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 陆见深送他到家。 沈家所在的这片区域都是独栋独院,黑暗中,铁门兀自立在那里,沈颂今站在门前开门,陆见深下车跟他走到门口,门开的时候忽然问他:“你一个人住吗?” 沈颂今“嗯”了一声,推开了门:“要进来吗?” 陆见深摇了摇头,将手里拿的药递给他:“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沈颂今也没强留,抱歉地笑笑,抬头便见陆见深要走。 “诶等等——”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陆见深转身的时候,他竟下意识上前,一把拉住了对方。 陆见深被他扯住,低头看了眼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又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脸上。 沈颂今又立马松开了,支吾片刻:“啊那个,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等改天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再聊。” 闻言,陆见深似乎有些迟疑,站在门口久久没动。 沈颂今就这样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对于他来说,陆见深给或不给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日子还长,他有的是时间,今天能等第一次,之后就还能再等第二次。陆见深对他的行为没什么表示,就代表他暂时还能接受,而等他什么时候不能接受了,自然会主动来拒绝他。 沈颂今笑了笑,佯装温和,一脸坦荡地等着他的回答。 陆见深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给他了。沈颂今捏着那薄薄的纸片,有些稀罕,接着便听到陆见深对他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夜里,沈颂今躺在床上,将名片上标注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通讯录,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这次病得还算挺值。 陆见深回家的路上收到了沈颂今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谢谢他今天的照顾。除此之外,再没半句废话。 陆见深没有回,只在等红灯的间歇里将那串来信号码保存了下来。 这天晚上,沈颂今的梦象又发生了变化。 以往很多时候,沈颂今的梦都与那片漫无边际的海有关,梦里出现过的许多场景也都与他之前在北城拍摄过的照片联系得起来。 虽说一直以来,那些零零散散的梦搅和得他不得安眠,但他还是把它们归结成了记忆缓慢恢复的良好迹象,即便他一觉睡醒,大多时候都什么也记不起来。 不过这次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他没再梦见什么小桥流水文艺片一般的慢镜头画面,梦中情景如波涛汹涌,在他脑海里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昏暗的房间里,沈颂今仰面陷在枕被间,白色衬衣大敞,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眼被蒙住了,双手也被领带绑成了死结,黑色布条勒得不紧,但他却没有挣开,只在温热干燥的掌心滑过他的侧腰时加重了呼吸。 按理来说,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以这种姿态任人宰割,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抵触,但沈颂今却没有,非但没有,反倒暧昧地笑了笑,偏头对床边坐着的人故意挑衅:“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们就换一换。” 回答他的是被骤然捏紧的下巴,他的脑袋被掰正,对方的呼吸压了下来,气息喷吐在鼻尖,似有若无,有些难耐的湿痒。 沈颂今顺着热气仰起头,在对方贴近的前一瞬主动啄吻了下他的唇角。 他露出得逞般的笑,后退着便要躺回去,固定着他脸颊的手指却突然改变了方向,覆住了他的后脑,将他压回了枕间。 唇舌勾缠的热度很烫,窒息带来的失重感让他晕头转向。 脸颊上,对方喷洒下来的呼吸逐渐粗重,明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沈颂今却像是沸腾了一般,抬起被绑的双手圈住了对方的脖颈,强迫对方进一步朝他贴近。 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伴随着沉重的心跳紧锣密鼓地敲打在沈颂今的耳膜。他分明看不见,却在如此巨大的压迫感下分毫不慌。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失重感抽离而去,沈颂今低低喘着,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没了衣服的阻碍,对方体温变得愈发炙热。 沈颂今微抬下巴,张开双唇,但对方却没再继续,只是俯身过来,拉了拉他腕上的结。 “紧吗?” “你系的你问我?” 对方大概率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终究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沉默半晌,解开了领带。 沈颂今有些意外,一边讶异于对方好说话的程度,一边挣开禁锢。他抬手摸索到对方侧脸,冲其抬了抬下巴,开始讨价还价:“那这个呢?” “你手不是松开了?” “可我在问你啊。”沈颂今听到他不甘不愿的语气就想笑,“你要是喜欢,戴着也就戴着了,就是那样的话——” 他说着,又凑近了几分,鼻尖蹭着对方下巴,耳语般地说,“我可就看不到你了啊。” 沈颂今觉得,应该还是最后这句话发挥了作用,对方指腹在布料与皮肤交界处摩挲片刻,最终还是将丝带解开了。 带子滑落的同时,眼前的光线也在一点点变亮。他轻撇了下脑袋,晃掉了遮挡视线的最后一角,紧接着被对方抵着脸颊咬在了唇间。 他舌尖被吮咬得发麻,却异常享受这狂风骤雨一般亲密的错觉,心脏像是被万千蚂蚁蚀咬,脊骨泛着丝丝酥麻。 他在呼吸交错间睁眼,借着昏黄的光线望去,看到了陆见深轮廓分明的脸。 沈颂今早上不到五点钟就醒过来了,他一脸疲惫地坐起身,脑仁一阵抽痛。 房间里十分昏暗,厚重的窗帘密实地挡着,没透进一丝光线。 他灵魂出窍地坐了一会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开了床头灯,木着一张脸掀开被子,有些不忍直视。 虽说沈颂今平日里行为处事比较放浪不羁,甚至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取向,但奈何他二十多年来没遇上过什么靠谱的人,身边的那些男性友人不是太直就是太糙,以至于他从出生到现在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如今却要饱受这般磋磨。 沈颂今僵硬地曲起腿,搓了把脸长叹一声—— 这回是真的病得不轻啊……
