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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翻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他甩完体温计后，不由分说的拽开宋延衣服领口，将体温计塞到了宋延腋下，这是宋延小时候经历过无数次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哥是在给他量体温，他也当然知道，哥此时在想什么，他没有违反哥的意愿，乖乖夹着冰凉的体温计，看哥将沙发前的电烤火打开，移到自己脚边来。 在等待体温量好的过程中，顾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像在念经，像已经魔怔，他不断重复：“延延一定是烧糊涂了。” 要不，他怎么骗自己，他最乖巧，最懂事礼貌的小孩，嘴里会说出“操死我”这种话呢？ 大概七八分钟过去，顾野将宋延腋下的体温计取出，举高了看，上头清清楚楚显示着三十六度七，宋延哪烧了？他可太正常了。 真正发烧的得是顾野，他将体温计里的水银甩下去，把体温计随手放在桌上，又去给宋延倒了杯温开水，然后从药盒里拿出退烧药，同水一并，递到宋延面前——他莫名像个给武大郎下药的潘金莲了。 宋延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没病，却还是低头，将双唇印到顾野掌心，拿舌尖将白色药片卷走，没有糖衣外壳的药片在舌尖发苦，可宋延却没有急于咽下，而是伸出舌尖，给顾野看。 可顾野不看，他将水杯塞到宋延手中，就低下头，静静的看着自己被宋延唾液濡湿的掌心。 宋延很遗憾，他缩回舌尖，正要喝水将药咽下，顾野却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脸，又攥住他拿着水杯的手，他力气好大，宋延眨眨眼，眼中有莹莹的泪，顾野喉结上下滑动，他弯腰低头，猛地吻住宋延的唇，抵开他牙关，将他嘴里苦涩的药片抢走。 宋延怔愣一瞬，也仅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要勾住顾野的脖颈回吻，可顾野却后退推开了他，仿佛他刚刚那个粗鲁的吻，只是抢夺药片的手段而已，既然是手段，目的达成，自然不必再继续。 顾野又从宋延手中抢过水杯，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衣角被人扯动，顾野低头，看宋延朝他打手语：“你喜欢我。” 顾野将水杯放下，拿手背擦擦嘴唇，面无表情的打手语告诉他：“我只是在欺负你。” “野哥。”一分钟前就已出现在客厅门口，并目睹了那个吻的李雅山开口喊了顾野一声。 顾野猛然回头，又怕又羞耻，且还后悔，他为什么没听见李雅山的脚步声？ 李雅山再开朗，终究也还是怕尴尬的，更何况，他刚刚所看到画面，让他觉得他过往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他好像一直都误会了，不是宋延走火入魔，顾野也不是一直在迁就，他也不需要自己介绍对象。 所有人都有秘密，只有他在坦荡荡，在傻兮兮。 “我就是想告诉你，”李雅山摸了摸自己扎手的寸头，有些尴尬的笑笑说，“许蔚可给我打电话说，她联系不上你，天好冷，她就先走了。” 顾野没有任何情绪的“啊”了声，算作回答。 “不过我想她误会了，”李雅山后退着，做离开的准备，“你应该压根就没有再去的打算吧。” “我……”顾野张嘴，想要狡辩却又无言。 “我先走了。”李雅山笑着挥挥手，仓皇逃离。
第147章 顾野 = “我一直将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接到许蔚可的电话，从而上楼去告知他一声，却在客厅门口看见他在和宋延面对面打手语时，我还是轻松的心态，我没进去，既是不想打扰他们交流，又是私心，我也八卦，怕他们吵起来，又想看他们会怎么相处下去，可我未曾想到，他会去亲宋延，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是他主动的，宋延在那之前并没有任何动作，我觉得我好像个小丑，我告诉他后来我每一段恋情，告诉他我的喜好，可他从未告诉过我，他原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怕我会觉得恶心吗？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吗？” “我不是这样的啊。” 李雅山合上日记本，将额头抵在日记本封面上，委屈的，不甘的叹了口气。 “我不会是这样的啊。”他喃喃道。 顾野今天是想逃也没地儿逃了，他现在没脸见李雅山，但现在这情况，铁定也不能同宋延一块睡，就冲他吻了宋延后，烦人精那满面春风的样儿，他就不能和他待一块儿，否则铁定得发展出打斗事件。 耄耋之年的老太太年岁大了行动也迟缓了，做起饭菜来速度大不如从前，顾野是真粗心，除了宋延的事儿，别的事儿都不大上心，要不是今晚到厨房给老太太打下手，他都没注意到，一个不经意，奶奶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顾野开始愧疚，开始后悔，开始自省，他怪自己太任性，和宋延一闹就习惯逃跑不归家，老太太多苦哇，她和宋延语言都不通，该有多难，他又怪自己不孝，他就该让老太太享清福的，最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打扫卫生都该是他来，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难过到几乎快哭了。 老太太很能洞悉顾野的情绪，拿话刺他：“你知道回来啦？” 顾野洗着菜，说话间掩不住哭腔：“不走了。” “那蛮好。”