,就别舍不得花。” 他跟我说话,这内容我怎么听怎么脸红,总觉得很像狗血电视剧里丈夫和情人间的对白。 “我什么都不缺,学校暖气也还挺足的,就是——”我欲言又止。 就是经常闲下来了就会好想你。 薛愈却皱着眉,眼神间已经充满了疑惑。 我摇头说没事,催促他快点走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薛愈的总公司并不在这座城市,但是这边也有工作室,因为有很多活动都会举办在这,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华世无双这个名字已经在娱乐圈叱咤风云三年了。 自从我哥决定开始签约艺人,就有无数高不成低不就资源不太好的想往他身边挤。 华世就是在那会儿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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