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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可能还是，以他的运气，哪怕池里全是珍贵级物品，他也一定能抽出珍贵级里的垃圾，做到血本无归。 时间差不多了，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方遒反应极快地一把将何宴和邓长风二人拉了过来：“抓紧我。” 来时的通道再次打开，在众人背后，自“吟游诗人”尾部，一股凉凉的喷气猛地冲出，将他们顶进了一阵向外卷去的大风中。 那风刮得急，到处狂沙飞舞。何宴这一次本不想闭眼，却也不得不向这样糟糕的境况妥协。 透过眼皮能感觉到周遭突然暗了下来，似乎是已经通过了来时那道门，光亮再次被关在了里面，随即又感到这条长长的黑暗甬道温度很低，像个冷藏库一样。 被强风裹挟着，约莫三两分钟的时间，众人终于被大蛇吐了出来，得以重见外面的世界。 与此同时，“吟游诗人”的朗诵也到了不知是第几遍的最后收尾阶段： “而花苞会再一次生长， 新嫩枝芽将迸溅而出。 但你的脊骨已被击碎， 我的世纪美丽而使人哀怜。 你向后张望，咧嘴笑着， 虚弱而残忍，恰似野兽在回顾， 自己曾经温顺的足迹。”（注①） 大蛇眼瞳里的冷光蓦地熄灭了，它喷出一口鼻息，然后扭动着身躯，向后退去，冲着来时的方向走上归途。 何宴望着它爬向城堡尖塔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们是第一次进赌街，可能会有点不适应，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孟昆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何宴回头看去，发现邓长风跑到了路边，正吐得天昏地暗。 雪莉默默地递出了一包纸巾。孟昆仑一脸肉痛地看着邓长风：“我们雪莉一直攒着舍不得用的东西，你小子可省着点儿用！” 邓长风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只抽了一张纸巾来用，连连道：“不了不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不必叫我。” “你还好吧？”身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尾音有一点点长，带着点慵懒感。 何宴扭头一看，是方遒：“我还好。” “那以后我们进赌街，就可以带上你了。”方遒笑了一下。 何宴礼节性地回了一笑，却道：“以后的事可不好说。” 方遒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一行人其乐融融地回到生存团的大本营。对于何宴和邓长风来说，这是之前的他们完全不可想象的事。 不过一个问题解决了，又来了新的问题—— 作为生存团大本营的这个小厂房，实在太小了，容纳生存团原有的这些成员都已经是超负荷了，更别说现在又新添了俩。 所幸团长的责任意识是很强的。 方遒说：“我的房间很大，再塞两个也不是问题。” 副团长也很有“是兄弟就要同甘共苦”的觉悟。 孟昆仑道：“我房间也大，可以分一个来我这儿住。” 于是分房问题也很有效率地解决了，何宴与方遒挤一间，邓长风与孟昆仑挤一间。 解决完新问题的几人便愉快地各回各房养精蓄锐了。半途，雪莉将孟昆仑拦了下来，递给他一包小饼干。 孟昆仑受宠若惊地接过：“给我的？” 雪莉：“快尝尝。” 孟昆仑看了一旁等待的邓长风一眼，一边拆包装，一边美滋滋地想道：雪莉独独多给了我一个人…… “慢点吃。”雪莉特意提醒道。 孟昆仑点头，心想果然她对我也有…… “有味道吗？”雪莉突然问。 “啊？” “没味道吧。”雪莉面无表情地说。 孟昆仑砸吧砸吧嘴，后知后觉道：“好像是没有……” 雪莉：“本来刚才在赌街就想问你的，但是你吃得太快了，囫囵吞枣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根本没留意味道。” 孟昆仑：“？” 雪莉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随身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说：“今天是二月十八日，你的狩猎反应期一般在每个月二十号左右，今天已经开始出现味觉退化现象了，看来明天差不多就要发作了。” 孟昆仑：“……” 全程看着孟昆仑脸色变化的邓长风：“……” 雪莉看向邓长风：“看来这几天你可以单独住一间房了，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孟昆仑：“……”颜闪町 雪莉眼风扫向孟昆仑：“怎么还在这儿愣着，自己乖乖去小黑屋。” 孟昆仑戴着白色熊耳绒帽的大脑袋耷拉下来，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邓长风目送着他的背影，莫名看出一股子苍凉感。 邓长风：……这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 带着何宴回房的方遒表面上看着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一路走来心里都莫名有些紧张。 方遒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只是分明地感受到身旁这人的存在感似乎有点过分强烈了。他靠近何宴的那一边手臂隐隐有一点发麻的感觉，手心也微微发凉。 他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因为何宴特殊的体质，对身边的人会有一种特别的精神力影响！ 与此同时，与方遒并行的何宴，也不太好受。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谈不上熟悉的人像这样单独相处，而且这人还是一个危险的“肉食者”。 这一路走来，除了他们二人，四下见不到第三个人，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并不茂盛的草地上，晚风悠悠地吹。