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感觉你还和在学校里一样是社交明星。”林屿感叹到。 “我在学校像社交明星吗?”顾生好笑地看着林屿说,“听起来好像很轻浮。” “小顾的妈妈裴医生也和小顾一样,在医院的时候人缘也特别好。”帮林屿看诊的医生有些年岁了,他回忆了一些顾生妈妈的事,最后叹了口气问,“裴医生现在还好吗。” 顾生点点头说,“在晓山医院疗养,精神还好,就是偶尔还是不清醒。” 林屿张了张口又闭上,他不知道顾生的母亲得了什么病,也不方便过问。只能安静地听着医生与顾生交谈,然后配合医生动作。 石膏模型做了接近小半个上午,医生说大概两周左右可以来尝试安装,顾生说,“刚好等从a国旅行回来安装。”林屿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向医生道谢,随着顾生离开医院了。 准备回程的时候,路过即使在冬日也树木葱茏古生物博物馆,顾生看林屿在探头张望,就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想去旁边的古生物研究所。”林屿指了指古生物博物馆后面的一个山坡道,“还从来没去过呢,但它上面写着闲人免进。” “没事,如果有人问就说是里面工作人员的朋友。”顾生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屿跟上自己。 “你在古生物博物馆都有认识的人吗。”林屿羡慕地说。 “怎么可能,真当我是社交明星吗。”顾生好笑地抬起手,不自觉地揉了揉林屿的脑袋,林屿没有来得及躲开,被摸了个正着,一时间空气里有些微的尴尬。 两人一路无话地往古生物研究所的坡道里走,门卫看了他们几眼,也没有阻拦,让有些担心的林屿松了一口气,顾生理直气壮地迈着步子,好像是工作多年的研究所研究员。 古生物研究所里都是上个世纪的老楼,墙体上爬满了枯藤。整体的格局也很老旧,每栋研究所门口都栽着很大一棵玉兰树,即使在冬天也显得很有精神,林屿想夏季的时候这里要是开满了白色花盘,应该会很漂亮。 “顾生,那个...你妈妈还好吗。”林屿驻足在一列水杉下,水杉的枯叶细碎而繁多,也无人打扫,显得景色有些衰败。 “还好。”顾生闻言环顾了四周的小树林说,“她离婚后有轻微精神分裂,可能对她来说,现在是生命的严冬吧。” “上次去晓山,怎么不去看看她。”林屿转眼看向顾生,他的面容冷淡,看起来有些陌生。 “我外公不太喜欢我父亲和我去探望,说每次见面会诱发她的疾病。”顾生静静地说,“她第一次发病我在国外,他们离婚,我甩手做了逃兵。” “是吗。”林屿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只能陪着顾生一起沉默。古生物研究所没有什么可以参观的,他们绕着坡道上去又原路返回,只觉得这里绿化很好,但冬天很是萧瑟。 林屿和顾生一路步行到停车场,林屿回望道,“这里的夏天肯定很美。” “能在冬天看到夏天,你好乐观。”顾生打开车门邀林屿进去,“走吧,我送你上班。” “啊。”林屿这才想起来之前和顾生说自己下午在国学馆上班的事,他心虚地说,“不用了你车开到山一画廊就好,我自己走过去。” “不用,多开两步路的距离。”顾生坐上驾驶位,稳稳地把林屿送到了国学馆的正门口。 林屿躲闪地下了车,往国学馆破旧的门帘前一站,对着按下车窗的顾生局促地道,“你快走吧。” 顾生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从国学馆的门帘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面容略微刻薄的女性。林屿看到课程主管刚想开口,哪知对方先说道,“林老师你怎么来了,课时我们不都结清了吗。”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了极点,她抬头看到了还在车里微微眯眼的顾生,侧过脸有些压抑着兴奋地问“林老师,你朋友啊?” 林屿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没有去看顾生复杂的眼神,他听到顾生似笑非笑地问: “林老师,我是你朋友吗。”
第26章 6.3画布 顾生只是玩笑似的问了问,并没有给林屿难堪。他与课程主管打了招呼,交谈中猜到林屿辞职没多久,才若有所思地说,“刚刚路过这里,林老师说这是他原来工作的地方,想介绍我看看。” 课程主管闻言很热情地向顾生介绍国学馆的历史,还说林屿在这里是很受欢迎的老师,自己和学生都很喜欢他。听得林屿心里很震惊,他从未见过这么殷勤的主管,她的阵仗就好像见到了出手大方的学生家长。 顾生和课程主管热络地交谈了半会儿,对林屿说,“林老师,看够了就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课程主管拉住林屿的手臂说,“小林啊,以后你做艺术家了来我们国学馆上公开课啊。” 林屿莫名其妙地看看课程主管,又看向对他微微点头的顾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的。”又说,“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 “哎呀,怎么会,顾先生都给我名片了,说以后有机会去看你的个展呢。”主管拍拍林屿的后背又道,“你先走吧,顾先生都催了。” 顾生与课程主管道了别,又对着旁边刚关上车门,样子迟钝的林屿说,“安全带。” 林屿这才回过神赶紧把安全带系好。他斜眼看了看顾生,顾生专心致志地握着方向盘,唇角下撇,看似不想交谈的模样。林屿耸了耸肩,试探地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快三十岁还在打工,总觉说出来有些丢人。” 