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庄忖羽把下巴枕到颜寂肩上,“你刚刚还真想咬断我的手指啊。” 颜寂冷道:“你觉得你那样对吗?” 庄忖羽大言不惭,“怎么不对,像你这么不坦诚的,就得那样。” 颜寂似乎被什么刺激到,脸色骤变,咬牙挤出半个字,“你——” 庄忖羽打断颜寂,“你什么你,我想死你了,让我抱会儿,别动。” 颜寂紧紧闭上眼睛。他无法忽视顶在自己身后那坚挺且硕大的东西,即便不谙情事,他也能清楚地知道那象征着什么。 庄忖羽发现颜寂的体温在攀升,他抬起头,发现颜寂侧颈居然染了红,颜寂转头回避他的目光,身体一刻不停地想要挣脱束缚。 庄忖羽不满地把他扯回怀里,腿往后撤了两步,姿势别扭地套住颜寂上半身,哑声道:“说了让你别动,你总蹭我我怎么压得下去。” 颜寂再不敢乱动,因为只要一挣扎,他就难以避免地会擦到庄忖羽那物什。混乱了一晚上的脑子彻底成了浆糊,他崩溃地指向卫生间,“进去!解决好你自己的问题!” 庄忖羽委屈道:“这怎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你也有责...” “庄忖羽!”颜寂被引爆,“你要不想去卫生间,那就滚出去!” 庄忖羽忽然松开他,举起双手,眼尾耷拉下去,“我发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可是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凶。你那时候明明亲过我,我现在回来了,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的答案。” 颜寂开始佩服庄忖羽的厚脸皮,可明知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他在装可怜,颜寂还是做不到继续言语攻击他。 对庄忖羽动心是最违背他自身常理的一个事实。他不喜欢自大毛糙的人,反感任何没有责任心的行为,他喜欢清净,受不了身边时刻有人跟着,可庄忖羽不在风海的这些年里,他不止一次独身坐在偌大安静的办公室里,想起过总爱直接推门而入的这个人。 早在庄忖羽蜕变成如今模样之前,他就已经放下了心防。 可对他来说,放下心防,有所牵挂,是最困难,最冒险的行为。 从幼时被迫离开父母以后,他再没和人建立过除友谊以外的亲密关系。刚从毒窝出来时,警方联系过他的亲生父母,因为毒瘾的问题,亲生父母拒绝接纳他。他在戒毒所度过了另外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他痊愈出来,父母又主动找上他,对他说爱。 他第一次尝试理解“爱”这个字,是他的父母告诉他,他有一个亲生弟弟,名承父母对他的思念与爱,叫颜念。血脉相连就应该有爱,父母教他要爱自己的弟弟,送他去医院,给他那身患重病的弟弟捐了骨髓。 或许他天生就在封闭痛苦这个领域天赋异禀,往后的许多日子里,只要父母对他说爱,他就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身一人。 迄今他还在履行对家庭的义务,可他知道自己对“爱”的体认,和对失去的恐惧一样畸形,一边冷漠抽离,一边藕断丝连。他会帮颜念付那些无伤大雅的催款,但他不会再期待颜念对他有一丝真情,他会为生病的父母打点好医院的一切,但他不会在病榻前说一句安慰的话。 如今他遇到了庄忖羽。 庄忖羽是一个和林烊东截然不同的人,林烊东把所有条件摊开在他面前,告诉他从各个方面看,自己都是他最好的择偶对象。而庄忖羽在等待他给出答案以前,首先只是一个全心倾慕他的人。 他永远逃不开真心的爱,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早已渴望了半生。但他同时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他放任自己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沦陷,他将再经不起失去。 正如拆拆拣拣才得以拼凑起来的墙,如果再次碎了满地,也许就再也无法弥合。 庄忖羽委屈地看了颜寂半天,见颜寂没反应,嘟囔道:“一定要我正式进了风海才能回答我吗。” 颜寂闻言,阖了阖眸。 庄忖羽回头瞄挂钟,失落道:“可以再抱一下吗,我马上要去赶飞机了。” 颜寂睁眼看他,他连忙说:“软了,我已经软了,真的。” 颜寂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庄忖羽开始磨磨蹭蹭往前,见颜寂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一把将人搂住,满足地说:“新年快乐,颜寂。” 颜寂的鼻翼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我爱你。”庄忖羽蹭蹭他的脖颈,恋恋不舍地打算松开他,“但我现在得走了。” 就在庄忖羽即将完全放开他的时候,颜寂忽然轻轻抬手搭上庄忖羽的肩膀,轻声说:“再给我点时间。” 庄忖羽忽然嘴一扁,有点想哭,他垂头不给颜寂看到,又趴回颜寂身上,嗡声说:“再抱一下下。” 颜寂好好接住他,重新闭上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抛下一切顾虑,紧紧回抱庄忖羽,把真心诉诸于口。但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他把情绪收起,摸了摸庄忖羽的后脑勺,同时做出这个除夕夜里对自己最大的妥协,去和庄忖羽多待一段时间。 “走吧,我陪你去机场。”
