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的意思是:以他的外貌条件,没出道可惜了。 杨风清是个有故事的人,年龄只比我哥大了四岁,人脉很广,手腕很硬。 我哥应该从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 一开始我哥仰仗他吃饭,现在他仰仗我哥吃饭。 “咱愈哥的女主角,怎么着也不能是个庸脂俗粉啊。是吧弟弟?” 他发现我醒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我撑着身子起来,看着这位平常跟着我哥工出也像走秀的经纪人,问他:“我哥呢?” 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却又没那么阴柔。 发长过肩,黛眉星目,是张很标志的美人面,不过比起我哥还是差了一点。 杨风清和我相熟,其中原由也好解释。 那会儿他就只剩薛愈一个艺人,薛愈又只剩我这么一个弟弟。 “扶贫”工作,想不熟也难。 “哥哥?在这啊。”他贴金地指了指自己。 我沉默皱眉,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找薛愈。” 杨风清自讨没趣,向后一摊没辙了。 他也没顾及身上还穿着高定西装,大概也是刚从我哥的公司里出来吧。 “一睁眼就找哥哥,薛宥你是小蝌蚪吗?” 虽然被他怼了,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开心。 后背还有点疼,大概是昨晚摔得吧。 我倒是在掉链子这件事上从不掉链子,酒精过敏和胃病没让我挺过去。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昨天胡乱在薛愈耳边喘,克制又压抑,一边叫他哥哥一边往他怀里钻,口里呢喃似的喊着好疼。 我晕倒之前,他硬了。 这说明什么?他对我有反应,我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小蝌蚪不是找妈妈吗?”我也问他。 杨风清很喜欢惹我生气,然后喜闻乐见看薛愈三言两语把我哄好。 他拍手称绝,说愿称之为魔法。 但今天他没机会看了。 一是我心情好,不会生气;二是薛愈大概不会哄我,骂我还差不多。 “宥宥啊,你可真是把你羊哥坑惨了。” 杨风清捂着脸往后靠,他眼底还有青黑,好像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 他帮我瞒着我哥,事情败露后肯定要被我哥“打击报复”。 虽然应该和他没关系的,可现在我出事了,他被迫责无旁贷。 “我哥……工作去了?” 他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推门而入的薛愈打断了。 “你还在这,你哥哪有心思再工作。” 薛愈手上拿着不少单子,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可他那双眼睛太有辨识度了。 目光锐利,怒火中烧却在压抑。 啪。 那些单子被他干脆利落地拍在床头的医用桌上,声音很响,我都替他手疼。 但是我不敢看他。 薛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低低喘着气,竭力把气息放到平稳才跟我说话:“薛宥,你能耐了啊你。” “酒精过敏,胃病,抽烟——”他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薛宥你想干什么?” “你胃病严重了怎么不和我说?你没来之前打电话我就觉得奇怪,你还拿什么感冒来当借口,薛宥你是不是觉得你哥很好糊弄?” 我低着头,恨不得把床凿个洞把头埋里头。 杨风清不敢说话,站在一旁想把直播关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倒把声音弄大了。 他嘶了一声,狠狠怼了一下屏幕……死机了。 女主播的声音在这间此刻鸦雀无声的病房里格外突兀:“说到咱们男神薛愈啊昨晚也有一个小插曲,有人拍到了薛愈出现在医院门口的照片。” “今天早上,微博不断有网友晒出疑似薛愈的背影,站在医院收银台前,戴着口罩,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在为自己挂号。” …… 我一下子呆住了。 杨风清不得其法,被逼无奈之下,最后直接强行关机迫使声音不再传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我俩,憋半天只能很无奈地说了句:“我这是该换个新手机了,便宜玩意儿是不行,老死机……” 薛愈闭上眼,把头转到一边去。他锁着眉,谁都不想看。 我真的好后悔来这儿。 以薛愈的粉丝浓度,正主进医院的事情听起来就很骇人,足以让他挂在热搜上一整天了。 耽误他工作,又让他为我担心着急,又最终明明是因为我的错,却让他内疚万分。 我想跟他好好道个歉。 伸手就是想拉他的,结果薛愈居然侧身躲过去了。 他,他没让我碰他…… 我慌了,也不会动了。好像血液也被抽干了,破败的机器落进水里露电,自损八百。 我哥之后一句话都没讲。 “欸!薛愈!你去哪啊这是在医院——”杨风清试图挽留。 可惜他没成功,我也只能听到脚步声逐渐拉远,最后门被拉开又关上。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哭了。 只是突然觉得喘不上气,过了一会儿就开始看不清东西,身体止不住地抖。 “薛……唔……” 感谢羊哥,在我哭出声前保住了我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这一口气,差点被他这一手捂得咽下去。 做得很好,下回不要做了。