顾生沉默着停在了一个红灯口,他没有在意林屿的辩解,打开了车上的音响,放起了爵士钢琴曲,演奏者是一位高中时他和林屿都很喜欢的钢琴家,林屿听着熟悉的旋律心里更不好受了。 他用比音乐高一点的声音说,“我怕你看不起我,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状况,基本上无法帮你做什么。” 顾生闻言敲了敲方向盘,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他想了想又说,“这张唱片一直放在车上,每次听到我都想起推荐这张唱片的你。” 林屿张了张嘴,流水般的连音从耳边划过去,把演奏带到了最高潮,钢琴家炫技似的让音符飞舞了起来,林屿的心也好像被旋律牵引。他想对顾生说些什么,但当最精彩的部分演奏完毕,他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信号灯转绿,顾生发动了引擎,他放弃一般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事故对你伤害很大,改变了很多。”他目视前方,声音听上去认真和诚恳,他又说,“但在我这里你可以选择不改变。” 林屿闻言愣了愣,露出一个有些苦又有些无奈的笑容。他泄气地看向窗外,玻璃里反射出他单薄,有缺陷的身形。 事故发生了快十年,接受现实后,他在忙碌中觉得感官都慢慢变得麻木,只在很偶尔的时候幻想要是还有手臂的生活。 听了顾生的话,那种些微的渴望顺着车里的音符,缓慢地爬高如同升起的巨浪,最后铺天盖地笼罩住自己。他颤颤巍巍地说了“好”,又庆幸般地叹了口气。 顾生把车开到了林屿家小区停车场。林屿下车后,他也跟着走了下来。林屿问他,“要上去坐坐吗。”顾生“嗯”了一声,跟着林屿上了电梯。 顾生刚进家门就皱紧了眉。林屿看着混乱的房间尴尬地解释道,“我做装置还没来得及收拾。”林屿前几天做装置的电线,板材,图纸都散落在地上,房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卷宽约两米的稿纸,上面乱七八糟画着纹理,使房间显得局促而混乱。 顾生仔细地找着落脚点挪到了沙发旁,他坐下后闷头想了想,环顾整个房间问道,“你要不要住到我工作室那层去。” 林屿闻言为难地说,“不用了吧,把东西都清到四周,面积也差不多可以。” “十米的作品够呛吧,怎么说都要看整体效果的。我家三楼只有徐匀要用琴房,工作室一般都闲置,上面有几间客房,你要搞创作也没人打扰。”顾生指了指房间里占地最大的稿纸道。 “可是。。。”林屿刚想说这样太添麻烦,但脑海里想起顾生方才在车上说的“可以不改变”,又把客套吞进了肚子里,他仔细考量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房间确实太小,现在又比较拮据,租不起工作室,才缓慢地点点头,对顾生说,“真的不打扰你吗。” “不会。”顾生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接过了林屿递过的茶,放到一边问,“要今天搬吗,刚好我在可以帮你忙,明天就又得出差了。” “啊。”林屿看着混乱的材料和好像很期待的顾生,犹豫地说了好,他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很小的行李箱说,“那我装几件衣服,你帮我拿一下稿纸和画具,都在玄关旁的箱子里。” 顾生自然地把散落的画具和颜料收拾好,把稿纸分门别类地装进纸箱,又从楼下服务中心叫来小车,等林屿把行李收拾好。 林屿看到拖车很惊讶地问,“这个有必要吗?” 顾生奇怪地望着林屿很小的行李箱说,“你就这么点东西?” 林屿点了点头说,“就做作品借住一下,很快就回来不是吗。” 顾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林屿的行李箱和画材都装在小车上,一齐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顾生开车回家的路上显得很放松,他没有再放那张很旧的老唱片,放起了流行的摇滚乐。他的手指点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洋溢着自在和快乐,弄得林屿很摸不着头脑。 顾生请家里的阿姨和厨师把林屿的物品送到工作室,他带着林屿去熟悉客房。 三楼的南面房间只有工作室和储藏间,北面是琴房和客房。林屿选择了一间较小的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小衣柜,还有一张抽象画。 顾生笑说,“你不觉得这间像修道院里的房间吗?窗户也很小,住旁边那间大一点的吧。” 林屿拒绝了他的好意,说,“小的比较好打扫。”又说,“我只是睡一睡。” 彼时顾生还不知道林屿的“只是睡一睡”的意思,告诉他,“阿姨会打扫的。” 林屿摇了摇头说,“不用。”而后就清理着物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生聊天。顾生也颇感无趣,就告知了他用餐时间,先回自己房间了。 晚餐的时候林屿下楼并没有见到顾生,打开短讯才看到顾生说的有急事去了外省,可能要一周多才能回来。林屿回了他放心,说是会好好教徐匀的课,也会认真做作品要他不必忧心。顾生回了他加油,林屿回了一个点头的小青蛙。 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看到顾生也回了一个表情,是系统自带的呵呵。林屿觉得从不发表情的顾生,这样发信息显得很傻,便笑着把手机放回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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