此情此景，很有几分诗情画意——但这似乎更增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何宴目不斜视地走着，但余光一直在观察方遒。这人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路沉默，但他周身的气场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何宴的呼吸都拉长了。对此，他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因为方遒是个“肉食者”，长久的“草食者”潜意识还不能很好地适应眼下的状况。 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一路无言，但好在路程不远，并没有发酵出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来。 方大团长的房间与其他大兄弟的房间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照样是蓝棚顶盖、斑驳墙面，只是稍显宽敞一点。屋檐上吊着一盆绿油油的串钱藤，生机勃勃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有被人精心栽培，房门正对着一大块微秃的草坪，远远可以望见人造雪场的那几个雪包。 方遒一边开门，一边说：“备用钥匙在串钱藤的土里。” 何宴不由得看了方遒一眼：“嗯……”居然还有备用钥匙。 进屋后，方遒转身下意识要帮何宴拿东西，目光落到他空空的两手上后才反应过来，已经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年代了，眼前这位也不是一个提着大包小包来投奔他的朋友。 入住的过程显得过于简单——何宴将背包放到桌上。 方大团长的房间堆了很多东西，但是并不脏乱，所有物件杂而有序，多观察一会儿就能看出一点屋主的摆放逻辑。 如果何宴认识小时候的方遒，并且有幸去过方家做客，那他此刻一定能看出来，方大团长深得其母持家精髓。 方遒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干净的高脚杯，给何宴倒了杯……白开水。 何宴：“谢谢，不用麻烦。” “我自己也渴了。”说着，方遒往自己喝的脸盆杯里也倒了水。 何宴张嘴正要说点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第23章 孟副团承受了太多 “谁在外面？”方遒放下热水壶，扬声问。 “是我，团长。”小六在外面答道。 方遒似乎有些意外，微挑了下眉，道：“进来吧。” 小六推门而入，见屋内竟还有一人，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他刚抄了蛇环团老窝回来，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家团长已经与两个俘虏握手言和之事。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方遒喝了口水，问道。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句问话，语气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小六就是莫名读出了一点不耐烦的情绪，好像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立时就被小六否定了，他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恭谨地回道：“刚才抄蛇环团老窝的时候，底下有兄弟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展开来约莫有三十厘米宽，四十厘米长的哑光铜版纸。 方遒接过纸，粗略扫了一眼，“啧”了一声，道：“原来是张悦诚令。” “悦诚令？”何宴对野堡的这些东西知之甚少。 “是‘上头’的一种发布任务的方式，让下面的人自行领取，不做强制要求。”方遒解释道。 何宴心领神会：“那报酬一定很丰厚了。”雁擅町 “可以这么说，”方遒点头，“所以每次一有悦诚令发布，总有一大批人为了它抢破头，但到底是僧多肉少的，一般而言，都会落到不见天的那帮狠人手里，鲜少有野生团的人能抢到。我是真没想到抄个蛇环团，居然还能白捡一张悦诚令。” 何宴现在已经对野堡的阶层有了大致的了解，遂没有多问，只道：“看看这张悦诚令上写了什么。” 方遒大大咧咧将悦诚令往桌上一摆，招了招手，示意何宴凑过来一起看。 乍一眼只觉得这张哑光铜版纸被写得密密麻麻，但一细看就会发现，它真正要承载的内容其实并不多，只有几句话，只不过用了好几种不同的语言重复了几遍。 大意是：现有一批新生儿，虽然父母皆为“肉食者”，但在觉醒时还是不幸地异变成了“草食者”，野堡想要将这批孩子送往绿地，诚招贤士执行护送任务，报酬是八千行野币。 何宴看完后第一反应是：“父母都是‘肉食者’，孩子还能觉醒成‘草食者’？” “为什么不能？只是概率很小而已——”方遒笑了，“父母都是‘草食者’，孩子也有可能觉醒成‘肉食者’的，难道你在绿地就从来没听说过？” 何宴表情很是凝重：“没有。” 闻言，方遒也有些笑不出来了：“怎么会？野堡这些年可都会时不时送一批‘草食者’孩子去绿地。” 何宴问：“那你们有接收过来自绿地的‘肉食者’孩子吗？” 方遒迟疑了一下，看向小六，小六摇了摇头。 方遒：“……好像确实都没听说过有这事。”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绿地也有觉醒成‘肉食者’的孩子，那他们都去哪里了？”何宴越想后背越凉。 静默。半晌后，方遒才道：“兴许，绿地确实没有觉醒时异变了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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