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没有去反驳,因为她经历过,所以清楚这种关系很难长久,Alpha和Omega对信息素的需求是刻在天性里。 _ 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距离她开始准备早餐,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这位“客人”一直起得比较晚。 定的是七点抵达公寓,但她习惯早一些,但每回她到时,席先生都已经起了,在客厅里端着杯热茶温声与她问早。 而直到她做完早餐离开,屋门紧闭的客卧方向都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一直没碰过面。 直到那天,她刚磨好豆浆,客卧门突然传来响动。 她一抬头便和人撞了个对眼。 半短的黑发,样貌远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出挑,只能算得上清俊,肤色浅但不是健康的那种白,整体身形偏瘦。 应该是沉默且不容易出错的那类人。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她的出现,神情上非常真实地愣住了。 不过他们没有对视多久,因为席先生很快走到了那个青年的身边。 她看着席先生抬手理了理青年黑软的发尾,然后手顺势往下,扣上了青年敞开的睡服领口。 “怎么起来了?是被我们吵到了吗?”她听到席先生这样问,不是平常说话的语气,多少有种哄小孩的错觉。 青年摇摇头,回了句什么,声音比较轻所以她没听清。 席先生听完却很快笑了,“还早没事,再睡一会儿,我让梁辉先去。” 青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眼皮半落不落的,像是下一秒就又要睡上了。 她看着席先生侧过了脸,笑意更深,手指搭在青年的后脖颈上捏了捏,又轻轻顺了一下,就将青年带回了客卧。 后来,她又短暂见过几次青年。 她发现,青年明明是独立性很强的那种性格,却比外表看上去更容易依赖别人。 而席先生,偶尔也会向她询问些关于饮食习惯的问题,诸如“吃甜容易蛀牙”,“不爱吃蔬菜”…… 这些她在带第一胎时才忧虑过的问题。 但就在她逐渐动摇自己对于AB恋的观念时,青年离开了。 基本是在青年离开的第二周,她就知道了——因为她被告知无需再备早餐。 橱柜里多收了个杯子,奶粉罐没有再被开过,主卧的衣柜顶层放了两套小码的家居服…… 她猜不出他们为什么分开,只知道青年居住过的痕迹,被席先生原封不动地收了起来。 席先生也很少再回公寓。 不过,没有克扣她的薪资,所以她还是按之前的频率,一周三次过去清扫,维持这套公寓表面的整洁。 一直到大半年后,她突然接到席先生的来电。而在此之前,席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向她提过需求。 “周姐,这两天过去,帮忙整理下客房。” _ 她隐隐有预感,是青年回来了,毕竟新置备的家居服确是之前的尺码。 这之后,整间公寓渐渐变得热闹,有了生活的痕迹,不再像个样板间。 收在橱柜里的杯子又被拿了出来,台面上新开封的羊奶粉罐,冰箱里新鲜的果蔬……而席先生,再次开始定期找她询问些“育儿”问题。 但或许是为了避免碰面的尴尬,她上门时,公寓里基本没人,自然也见不到真人。 一直到谷雨那天,她才验证了她的猜测。 “您、您好。”青年站在门口,礼貌地朝她点了下头。 她关掉吸尘器,抬头回了个笑,然后注意观察了下青年的面色,发现确实被养得很好——看来席先生的“育儿手册”颇有成效。 “我回来……换套衣服。”说着,青年经过客厅,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句,“您辛苦了。” 于是她说了声“不会”,看着青年进了客卧。 换得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出了房间。 青年回来时穿了身便西,这会儿脱掉外套留下衬衫,西裤换成了浅色的牛仔裤。 简单的搭配,却看起来很清爽。 出门前,青年再次礼貌地同她点头道别。 其实,她大概猜出了他们今天的行程。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明东大学百年校庆的邀请函,而她大儿子在明大念研究生,今早在家庭群里分享了校庆的宣传视频。 她没有想太多,情人间分分合合本属常事,只是她依然设想不出他们当初分开的原因。 而青年的眼神对于他那个年岁来说,又有些过于干净了,干净得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第60章 夜航船 正月后,徐术开始学着接手酒庄的事。 毕竟是失了记忆的状态,席鸿谦没有让他再回明真综合部,而酒庄是自己的产业,即使徐术随便折腾也不打紧。 但徐术其实上手很快。 白天去有副手带着学,傍晚席鸿谦来接他,会帮着他细细梳理一遍工作,再交换些想法和建议。 几个项目推进得有声有色,徐术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 这几个月,例行复查的指标渐渐趋于标准,颅内检查未显示异常,按理失忆早该好了,但却毫无恢复苗头。 短暂空闲下来的一些瞬间,徐术也会感到疑惑、忧虑,断层的记忆和生活,到底让他感觉不够真实。 但席鸿谦似乎接受度很高,总是会给徐术一种即使永远恢复不了记忆,也没有什么关系的错觉。 徐术无从决断席鸿谦的真实想法。 席鸿谦对他太好,好得让他产生出模糊的愧疚感和罪恶感。 他从二十七岁的徐术那里,继承了席鸿谦的关注和垂怜,却不必经历二十七岁的徐术有过的失落和挣扎。 并不公平。 “明A G2732,欢迎。 ”电子提示音过后,车杆抬起放行。 