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浑身上下都软绵绵,像是只要用一点点力就会弄碎他们的骨头,颜寂这辈子没接触过这么细嫩的家伙,怀在肚子里还不觉得,现在分离成了个体,他反倒连触摸的角度都要左思右想。 “...你等等。”他忽然出声叫住庄忖羽。 庄忖羽停下手里的活儿,回头看他,“怎么了?” 颜寂抱着小家伙缓缓支起身体下床,朝育婴台靠近,“我..想看看。” 庄忖羽反应过来,眼带笑意地说:“我教你。” 他放慢速度做每一个动作,颜寂看得很认真,换完以后还点了点头。 庄忖羽忍不住上手去揉他的后脑勺,笑得放肆,“我们颜大队长也有这样低头求教的时候,喜闻乐见啊。” 颜寂眉轻皱,偏头躲开他的手,说:“下次我试试。” 庄忖羽看他半晌,忽然伸头问:“你该不会是怕我辛苦吧?” 颜寂目光飘回来,正色道:“我也有我的责任。” 庄忖羽忽然笑出声来,在他脸上强行啾了一口,“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正经啊,不行你得让我再亲几下。” 颜寂被他抓着来了个全脸亲吻套餐,亲到面色麻木,女儿也开始抗议,划拉着短手短腿在育婴台上做空气仰泳。 庄忖羽把她抱到怀里,她还是很不乐意,总朝颜寂的方向转脑袋,从今天上午起她就没被颜寂抱过,看不到颜寂也就罢了,现在颜寂近在咫尺,她皱起鼻子就打算嚎。 庄忖羽在她嚎第一声的时候赶紧把她递给颜寂,她只来得及掉了半颗眼泪,没想到自己成功得如此之快,肉脸蛋挤在颜寂胸口愣了几秒,硬生生止了哭,打了个小嗝。 颜寂怀里的另一个小家伙本来一直在好奇地看颜寂,这下被姐姐的动静吸引,挣扎着想往下看。 庄忖羽托低颜寂的手,依次点过两个小家伙的眉心,“奶豆,兜兜,以后你们就是屁孩联盟了。” 大号屁孩没心思认弟弟,哼哼唧唧地往颜寂怀里蹭,小号屁孩看姐姐几眼,仰起头把嘴张成个小写的字母“o”。 颜寂垂下眼睫回视他,轻声唤两个小家伙的乳名。 庄忖羽环住颜寂的腰,轻贴他的侧脸,语气温柔,“活儿都交给我,这可是我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要是这都让你做了,他俩更不认我了。” 颜寂难得妥协,轻叹一声,道:“但我总得学会。” “用不着紧张,”庄忖羽看他半晌,忽然揉揉他的背心,“才生出来多久,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他们第一次当宝宝,我们还第一次当爸爸呢。” 颜寂虚眸看他一眼,“你每天起多少次夜看他们,数一数?” “我尿频尿急。”庄忖羽腆着脸笑,倾身与他接吻。 颜寂没有拒绝,身体顺势侧靠上育婴台,庄忖羽张臂环上他,把小家伙们围在中间,一手托住他的后颈,舌尖微顶,轻易扣开了他的齿列。 颜寂闭上眼,整个人很放松。 面前的人呼吸平稳有力,一举一动无比鲜活,让他尝到棉花糖的味道。 对他来说真正理解棉花糖的甜就是在海洋馆,蓬松柔软的蓝消解过往结晶的苦,留下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可他从未告知庄忖羽,当初吃到那口棉花糖时,他害怕过,怕一切稍纵即逝,过眼烟云。 “忖羽。”颜寂眼睫轻颤,出声唤道。 庄忖羽捧住他的脸颊,稍稍松开他,“嗯?” 颜寂有种冲动想告诉庄忖羽,那种恐惧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但他最终还是摇摇头,选择了以亲吻回应。 兜兜非常清醒地见证了两个父亲接吻的全过程,嘴巴从小写“o”变成大写“O”,颜寂和庄忖羽分开时,他还有点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庄忖羽从颜寂怀里把他掏出来,往婴儿床里放,笑道:“看够了吧,该睡觉了。” 小家伙十指张开又蜷起,精神得很,相比之下奶豆明显已经进入睡眠预热阶段,一趟回床上眼皮都撑不开了。 颜寂在庄忖羽的指导下柔而慢地拍扶着兜兜的胸脯,把兜兜也哄得眯眼睛,这才终于有空和庄忖羽去外间吃晚饭。 医院特配的调养餐每天由人准时送上餐桌,庄忖羽前几天都只能吃半流食,今天是首次被允许上桌吃正餐。 轻言细语穿插在筷子与碗的细微敲击声中,人心被安抚得很顺和,偶尔对视上,庄忖羽总要先开口心满意足地说一句“好吃”,颜寂于是偶尔会动筷,剔下鱼身上最软烂的一部分推向他那边。 饭后庄忖羽教颜寂泡奶粉,手把手带他奶孩子,两个小家伙见爸爸们都在,配合度很高,一个赛一个的积极,喝得肚儿溜圆,脸颊红润。 打点完孩子的一切已近十点,两个人总算有时间收拾自己,庄忖羽的伤口已经拆了线,可颜寂腹部的伤口曾感染发炎,到现在还疼着,他基本弯不下腰,十指皮肉也没完全长好,洗头事宜只能交给庄忖羽。 庄忖羽淋水时忽然说起:“今天你是不是忘称体重了?” 颜寂仰头靠在椅子上,嗓音有些困倦,“会恢复的。” 庄忖羽叹了口气,指腹推着洗发乳缓缓搓揉,“我感觉你手腕都细了。” “没有的事。”颜寂答得随意,右手搭在左边小臂上轻刮了几下。 庄忖羽看在眼里,手上动作更是轻柔,问:“比昨天好点?” 颜寂阖眸“嗯”了声。 瘾症难缠,每天都会发作,可颜寂再也没失控过,庄忖羽的怀抱足以为他抵挡一切,于是曾经的巨兽日渐式微,不足为惧。 庄忖羽用湿漉漉的指尖在他额头上留下一抹温热,喟叹道:“真好。” 