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似见着一张认不清数字的巨额彩票,要反反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中奖。 顾生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问,“哑巴了?” 林屿闻言急忙摇头,想了想最终又点了点头。 顾生看着他像拨浪鼓一样的脑袋,哭笑不得地问,“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愿意的。”林屿小声说,然后又提高了一些声音有些吓到顾生,“很愿意的。” 顾生轻笑地勾起林屿的手指,然后握住,“你这么应答,弄得我的初次告白好像求婚。” 林屿看着交握的手和身体感知的温度,听到“第一次告白”和“求婚”的字眼,只觉得思维和感官像是分了家,他很迟钝地问,“怎么会?” 顾生理解他的意思,顺着说,“以前都是别人告白,我觉得合适就答应。”又补充说,“但是对象是你的话,我想还是得亲自讲。” 林屿似乎理解了一点状况,他回握住顾生的手牵的有些紧。林屿喉头发干地问“为什么?” 顾生松开了他的手说,“怎么手心都是汗。”然后顺势搂过林屿靠在自己肩膀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你比较笨。” 林屿放松了一些躺在顾生的肩膀,有些不情愿地说,“我没有很笨吧。”又说,“但我没有想过你会这样,我以为我们会像朋友一样一辈子很好地在一起。” 顾生靠着林屿的脑袋,声音有些恍惚,“我也这么以为的。甚至我更想要那样。” “啊?”林屿疑惑地坐直了一些,看着顾生。顾生似乎有些心虚地揉揉鼻子说,“是我没有克制住。”他也顺势站起来,关掉了投影仪,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说,“但林屿,”顾生郑重地拍了拍林屿的肩道”抓住你的手我就可能不太会放开。” 林屿看着肩上的手,好像是被交付了一件重要的任务,他糊涂的点点头说,“好。”想了想鼓起勇气站起身拥抱了顾生又说,“我也是。” 顾生回抱过来,把林屿紧紧搂住,他的下巴落在林屿的头上,温和地问林屿去a国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林屿说了几个美术馆和一些很普通的旅游景点,又提起去首站水城的时候,想住在河边,顾生皱眉说,水城不像昔川是护城河,它是海中岛屿,房间会很潮湿。 林屿知道顾生不喜欢湿气粘腻的感觉,他只能说好吧,顾生回复了他“嗯。” 就这样温存了一会儿,林屿先慢慢推开顾生说,“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他呆呆地看着顾生,好像心里积压很久的浓云,都化作了暴雨落下。顾生略高的体温,一如久未露出的光照,蒸发了所有的水汽,带来新的暖与热。 顾生见林屿心情不错,抿了抿嘴把自己的笑容藏了回去,说“你觉得没有真实感吗。” 林屿点了点头说,像在做梦。然后胡乱地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和手机,一副准备跑路的模样。 顾生挑了挑眉说,“你晚上不睡这?” 林屿闻很惊讶地问,“我要睡这里吗?”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脸上又返上红潮。 “随便你。”顾生又恢复了平日恰到好处的疏离,他很平静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说,“确实也不早了。” 林屿隐隐感觉到他不开心,但又找不出理由,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一眼顾生说,“那我回房了啊。”顾生点头“嗯”了一句,就只是静静看着林屿没有多言。 林屿恍惚地走到了长廊尽头,感觉有目光粘在自己身上,他猛地回头去看,却发现顾生的房门紧闭,早就没了人影。 他只得摇了摇头,向三楼的房间走去。 在去a国前的几天,林屿都没在家里看到顾生。他发信息的频率并没有因为两人关系的改变而变多,只是顾生开始试图回复一些系统自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生硬的可爱。 去a国的飞机要飞十几小时,两人于晚上值机,到达a国的水城已经接近中午。 冬天的水城不像盛夏有狂欢和音乐节,显得有些阴冷。林屿和顾生坐上酒店的接驳船,船上几乎没有几个游客,显得冷清和萧瑟。 到达酒店后,顾生在酒店一楼的会客厅等人,林屿跟着送行李的侍者进了房间。 当迈入房间的那一刻,林屿还是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房间的客厅有一扇不算宽的落地窗,林屿推开窗户站进一个小小的阳台,脚下不足两米是宽阔的水道,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高矮均衡的水上房屋,也有乘坐人工船的游客向他问好。 那一刻林屿突然忘却了寒冷,他在起起伏伏的水波上,曲曲折折的水道口,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前尚有手臂的自己,踌躇满志地向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城市进发。他很阳光,很年轻,那时候顾生也和他一样。 林屿自顾自想了一会儿,没有意识到顾生站过来,他发呆很久才发现顾生。顾生还是在抽电子烟,他问林屿介不介意,林屿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顾生问他,林屿犹豫地说,“没什么。”他看顾生面露担忧就又说,“想到以前很憧憬这里的时候。” 顾生笑着说,“这里没什么好的,太潮了。你要是呆久了,手臂创口应该会痛。”