第27章 又一年盛夏。 早晨六点,海浪托起初生的太阳,泛着鳞鳞波光。 风海队员们正在梁骞的带领下例行晨练,梁骞跑前头,曲舟趁着转弯的机会扯着张余行就往海岸灌木从里钻。 张余行脸拉老长,“又不急这一秒,他要真来了还愁见不着吗?” 曲舟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我要亲眼确认这犊子来了,放了咱两年鸽子,要不是上个月全军比武见着他,我还以为他被人拐卖了。” 张余行斜他一眼,起身往回走,“我不看,回去训练了。” “诶车来了车来了!他在上面!” 张余行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基地大门的方向,一点灰尘都没见着。 视线下移,曲舟正笑得开心,指着他说:“口是心非了吧!” 张余行上前往他后腰狠狠蹬了一脚,还没站直,倒真看到一辆载满人的军部大巴缓缓驶入基地。 颜寂和方锐正站在大巴不远处,杨琦则拿着一份名单跟到车门边。不多时,车上的人开始依次下来。车门开口正对海岸线方向,但和海岸线的距离很远,曲舟费很大劲才能勉强看出点眼鼻轮廓。 张余行懒懒站在曲舟旁边,揪了揪曲舟头上立着的发茬,“傻子,找最白的那个。” “对哈,”曲舟挠挠头,抱怨道,“他真不科学,搁新疆那旮沓晒几年都不黑。” 张余行回想起上个月全军比武时看到庄忖羽脸上那两坨在藏区特训晒出来的高原红,扯扯嘴角说:“其实比以前黑很多了。” 不科学的庄忖羽此刻还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眼神停留在窗外,直到前面有人叫他,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话的人叫乔诚,和庄忖羽隶属同一连队,合作出过任务,关系尚可。此人在最近的全军比武中表现出色,且在单兵赛中力压庄忖羽挤入前五,可以说是庄忖羽在选训营的头号竞争对手。 “啊。”庄忖羽意味不明地抛了个音节,说道,“没什么。” 乔诚看他几秒,转身跟上大部队,庄忖羽把私人行李甩到肩上,随之下了车。 正在列队上缴电子产品的选训队伍中出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大多数视线出现了短时间的偏移,聚焦在最后下来的人身上。 庄忖羽微垂着头,墨发干练,下颌线的每一个转折都恰到好处。他走起路来不紧不慢,由于视线低垂,本就纤长分散的下眼睫更透出一股子疏离,吸引人的同时让人觉得不好接触。 从颜寂身旁路过,他未作停顿,径直排到队伍末尾,把手机拿出来交给后勤人员。抬眼时他短暂地看向颜寂,又迅速撇开。 浑身都因想念而发烫。 他的瞳孔深处燃着不灭的火,光是费劲压制想要靠近的冲动,就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 方锐上前整队,杨琦随即开始点名,一声声响亮的“到”彼伏此起,最终由庄忖羽收尾,他郎朗大方地回应了杨琦的点名,杨琦朝他点头致意,按顺序给他分配了代号T90。 重逢的这天来得平静,庄忖羽听从方锐的指令,先去宿舍整理内务。 今年风海特种部队只招一个新人,相应的参与选训的人员数量也比往年减少很多。宿舍按序号顺次往下排,最后余下庄忖羽和乔诚,两人单独住一个宿舍。 熟悉的布局勾起很多回忆,曾经在宿舍一起生活过的每一个人都还鲜活地存在于记忆里,庄忖羽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曾经呼尔思睡过的床铺上,对乔诚说:“我睡这里。” 乔诚走到他对面的床铺,“你不是喜欢睡上铺吗?” 庄忖羽未做回应,迅速打理好床铺,背对乔诚脱衣服。 常年的锻炼为庄忖羽的肌肤镀上一层力量感,斜方肌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微微隆起,腰部肌群也被拉得纤长,紧实的倒三角下方露出两个明显的腰窝,以及腰窝中间一道狰狞的伤疤。 乔诚的眸色几不可查地变深,忽然开口问:“你那次的伤...好全了?” 庄忖羽不明所以,耸耸肩,弯腰去拿新发的军装,“都快两年了,怎么没好全。” “医生明明说你...”乔诚说到一半,自知失言,把话咽了回去。 庄忖羽却侧身看向他,“医生?你怎么知道医生说过什么?” “偶然听到。”乔诚偏开头,说:“你不应该还来特种部队卖命。” 庄忖羽嗤笑一声,没深究他的话,“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你该不会怕比不过我吧?” 乔诚转身去整理床铺,抿了抿唇,“各凭实力。” 庄忖羽挑眉,见自己这亲故情绪不是很高,有意想安抚,“我来风海自有原因,你呢?没记错的话,你不是...” 乔诚打断他,“风海大队长颜寂一直是全军比武的神话,这你也知道,我想要在军队有更好的发展,到这里总没错。” “哦。”庄忖羽慢半拍,点点头,“行吧,不瞒你说,我也是冲着颜队来的。” 乔诚盯向庄忖羽,庄忖羽咧咧嘴,“我崇拜他。” * 长达半年的训练再次拉开帷幕,庄忖羽出人意料地老实,一次都没有单独来找过颜寂,只是经常在晚饭时间过后往颜寂办公室里塞信封。 方锐都乐了,说这小子自我管理意识值得夸奖。他说这话的时候颜寂刚看完庄忖羽最新写的信,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在那封信里,庄忖羽列举了自己以前花天酒地的各种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二十多个情人和一只手数不完的常驻俱乐部。他秉持着坦白从宽的期待,向颜寂宣誓从良,甚至附带了一份详尽的生殖体检报告,还在能证明性健康和性能力的指标上特意涂了黄色荧光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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