颜寂舒开眸,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庄忖羽顿了几秒,打开花洒一缕一缕顺着他的发丝,装得多不好意思似的,“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爱我爱到无法自拔诶。” 颜寂没接他的话,只开口道:“答应过你的事,明天去做吧。” 庄忖羽闻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继续给他冲水。 颜寂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在原地。 庄忖羽的正经一直维持到给他吹干头发,然后蹲到他身前,拉住他的手说:“你先笑一个。” 颜寂非但没笑,还疑惑地皱了皱眉。 庄忖羽耸起鼻子,装腔作势,“你臭着张脸就想和我去扯证啊?” 颜寂捏捏他的腕骨,无奈道:“不会。” 庄忖羽语气充满了不信任,“我可不想到时候照片拍出来你在旁边当石雕,我笑得像个傻子,这看起来就像我强抢民女。” 颜寂想了想,偏头说:“你控制一下?” 庄忖羽一怔,忽然往他腿上扑,“好啊颜寂,你嫌我。” 颜寂面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又听得庄忖羽说:“遇事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好好反省,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微笑练习,我貌美如花的媳妇儿可不能不会笑。” “满口胡话。”颜寂低头捏他的耳垂,清清嗓子道,“站好,你这样压迫伤口。” 庄忖羽抬起头,看到颜寂嘴角没来得及收起的笑,起身恶狠狠揽住他的肩,“你怎么总背着我笑!” “没有。” “有!” “..没有。” “..........有。” “幼稚。” “就有。” “.........” “颜寂。” “嗯?” “啾—”
第64章 两个月后的一天,青鳉行动中被授予集体二等功的风海大队迎来了特批公休日。 一辆点缀着纱饰的迈巴赫开至风海基地正门口,晨光铺上那层莫兰迪灰,荡漾出低调奢侈的光华。 “我要的是通行证件你给我看什么结婚照!”站岗的风海队员在庄忖羽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下一秒硬是挤进车窗把那张结婚照小卡给夺了出来,“没收了。” 庄忖羽虚眸看他,“你是不是想要全队传阅?” 门岗队员嘿嘿一笑,“那可不,颜队难得在笑欸!” 庄忖羽鼓鼓掌,“干得漂亮,给每个人都看一眼,谁也别落下,尤其是那个谁...今年新招进他们小队的,姓赵的。” 驾驶座的郑洲伸脖子扯着嗓子说:“赵寅,叫赵寅。兄弟你一定得给他小子多看几眼啊,我们家庄烈烈醋得要死,得让那小子彻底死心。” 门岗队员挑起眉,反问道:“庄烈烈你这是不相信我们颜队的定力?” 他的气势总算让庄忖羽想起来自己是来接亲的,不敢造次也不敢嚣张,老老实实递上红本本,“没有没有,通行证件,童叟无欺。” 照片里的两个人穿着同款衬衫,领口处扣子未系,显得闲散而轻松。 左边的人肩膀明显挤向右侧,明丽的桃花眼笑成一弯桃树枝,眼看着就要簌簌向右边抖落一场浅粉色的花瓣雨,相比之下右侧的人收敛许多,却稍稍侧头迎住了那场无形的花雨,于是花瓣成泥,养出新枝,分秒光阴里的定格,是一帧含蓄又从容的笑。 门岗队员的视线在那上面定了好久好久,忽然扭过头不肯再看,匆匆道:“快进去吧。” 庄忖羽收起结婚证,拍了拍郑洲的手让他等等,推开车门去给门岗队员递纸巾,“别哭了,待会儿颜寂说我欺负你。” 门岗队员抽走纸巾瞪他,嗓子微哑,“你保证,一直都让颜队像照片里那样笑下去。” “我保证。”庄忖羽收了调笑,郑重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迈巴赫驶入基地,大大方方横在了门口正中央,郑洲率先下车,环顾一圈,惊讶道:“颜哥管这么大一片地方呢。” 庄忖羽笑着朝远处指指,“不止你看到的这些,以后整片战区都得是他的。” 郑洲丝毫不怀疑,眼里露出崇拜,顺便抹了把后脑勺,“诶你说我这头发是不是染得还不够黑,可别待会儿有人说我不合规矩把我扔出去。” 庄忖羽随便扒拉几下他的头毛,拉着他往前走,“七七八八,差不多得了,赶紧走。” 俩人紧赶慢赶朝颜寂办公室进发,不曾想刚绕过攀爬训练楼群,就被一排人给拦了下来。 张余行打头阵,铁面无私地说:“八百米障碍往返跑,颜队的最优成绩为五分零四十九秒,我们非常希望你能超越这个成绩,但我们也非常清楚你超越不了。” 曲舟探头上前,嘴唇包不住牙,笑嘻嘻道:“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折扣价。” 杨琦刚想接力开口宣布折扣价,庄忖羽忽然举起双手转了一圈,“等等,你们先看看我穿了什么再说话。” 杨琦看了半天,给出评价,“很帅,值得六分钟的折扣价。” 庄忖羽从眼尾一路垮到嘴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穿这身跑障碍,待会裤裆裂了谁给我缝,我穿底裤去接我媳妇儿吗!”
83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