他烟抽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就收起来说,“不过我们就呆两天,你想要在河边住也不是不行。” 林屿闻言惊讶之余又感到温暖,他想顾生说自己不周到真的是一种过度的自谦。 顾生陪林屿站了一会儿问他是要休息还是出去转转,林屿说想坐人工船,顾生欣然同意了。 人工船通体漆黑,铺着翠绿耀眼的地垫,放着一张雕刻繁复的木沙发,像童话里的宝座。船夫在船尾掌船,离两人有些距离。 林屿把顾生推到沙发上拍了好几张游客照,顾生要他不要闹,说小心掉下船去,会被冻死。 林屿立刻收敛了很多说,“我不是冷死的,我不会游泳。” 顾生好笑地问,“你小时候没学过吗?” 林屿点点头说,“要不你以后教我?” 顾生想了一会儿,勉强应了好。 林屿“切。”地说了一句,“这么小气吗。” 顾生犹豫了一会说,“其实我也不算很喜欢水。”他看着远处的桥廊若有所思地说,“我六岁第一次游泳是和我父亲。”顾生的声音在桨声中显得有些沉重,“当天我就学的很快,父亲很满意。可我最后一次向他展示游泳成果,扶着岸边起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泳池里没有一个人。当时我的身高只有一米多一点,浮在两米的池子里,第一次明白恐慌的感觉。” 林屿看顾生撑着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岸边是有教练盯着的,父亲因为工作提前离开了。但那种没有依靠的感觉还是会在看见深水时出现。” 林屿听完顾生的叙述有点惆怅。他父母虽在高中时离世,但对自己爱护有加,顾生的童年听起来似乎并不如他认知的顺利和美好。 林屿走向沙发,掌握着平衡坐到了顾生旁边。沙发本来就小,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林屿安慰顾生道,“没有关系,有我在你不用恐慌。” 顾生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不会游泳吗,我怎么能不慌张。” “我是说我一定会在,可以陪着你一起呛水,不会像叔叔那样走掉。”林屿低下头小声地补充说。 顾生牵起他的手笑说,“我又不是小孩,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便在船夫好奇的眼神里,轻轻地吻了吻林屿的头发。
第29章 7.2对戒 人工船泊在了水城主教堂的岸边。顾生向林屿抬眉,示意他是否想上岸,林屿向船夫道谢后,就跟着顾生朝主教堂广场走。 林屿从背包里拿出电子书,边看边给顾生解说教堂历史。顾生不感兴趣,拿着手机左耳进右耳出地预约门票。林屿见他心不在焉就默默地自己看书没有再说。 由于并非节假日,主教堂只开了一个侧门。进去第一感觉是昏暗,仅龛壁附近放有点着的白色蜡烛,天顶上的小窗透出几束微弱的光,显得圣洁和静谧。教堂里很温暖,比水道上要高好几度。林屿觉得这里对旧日的旅人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避风港。 顾生领着林屿参观了一会儿,问他是去地下室看棺墓还是去二楼看建筑模型。林屿说要上楼,顾生很熟稔地带着他绕到了楼梯。 “你好熟啊,常来吗?”林屿边爬楼梯边问。 “我小时候在a国住过半年。”顾生耸耸肩回答,“这里夏天更有趣一些,冬季有点沉闷,” “这么好吗?”林屿羡慕地感叹道。 “我和我的继母,也就是徐匀的生母,曾同住在中部的一个修道院里快一周。”顾生想了想又说,“那时候她还不是我的继母,只知道是一个和父亲关系很好的教会阿姨。” 林屿闻言噤了声,他隐约觉得顾生似乎并不那么喜欢a国这个艺术之都。 顾生也没再说什么,他在二楼的入口处接了一个电话,就示意林屿先去参观,自己速速就来。 林屿先看了一会儿教堂的马赛克艺术,有看不懂的地方,又把电子书拿出来解惑。在他走到第三排介绍的时候,身边一个英俊的欧洲男孩与他打了招呼。 男孩背了一个很大的背包,看起来十分沉重,但他似乎轻松地负担着,和林屿用英文攀谈。男孩指了指林屿的电子书和自己沉重的背包问他这两者有什么不同。林屿疑惑了一下,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背包里装的全是书籍。 两人就电子和纸质的问题讨论了一会儿,也说的比较投机,男孩就问林屿能不能晚上来参加水边开的派对。林屿刚想拒绝,就发现顾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身旁。 顾生的个子比欧洲男孩还要高些,又离林屿太近,显得很有压迫感。他礼貌地请林屿介绍男孩,对方有些意外地也与顾生问了好。 男孩再次邀请林屿时似乎有点底气不足,但他并没有邀请顾生的意思。 林屿拒绝了他的好意,对方有些遗憾,但还是祝福他俩旅途愉快才走开。 顾生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指着林屿手上的电子书说,“林老师要不也替我讲一讲吧。” “什么?”林屿疑惑道,“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顾生转过身,望着穹顶上色彩斑斓的马赛克神明壁画,试探地握住林屿的手说,“怎么会。”在林屿没有挣脱的情状下又握的紧了些,说,“我对这里很感兴趣的。” “是吗?”林屿对他态度的逆转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对顾生念起了向导书,这一次顾生每一句都听得仔细,不懂的地方还会质疑。 两人走到一处长廊,窗前放着水蓝色的玻璃雕塑,顾生说这是水城最有名的玻璃工艺。林屿点头表示知晓,还说知道有一个彩色岛上都是玻璃工坊,但由于顾生下午和艺术家的工作室有约,没有安排到访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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