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前,李导冲兰亭笑了下,眼里的赞赏很明确。
这些年里,他见过不少演技纯熟的演员,但有灵气的好苗子时还是难遇。没有表演经历,第一次拍戏的第一场戏,就可以有这样的表现力,神态的把控也抓得很准,超乎预料。
还是个看上去很文静内敛的孩子,本来他还担心人会害羞,结果根本多虑了。
这场戏比较简单,很快就过了。下一场就是上楼后,陈知桉在起居室给乔初作画,两人关系间的窗户纸被捅破,放在整部电影里也是重头戏。
兰亭跟着紧张,又跟着期待起来。
虽然写作多年,可每每看到笔下的人物被真实演绎出来,他还是会激动。
“Action!”
“需要穿衣服吗?”
二楼起居室里,乔初遣退了仆从,脱掉真丝长袍,露出里面的丝绸白衬衫,就是言牧拍定妆照时穿的那件。
陈知桉一愣,“哦不用……不、不是,当然需要。”
心漏跳了一拍,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只能强装镇定。
乔初笑了笑,“你之前画里的人要么不穿,要么穿得很少,我还以为艺术就要这样呢?”
“你这样,就够了。”陈知桉认真地凝视他。
乔初笑得更深,玩弄着胸前的飘带,“我就穿睡衣也行?”
陈知桉嗯了一声,避开他的视线,着手放置绘画的材料。
乔初在沙发上坐下,“画画不是很讲究光线嘛,我坐这可以吗?”
“你别动,我来就行。”陈知桉说完,走过去把沙发横放在窗边,根据光线不断调整位置。
乔初再次坐下,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铺撒在少年的身上,他仿佛就是油画本身。
陈知桉在乔初的侧对面架好画架,固定画布,放好颜料,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才执起画笔。
“画画的时间不短,你选个舒服点的姿势。”
乔初随意地躺在上面,陈知桉让他越自在越好,乔初按他说的话调整,头搭在手臂上,手枕在靠枕上,一副任由摆弄的样子。
陈知桉凝神作画,面上带着不苟言笑的认真之色。乔初懒懒地侧躺,也认真地欣赏男人英俊的侧颜。
“陈大画家,你好像不在看我欸?”
乔初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何况见了陈知桉更忍不住挑逗的心。
“在看。”陈知桉神情专注地回。
真是个正经人。目光从眉眼描摹到他的唇线,乔初问,“要画多久啊?”
陈知桉浅笑了下,“今天是画不完的。”
“你画别人果体的时候,也是这样盯着人家看好几个小时的嘛?”
“人体能最直观地感受到人的七情六欲,所以画作里常有裸体。”陈知桉一本正经地说,耳朵却似乎红了些。
“那你为什么不画我的?难道是嫌弃我粗鄙,所以不愿画?”乔初的语气里居然多了几分委屈。
“当然不是!”陈知桉急忙解释,抬头看到乔初含着笑的眼神,才意识到被戏弄了,便不再说话。
乔初无辜地说:“好了好了,大画家,我不吵你就是了。”
这人真是挺会避重就轻的。
三个小时后,乔初都睡醒了,光落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抱怨:“姿势太舒服,我都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啊?”
“没事,我都记住了。”
乔初直接从沙发上起来,朝陈知桉走过去,“有时候真佩服你们这些画家,一坐就坐这么久,不累吗?”
“这不算久,连着画七八个小时都是正常的,”陈知桉放下画笔,抬头看他,“今天不画了吗?”
乔初挑眉,“你不是说都记住了嘛。”
凑近观摩已露雏形的画作,乔初终于知道陈知桉为什么没看他了。
他画的是镜子里的他。
陈知桉挪动沙发时,把一头往前移了些,这样侧边墙壁上的镜子就能照到乔初。
镜子前摆了几朵茉莉,从这个角度看乔初像枕在茉莉花上一样,阳光柔和地笼罩着他,仿佛世人想象中圣洁的天使。
寥寥几笔,已如浮雕般真实。
“我很喜欢。”乔初说。
“才画了一点。”陈知桉没有谦让,他对自己的画作向来有信心。
乔初扭头看向陈知桉,手不规矩地往他腰上伸去,轻轻揉按,“辛苦陈大画家了,坐这么久腰酸了吧。”
陈知桉僵了一瞬,“还好。”
他慌乱地脱掉罩衣,怕乔初碰到他身上的颜料弄脏手,“也快到午间了,你要……”
未等他说完,乔初就顺势坐到他腿上,一只手勾着他脖子,视线却盯着画,“它叫什么?”
乔初很自然地问,并无半分对自己不妥行为的羞赧。
“……镜子里的少年。”
陈知桉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握紧又张开,最后顺从本心,抚上乔初的腰。
乔初另一只手也勾上陈知桉的脖颈,想了想,幽幽道:“这名字让我想起你的另一幅画作,夕阳下的少年。你的笔触很细腻,能让人感知到画家对画中的人倾注的感情。”
顿了下,他继续说:“他是你的情人吗?”