第6章 你们咨询师会出差吗 “最近睡眠有变好一些吗?” 几天后,沈颂今又来了这家咨询中心。 他坐在之前坐过的沙发上,盯着桌上那几盆绿油油的植物,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走神。 徐卓观察着他的脸色,觉得他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就是那两个黑眼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沈颂今慢半拍地回答:“好多了。” “那记忆呢,有恢复的迹象吗?” 沈颂今像是十分疲惫,他弓着身,手肘撑着双膝,揪了片那一小盆绿萝的叶子,沿着叶脉纹理无聊地撕扯着。 “没有。” 说着,他一顿,迟疑道:“不过,我最近又做梦了。” “又做梦了?”徐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表述的细节,“是梦境发生了变化?” “……嗯。” “还会梦见那个人吗?” 沈颂今点点头。 徐卓:“那这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沈颂今又不说话了。 这些问题是沈颂今接受咨询的这些日子里,每次过来都会被问到的,几乎已经倒背如流。 可即便是已经这样熟悉了,沈颂今也还是不肯主动开口,每次来这里就只是往沙发上一坐,和咨询师面对着面干瞪眼。 咨询的流程不能省略,沈颂今的情况又一直在原地打转,徐卓没办法,就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询问。可即便是这样,他每回得到的答案也都大同小异,不是“没有”,就是“记不清”,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对于有没有看清楚样子这个问题,徐卓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以往咨询里他们也都会卡在这个地方。 见沈颂今又打算在这里沉默下来,他便想续上方才的话题。 “如果还是记不起来,不如——” “看清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徐卓一愣,坐直了身:“看清了?” 他看上去很是欣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能记起来就已经算是好转的迹象了。那,除了这个,还能回想起一些其他的信息吗?比如说,具体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 沈颂今抿了下唇,心情复杂地回视了他一眼,有些即将泼人凉水的不忍。 他在咨询师的期待下开了口:“前、前两天吧。” “……” “刚认识的。” 沈颂今没什么底气地看着咨询师,眼睁睁看着他刚刚燃起希望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他对徐卓讲述了自己这几天梦里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只要是他目前还记得的,均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些片段虽然很零散,但内容五花八门,极具冲击力,看得出来,沈颂今脸色差的原因都在这儿了。 沈颂今说完,羞耻感才慢半拍地涌了上来。他悄悄瞄了眼咨询师的脸色,对方不愧是专业的,听了这么多居然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这样,反倒让沈颂今过意不去了:“抱歉啊。” 徐卓宽慰道:“没什么,一个梦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颂今默默地喝了口水,心想,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梦里意淫的对象是他隔壁的同事,估计这会儿眼珠子都该瞪出来了吧,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 徐卓没注意他的尴尬,理好了思绪,分析说:“这应该算是梦的一种常见现象。原本生活中并不相干的两个人在梦里发生了集合,模样和身体是这个人的,但某些特质又是另一个人的。如果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梦里的这位朋友是最近才认识的,与之前在北城遇到的那位毫无关联,那他们大概率就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他看着沈颂今,认真地询问:“你是觉得他们有什么地方很像吗?” 沈颂今原本很出神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才骤然反应过来,表情有些茫然。 “我……” 见他迟疑,徐卓又解释道:“一般梦都与潜意识有关,或许就是因为一直记不起来原本的样子,现实中又遇到了有共同特质的人,才会下意识进行替换。不过,像这种暂时性失忆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既然最近失眠的状况有所缓解,那就说明情况有在好转,不用太过着急。” 沈颂今脸色平淡,咨询师的这番话在他耳边兜兜转转,他竟只敏感地把重点落在了第一句上。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偏偏表面上又不敢表露,带着些倔强维护自己的面子,质疑地咕哝了句:“潜意识……我总不会希望自己被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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