随着提示牌,徐术顺利找到了预留车位,方向盘一转,倒车入库。 透过车窗向外望,发现停车场的铁制围栏边,也挂上了代表校庆的横幅礼带。 天空蓝得不像话,天际处却积云密软,有落雨的错觉。 副驾上摆着绿白包装的袋子,里面是一盒药剂。 处理完港口的事,徐术准备回公寓换身衣服时,突然收到了梁辉的通话请求。梁辉说放了东西在他们公寓楼下的存放柜里,让徐术一会儿带上。 【给老板的抑制剂】 【他易感期是这几天】 【但老板腺体最近有点问题,医生建议别用】 一如既往地,梁辉没说太多便结束了通话,但语气中“给不给就看你”的意思非常明显。 徐术不可能不明白。 可是这几个月,席鸿谦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仿佛生来便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但那些晨昏颠倒、难辨真伪的荒唐梦境里,席鸿谦对他的身体,探索得比想象中更为深入。 临下车前,徐术拿起了药盒。 _ 百年校庆,总有种理所当然的隆重。结伴游行的年轻学生,以及重返校园的追忆者们,山南水北,共同庆祝这特殊的一天。 整个校园里,或许只有席鸿谦未曾被这种气氛所感染。 大学,他在这里短暂待过两年便去了圣顿,留有的情结并不深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尽管这并不妨碍他在典礼上,作出情深意长的发言。 从礼堂出来后,席鸿谦走向日月湖畔。 年前液化信息素的后遗反应,导致他易感期提前并且来势汹涌。晨起已注射过抑制剂,可惜收效甚微,情绪再次受腺体影响,持续低落。 于是,他站在湖边,不受控制地又开始权衡、犹豫——让徐术学着处理酒庄的事,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因为徐术在逼着自己上手。 白天忙得不见人影,留言的间隔也不断被拉长。 而晚饭后散步回到公寓,徐术甚至要埋进书房里,再看上几个小时的专业书。 为此,席鸿谦特地咨询过徐飒阳。 但徐飒阳表示问题不大,徐术需要这种工作机会,会给他带来比别人更多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席鸿谦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尽可能分散些徐术的注意力。 如果,周末得空,他会带徐术去城郊走走。也以调研的名义一起出过几趟国,顺道去冰蒂亚见了席鹤溟。 但他们俩都得空的时段,其实并不多。 “光阑”那边,虽然靠江无和严霖国内、国外两头顾着,但自从席闫明插手后,调取线索便顾虑重重。而李南音出了事,实验基地的防控等级也是一升再升,席鸿谦在这方面花费的心力其实更甚从前。 明大的校庆,其实也是月前就定好了。 临到昨晚,酒庄那边却有批大货出了点事,席鸿谦应邀在庆典上致辞走不开,徐术不放心,一大清早带着人赶去了码头。 席鸿谦没有过多阻拦,但还是认为,这个项目远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没有到要徐术全程参与的程度。 - 12:42 - 【学长,你那边结束了吗】 【我到学校了】 手机轻微震动,对话框闪现。 没有点开屏幕前,席鸿谦便已经知道这是来自徐术的信息。毕竟有特设的提醒方式。 快速回完消息后,席鸿谦将定位发了过去,并且觉得情绪似乎好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徐术来得比他想的要早。 _ 刚走进湖边小道,徐术就单方面看见了席鸿谦。 因为要致辞,席鸿谦穿得很正式,和周围着装散漫的大学生们,有些格格不入。 但确是非常吸引人的外貌。 席鸿谦望的是湖心的位置,眉头微皱起,明明不堪其扰,表现出来的神情状态依然谦和。 徐术站在灌木后看了会儿,回头看了眼停车场的方向,才继续往前走。 “学长。”徐术挥挥手,穿过灌木。 席鸿谦很快回头,也带上了笑,“忙完了吗?” 徐术“嗯”了声,简单几句说完港口的经过,看了眼湖面又看回席鸿谦,欲言又止的神情。 席鸿谦本应察觉,但不知为何没有,只抬手按住眉骨的位置,还是很温和地问,“没事就好,是不是饿了?” 徐术摇头,“在路上吃了点。”说完看着席鸿谦眼底轻易泛出的血丝,犹豫了几秒,“但是学长……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徐术这样开口问时,席鸿谦便明白徐术已经知道了。 席鸿谦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徐术这样穿,好像有点太显小了,就像刚刚结束早课的大学生,正准备回宿舍再补个回笼觉。 席鸿谦不想回答,因为说出口的答案不会是他自己真正想要的。 而他的腺体也开始作祟,叫嚣着要去触碰或索取什么,灼烧一样的痛感逐渐蔓延—— 直到,徐术将手搭上他的肩,用一种随时准备退缩的状态,不带任何目的、轻得没有落点般说了句,“我也可以。” “徐术,你……”席鸿谦很明显地怔了两秒,还是推开了徐术,说得艰难,“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刚问完,徐术就点下了头。 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瞳仁很黑,眼底微微发蓝,干净得要命。 “别看我,徐术。”席鸿谦很慢地抬起了手,手指轻碰着徐术的耳廓,然后往上,摘掉了那副镜框,“我现在这样,可能忍不了太久。” 徐术不可能听不懂,却依然抬着眼看他,黑软的长睫毛在微微地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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