老太太说。 老太太年岁一大，晚上连带看电视的兴趣都被时光消磨没了，很早就洗澡回房休息了，宋延满脑子都是中午那个吻，连晚上看书时都在开心的晃腿。 顾野装无事发生，像许久前一样，很平常的，让他看足够时间的书，看规定时间的电视，就催他去洗澡睡觉。 宋延可太开心啦，今天终于可以和哥一起睡觉啦，他喜形于色，更表露在行为上，拿换洗衣物去厕所的路上都快蹦着走了，顾野骂他有病，他反正也听不见。 然而宋延的快乐总归要落空，缘由简单，顾野压根没打算同他一起睡，顾铮房间现在顾铮和王萍偶尔会回来睡所以也没法睡，顾野便套了床厚棉被，堆在沙发上，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宋延从厕所出来后，一见沙发上那床棉被就愣住了，顾野太狠啦，给孩子都吓傻了。 顾野若无其事，还拿手语催促宋延：“洗完澡就快回房睡觉，明天星期一，你不要读书了？” 宋延手里拿着要放去阳台晾的毛巾，他气傻了，胆也大了，几步走到顾野面前，将毛巾扔他脸上，又抖开沙发上的棉被，钻了进去，将自己卷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 家里的沐浴乳是新换的牛奶味儿，顾野觉得好奇怪，分明他也会和宋延拥有同样的气味，却还是会在闻到与他有关的香味时，变得色色的，变得有欲望。 “我是疯了吧。”顾野将脸上的毛巾拿下来，复又按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顾野心想：山不就我，我就山总成，宋延要睡沙发就睡，我去睡床，横竖不搭理他就成。 宋延今晚其实没出息了，他缩在棉被里，委屈得哭了好久，中间停过一段，红着眼从棉被里冒出头，却发现哥压根没在意他，早洗澡去了，委屈翻倍，又缩回被窝继续抖着肩哭。 世上万事费劲儿，就连哭都费劲儿，宋延是真哭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梦中，被闷得透不过气就下意识抻胳膊抻腿，将脑袋和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寒夜里。 这下被吓傻的成了顾野，一从厕所出来见这场面，可不得担心他受凉感冒，头发都来不及擦就赶去他身边，轻手轻脚的给他盖被子，还悄悄摸他额头，担心他嘴毒嘴开光，今儿真给发烧了，幸好没有，掌心下的皮肤是温温的，宋延的呼吸也很平稳。 顾野叹气，在宋延旁边坐下，边擦头发边看他，孩子永远好看，就不能看，不该看，看了会心动，会心痒痒。 头发擦得半干后，顾野放下毛巾，拿食指顺着宋延的额头，轻轻划过他的鼻梁，鼻尖，因为哭泣有些发红的人中，润润的唇，最后停留在他雪白的下巴上。 “你没说错，”顾野自言自语，“宋延，我不是在欺负你，我只是喜欢你。” 宋延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不适的蹙起眉，脸偏了偏，顾野借此收回手，又说了一句：“我其实可以对你说一百遍，一千遍，甚至一万遍爱你，反正你也听不见，我不过是占了这样的好处。” 最后顾野还是没舍得让宋延睡沙发，小心翼翼将他抱回了房间，对待珍宝般伺候他擦脸盖被，他也没出去，在宋延旁边坐着，摸起了手机，打算为今天的事情向李雅山解释。 顾野深知自己是不聪明的，他甚至摸不出李雅山对今天所见之事的态度，但大半还是觉得他会恶心，也下意识想要狡辩，他先是在对话框里打：“李雅山，今天中午是你看错了，我只是在替”，替啥？这没法编，于是全删掉，重新打：“李雅山，今天是意外，我气狠了，发疯呢，没瞒你啥”，谁气疯了去亲弟弟嘴？这太疯魔，不行，于是又全删掉，顾野在床上呕心沥血，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思考，可依旧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他太愚笨了，折腾到近十二点，最后给李雅山发了三个字：“对不起。” 李雅山很快回他：“我只觉得你对不起宋延，你还对不起顾野。” 顾野脑袋想借口想晕了，傻逼一样回一句：“我就是顾野哦。”
第148章 顾野 = 李雅山被顾野逗笑，回他一句“你太可爱了”，顾野本性难移，手比脑子快，嫌弃的回“好恶心”，李雅山哼哼两声，说“下次见面好好聊聊吧”，顾野怕同他聊，他不知道该怎么聊，低头认罪还是自我剖白？好难哇，但他这次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于是只好认命般答好，借此结束与李雅山的聊天。 放下手机后，顾野下意识往下一缩，准备窝进被子里睡觉，可身体刚进被子，就碰到了旁边酣睡的宋延，他一愣，心中暗骂自己是蠢货，连忙要掀被走人，可当腿脚一接触到冬夜寒冷的空气，他却缩了回去。 “我其实也不喜欢睡沙发。”顾野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偏头看着宋延说。 宋延一夜无梦睡到天明，醒时还未睁眼先是舒展手脚，打哈欠，一切思绪在这些短暂的动作间隙中开始回笼，他猛地坐起，左右看，清楚意识到，他在卧室，哥不在卧室。 于是立刻穿上衣物，趿拉着棉拖鞋，就开门去客厅，现下不早了，冬天天明最早也到七点多了，顾野不在客厅，他早出去晨跑了，只有老太太才醒，在沙发上坐着梳头。 宋延哪能知道顾野是去晨跑了，只当他又连夜逃了，瞬间垂头丧气起来，他其实没落下过晨跑，往常也不会这么晚才起，但今天不知是昨晚睡得太好还是其他，居然睡到这个点，八点要上课，晨跑是肯定要落下了。 顾野是故意不叫宋延的，他昨夜的鬼迷心窍延续到了今早，见宋延睡得香甜竟不忍心起来，以往明明无论如何，在晨跑这事上都是能狠下心的，今早却突然爱与柔情同时泛滥，只想让他多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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