陈知桉顿了下,如实说:“以前是。”
“你对我的画很熟悉?”这幅画是陈知桉很早期的作品,之后他把画送给了杨书衍,杨书衍是他第一个同性恋人,这画鲜有人知道。
乔初凑近盯着他,“你每幅画我都知道,我可是你的忠实画迷哦。”
陈知桉闻到了乔初颈间的雪松香,清冽、温柔、干净,像他的容貌,不像他的人。
乔初抬手抚摸着他的脸,目光在他每寸肌肤上游移。乔初笑了笑,似乎很满意陈知桉望着自己痴迷的眼神。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特别,画家好像总爱这么取名字,我想要个不一样的。”
说完,乔初就低头吻了上去。
从浅尝辄止到深吻吸吮,喘息声逐渐剧烈,不同于昨晚他们试的那样,这场戏是言牧主动。
感受到后颈处,被轻轻捏了下。
嘶——
周存身体猛地紧绷,微睁开眼,言牧依旧在戏里专注地闭着眼,唇齿间的柔软激烈地碰撞着。言牧的睫毛扫在他脸上,痒痒的。
后颈又被捏了下,交叠的手若有似无地擦过颈线,往衬衫领里伸。微凉的手指触到锁骨上的皮肤,周存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明知道言牧只是在演戏,可他还是惩罚性地在言牧腰间捏了捏,试图制止他作乱的手。
吻到尽兴时,言牧往后仰,两人嘴唇分开的一瞬,周存想都没想就往前贴。
刚贴上浅浅摩挲了下唇瓣,言牧又往后退,周存干脆把手从腰间挪到他脑后,固定住,不让他再有机会乱动,亲得更加疯狂。
“CUT!”
周存几乎是立刻松开言牧,朝李导道歉,“抱歉,我刚有点出戏了。”
他喘着气,眼神刻意避开言牧,扭头时正好看到了个别偷笑的工作人员。
“……”
演完这部电影,他的脸皮肯定能变厚。
“没事,前面都非常好,基本没问题,主动被动之间状态的切换也很好,你调整一下就行,”李导走过来,说实话他很满意两人对这场吻戏的处理,虽然后面有很多临场发挥的地方,但很贴合角色性格。
怪不得兰亭那么说,虽然不是情侣,但熟稔和亲密的程度并不亚于情侣啊。
只是看现在两人不尴不尬地站着,想缓解下气氛,李导开玩笑说:“怎么亲的时候不出戏,快亲完了突然出戏啊。”
周围工作人员笑了几声。
呃,这位李导不仅不严肃,还很没有边界感!
听了这话,周存下意识往言牧那看,一下就看到了对方被吻到红肿的嘴唇。注意到他的视线,言牧歪过脑袋看过来。
眼神干干净净的,没有慌乱。
周存忽然有种被比下去的失落感,还有些莫名的气愤。
为什么每次心烦意乱的只有他一个人,言牧始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关键烦还烦得十分没有底气,毕竟这本来就只是演戏,都是假的。
想了想,李导还是把现场的工作人员清走了大半,只留下最主要的,虽然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害羞,但还是以防万一,避免他们紧张。
现场空了下来,李导指导着两人做一些动作上细微的调整,言牧坐回周存腿上。再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言牧垂下眼睛,不敢看周存。
“对了,乔初的眼神再收收,不要那么露骨。”
“……好。”
言牧下意识摸了下脸,很烫,幸好拍戏要化妆,虽然是很淡的妆容,不过应该能遮住吧。
李导继续指导,“你是在勾引,眼里露出更多的是欲望,不能露出太多的爱意,这个时候的乔初对陈知桉更多的是欣赏和玩味,还没开始爱他。”
言牧低低嗯了声,头快埋到周存怀里了,周存搂着他的手一顿。
指导完动作,李导回到监视器前,“好,从画迷那里开始。”
这次吻戏拍得很顺利,陈知桉从被动到主动,加重力气抱住乔初,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一样,言牧有些受不住,手想推开他,却碍于剧情动不了。
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绵长的吻,乔初搂着陈知桉的脖子,笑容灿烂。
“大画家,这是加的报酬,够嘛?”
看着陈知桉愣怔的模样,乔初笑出声,凑到他耳边说,“我要在你心里,特、别、的、名、字。”
“……好。”陈知桉喉结滑动。
敲门声忽然想起,打断了一室旖旎,仆人在门外小声提醒:“小少爷,老爷回来了。”
乔初撇撇嘴,脸上是明摆着的扫兴和嫌恶。
“cut!很好,这场过了。”
言牧主动从周存腿上离开,隔开些距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看谁。
工作人员忙碌起来,还以为新人拍戏会被卡更多次,和李导合作多次的团队,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卡个十几次,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一下就搞定了重头戏。
静了会,周存起身离开房间,在经过言牧的时候,附耳低声说:
“你下次要干嘛,提前跟我说一声。” ---- 李导是懂说话的。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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