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何宴心念电转,最后开口道:“我们不是敌人。” 他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伙人没有杀意,只要不触碰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他和邓长风二人还是有很大几率安然无恙的。 眼下的计划就是先将对方安抚下来,然后趁其不备,逃之夭夭。 兴许是因为何宴的目光过于坦然,很有些说服性,方遒只是轻轻歪了下脑袋,没有露出什么敌意,但是嘴上还是说:“是敌人的人也不会在脸上写‘我是敌人’这四个字。是不是敌人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 何宴也跟着歪了下脑袋,耸了耸肩:“好,那你说吧,想要我们怎么个证明法,我们会很配合的。”说着,看了邓长风一眼。 邓长风连连点头。 “先聊聊吧,”方遒淡淡道,“叫什么名字?” 何宴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好保密的,遂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宴。” “哪两个字?” 何宴眼珠子一转,故意道:“言而有信可相交的‘何’,日迈长安远的‘宴’。” 方遒的眉头跳了跳,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倒是少见,但是转念一想便懂了,故而没有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宴一眼。 一旁的邓长风恹恹地也说了自己的名姓。 “你们为什么来野堡?” 何宴说:“好奇。”顿了顿,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草食者’的?” 方遒:“没有‘肉食者’会像你们那样在通城的大街上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好像从来没见过似的。就你们那表现,我手下的人瞧见了都觉得可疑。” 这一点何宴后来也隐隐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野堡的人还真有这么敏感,到底还是他们俩轻敌大意了。 何宴叹了口气,端详了方遒一会儿,说:“我瞧你们这样子,应该不是‘肉食者’里的极端分子吧,那为什么要抓我们呢?据我所知,六年前野堡和绿地就签订了和约,这代表着‘肉食者’和‘草食者’友谊关系的建立……” 方遒听到这种官方腔调就觉得头大,立马打断了何宴:“别跟我掉书袋,你们绿地的常识课本我看过,不劳你再背诵一遍了。” “你还看我们的课本呢?”何宴似有些意外,下意识挑了下眉毛,“我是想说,既然大环境下咱们双方都是友好的,我和我的朋友也不是绿地派来的间谍,对野堡毫无恶意,只是出于好奇想来这边看看,那么你们不如早些放了我们,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随便看看、玩玩儿,你们还是照常该做什么做什么……” “小孩儿,你想得还挺美的。”方遒嗤笑了一声。 何宴微微蹙了下眉,眼前这位杀马特帅哥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吧,他好歹也有十八九岁了,哪里像小孩儿了! “还是那句话,前几天才送给了另一个小孩儿,今天再送给你们——”方遒手指勾着墨镜,冷冷道,“野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放了你们,你们还能活多久?——想旅游,也别用脚趾挑地方,好奇心害死猫。” 何宴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觉得有戏,便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 方遒又笑了:“谁对你们有好意了,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绿地的‘草食者’,你们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说着,将墨镜往桌面上一丢,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乖乖在这儿待着吧,到了饭点儿,自然有人给你们送饭。” 眼见着他带人要走,何宴忙问:“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我们?” “等着吧,下辈子。”方遒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了。 一群人又鱼贯而出,大门重重关上,落锁。 - “你怎么看?”还没走出多远,孟昆仑就等不及地问方遒。 刚才他看着方遒和那个叫何宴的长着琥珀眼睛的好看少年你来我往地说着话,竟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实在是憋坏了。 “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俩小孩儿还太嫩了。纵使绿地的学校教了他们再多的东西,哪怕格斗、战术都学到顶尖了……也有好些真正能保护他们的东西是学校教不了的,外面的世界可不太美好。”方遒声音有些低沉。 “所以……” “所以他们确实不可能是间谍……”方遒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绿地要是真把间谍培养成这副样子,我也无话可说了。” 孟昆仑觑着方遒的表情,试探地问:“那你还把他们关起来不放……是真想保护他们?” 方遒乜了孟昆仑一眼,仿佛他刚才说了句傻话,似笑非笑地说:“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有什么义务保护他们?