第5章 不平心事㈤ 也不知道天上的云有没有烦恼。应该有吧,不然哪有这么多阴雨天。 我趴在病房窗台上望着楼底下干巴巴出神,其实什么都看不到,眼泪早就蓄满整个眼眶了。 杨风清坐在我边上,手不老实,一直在我头发上揉来揉去,还语重心长对我说: “宥宥啊,等人回来了再哭吧,你现在哭你哥也看不到啊。不要无效流泪。” 他这么说,我更想哭了,可哭也没有薛愈哄,不哭又快被他经纪人给气死了。 我被气得发笑,手里攥着床单,咬牙说道:“羊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三十了,还追不到女朋友。” 首先,女朋友这种东西杨风清他不配! 人挺好,可惜多了张嘴。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就是凭着这张嘴一战成名。 可能是我哭着,说狠话也没有底气,不然他怎么这么着急反驳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小朋友,下回想气对方之前,记得打听好对方的真实消息。我今年二十九。” “……” 我忍。 不就是一个杨风清吗?薛愈都能忍这么多年,我有什么忍不了的? 我忍…忍你妈。 “哥——!” 我哭着喊出声,叫得倒是甜。 腻得都要化不开了。 我不确定薛愈能不能听到,但是他听到了绝对不可能不进来的吧。 我不确定。 我全都不确定。 但我敢肯定,如果我是薛愈,能做到不动手也做不到不动嘴。 “你这孩子也够胆肥,说从北方飞到南方就飞南方,连我都是到了地方才告诉。我听的时候都生气,更何况换了你亲哥。” 杨风清跟我讲。 他还是头一次见一向从容淡定的薛愈暴躁不安。 “凌晨你晕了,你哥直接傻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他多傲一个人,这几年什么时候求过人?” 他叹了口气,也有些怅然:“昨晚你哥可是哽咽着求我,说羊哥你在哪,过来一趟行不行。” 原来他不是刚从我哥公司过来,也不是早上才被我哥一通电话薅起来,他是一宿没睡。 “不过你为什么要穿着西装来?”我抽噎着真诚发问。 他好像被我问住了,明显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但还是能想到借口:“我昨晚到家其实也不早,累的直接睡在沙发上了都不自知。你看看,你羊哥也不容易。” 杨风清说得有模有样,声行并茂。 我当时深信不疑,哭得像个傻逼,又愧疚又难受,一直小声说着对不起,并且忽视掉他嘴角抑制不住要上扬的意思。 等我半年后从我哥手机里听到,其实那晚他是宿在某个温柔乡舍不得起的真相的时,已经黄花菜都凉了。 杨风清我**你个**。 外面下雨了。 南方城市没有北方的干冷,这边很湿,下起雨来更湿,湿冷湿冷。 薛愈腿并不是很好,是以前拍戏留下来的后遗症,这种天气下膝盖都会有些酸痛,总之不舒服就是了。 “羊哥。”我叫了他一声。 大概是哭久了嗓子哑的很,说起话来绵软无力,特别像是故意撒娇。 草,我他妈后悔叫他了。 自从我叫了杨风清,他就开始母爱泛滥,像逗弄他家那只傻猫一样揉我的头。 “这就是薛愈的快乐吗?” 关键我并不喜欢他家那只猫,因为那只猫很喜欢围着薛愈撒娇,且不待见我。 “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心心念念巴望着的人出现了,身上带着烟味儿,不是很浓,更浓的是外头的烟雨气。 我回头看他,见他还是面色不善,关上门后就自己坐到了单独的椅子上滑手机。 我本来都想站起来了,这会儿却胆怯,看着他戴上眼镜,欲的不像话,认真的样子使我没办法靠近。 我怕打扰薛愈。 但不怕打扰我哥。 “哥。”我叫他,声音里依旧带着哭腔。 薛愈没抬头,但是伸了三根手指朝我勾了勾,让我过去。 我没有不过去的道理。 就是不知道那张椅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两个人。 我坐在薛愈腿上,薛愈搂着我,毫不避讳继续在微信上谈工作。 可我搂着他脖子,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手机屏幕,只顾着抽抽噎噎埋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哭着认错。 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但我害怕,怕他不理我怕的要命。 “哥哥……”我小声叫他,想让他理理我。 “杨风清”薛愈并没有打算理我,反倒是对羊哥说道:“要不你自己去干点别的吧。” “那你呢?”他好像没有分清时局。 薛愈笑了下,手机扣到一边儿,一手替我擦眼泪,一手抚上我脊背,紧贴着我耳垂沉声道:“我得哄我家宝贝儿。” 杨风清气笑了,他又开始张嘴了: “是谁昨天晚上气得睡不着啊,是谁今天早上抛下豪言壮志说‘这回再不收拾他就不是他哥’,敢情薛愈你这人一抱到怀里,那就舍不得了。” 我没怎么听他说话,但是大概意思是知道的。 可能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句,但是我眼泪止不住,他到嘴边的话换了:“什么舍不得?我什么时候舍得过。” 杨风清点头:“那行啊,要不宥宥以后跟组吧。有你在的话,薛愈也不至于片场生气到骂演员了,忒得罪人。他倒是不用亲自出手解决,累的都是我。”
62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