何况他们还是‘草食者’,你知道我对绿地的人是什么态度。” 孟昆仑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才问:“那你这是打算……?” “好好的劳动力送上门来为什么不用?先关上几天,学乖了再送他们去干活,也算帮兄弟们分担点压力,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被我们供着吧,谁家俘虏能过得这么安逸?”方遒露出一脸资本家的冷酷。 - “走了?”邓长风做口型问。 何宴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点头:“走远了。” “可算是能活动了,我抓着这断绳抓了老半天了,一直不敢松手,差点儿抽筋。” 邓长风忙不迭地将双手解放了出来,然后在身上胡乱抓了几把,将扯下来的乱绳扔到一边,彻底脱离了粽子造型。 在邓长风的帮助下,何宴很快也割断了绳子,恢复了自由。 “你说那个领头的到底怎么想的啊?”邓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对我们的态度好奇怪……说是敌非友吧,也不杀咱们,也没为难咱们,还打算定点儿给咱送饭;可说是友非敌呢,咱俩看起来还不够无害么,关着我们不放又是在怕什么呢?难不成真觉得我们离开了这儿就会死吗??” “或许是想把我们养肥了再吃吧。”何宴淡淡回道。他在屋内已经踱了一圈,先搜寻了一番杂物里有些什么可用的东西,而后又小心地探看了窗外的情况。 “外头怎么样?”邓长风小声问。 何宴打了几个手势。 ——“正对着窗这面没有巡逻的,但有定点守卫。粗略估计至少六个,每隔十五米左右有一个。” 邓长风示意:走窗是走不了的了。 走大门肯定也是不行的。 何宴全方位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头顶的洞上:“那个洞旁边就是烟囱。” “……从那儿走?”邓长风这回难得反射弧没那么长,立马会意,脑筋一转,便捡起了刚才他们随意丢在地上的绳,给每个断口打上结,接成长长一条,“这东西应该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何宴接过打好结的绳,测了测韧性,给一端打了个套圈儿,然后拎着下端手腕轻动,套圈儿就飞快地转了起来,发出破空声。 “嗖”的一下,那绳就被何宴抡了起来,套圈儿直直地飞出头顶的洞,不偏不倚地套在了烟囱上。何宴干净利落地回拉了一下,就给它套牢实了。 “行啊,绿地最强牛仔。”邓长风调侃道。 “少贫,赶紧上去。”何宴在邓长风屁股上轻轻蹬了一脚。 邓长风拽了拽绳索,用极其标准的姿势,三两下就沿着绳攀了上去,趴在烟囱旁边环视四周。何宴在杂物堆里捡了几张锡箔纸将刀片一裹,装进裤兜里,然后也很快爬了上去。 “怎么样,找着能出去的路线了么?”何宴问。 邓长风说:“找着了,就是有点考验跳跃能力。” 他指了指旁边那棵大树:“我刚才看了,这周围守卫还挺密集,要想不被发现,就只能从那棵树突破了。”又指了指远处:“我们从这儿,跳到那树上,然后再扑到那边的雪包顶上,应该就能逃出去了。” 何宴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默了一会儿,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次要跳过将近五米的距离,第二次则要挑战将近十米的距离?而且两次都还不能弄出动静被这些守卫发现?” 邓长风一脸正气:“是这样的,没错。” “你给我示范一下。”何宴说。 邓长风:“……” 邓长风:“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何宴环顾四周,眼睛一亮,说:“等我一下。” 言罢,脚勾着北面的屋檐,一个倒吊下去,再回来时手上居然就多出了两个东西——一个背包,一个腰包,正是他们之前被收缴了的包! 它们就被放在被锁着的门旁边的储物格上。 何宴说:“这位置倒是便宜了我们。” “你看那边!”邓长风还没来得及品味失而复得的高兴,就突然发现了什么,给何宴指了个方向,语气很是不妙,“那个人在往这边走,手里还提着个东西。” “像是饭盒。”何宴做出判断后,脸色变得极差:“看起来多半是过来给我们送饭的。” 顿时,邓长风只觉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下怎么办?” 他回头往烟囱下看了一眼,问:“我们现在下去把绳子拆了重新绑回身上还来得及么??”
第9章 神秘的白影 何宴僵硬地转头看了邓长风一眼,脸色一言难尽。 “把你包里的可伸缩锚钩给我。” “你有办法了?”邓长风又喜又忧地将东西给他,“你要做什么?” “闭嘴,带你飞。” 何宴动作简洁利索地将套在烟囱上的绳索取下,改造了一番,将锚钩系在了上面。 “你要用这个荡过去?”邓长风瞠目道,“动静太大了,会被发现的!” 这时,二人身后突然划出一道迅疾如雷的白影。 邓长风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就被何宴一抓。 随着一声“走!”二人便像钟摆一样在空中荡出条优美的弧线。 等邓长风回过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那棵本该遥不可及的树上了。 邓长风:“???” 邓长风: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做梦了吗?那些人怎么没发现我们……?” “先别问了,赶紧到那个雪包上去再说!”说完,何宴再次甩出套着锚钩的绳索。 邓长风惊呼:“这东西能勾住雪吗?!” “谁说我要勾雪了,当然是勾石头。” 只见那绳索微一转向,锚钩便落在了雪包顶上一块巨石上,滑动了两下,就卡在了一个凹陷处。 邓长风刚准备回头看看后面的情况,便被何宴拦腰一抱,“嗖”一下又荡了出去。 冷冷的疾风在脸上胡乱地拍。 邓长风心想:下次和何宴出门,我还得带双翅膀吧,这也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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