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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鸿谦想，这里的气候、风土、人情，这里的一切，确实都非常适合徐术生活。 江无没有说错。 ---- 出差好累，终于回家了……感动
第39章 常青 简单吃过早餐，两人一同上了山。 席鸿谦穿了套便西，按理说该不适合走山路，但席鸿谦走得很稳也很快，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干扰。 而徐术晨起洗漱，习惯性地套了常日穿的衣服，意识到有些不妥后，原本想立刻去换了，但席鸿谦拉住了他，说没事，又说时间紧早些出门，然后很顺手地整了整徐术外翻的帽领。 徐术压下了卫衣帽尖，才应了声好。 徐术穿的登山鞋，这几个月练下来，脚程其实快了许多，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跟在席鸿谦身后，随着席鸿谦的步调。 夜里下过雨，山路略微有些泥泞，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汁液的味道。 徐术觉得说不上好闻。 但席鸿谦似乎很满意，甚至连叹了两遍玉溪的空气很好。 一到茶厂门口，就看见了老赵。 “真麻烦您，还得亲自跑一趟。”老赵快步走向他们，语气诚恳。 席鸿谦很快握住了赵叔伸出的手，温和道：“不麻烦，我也一直想来看看。” 寒暄几句，三人便谈起了正题。 老赵边说边领着他们去了质检车间，高声喊出了负责那批产品的质检员。 随后，席鸿谦大致梳理了遍情况，又让技术员调了详细的报告，再次问询了几个关键性问题。 徐术站在席鸿谦身侧，偶尔接几句话，但他其实根本没在意这场讨论。 因为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了实感，因为这才是他熟悉的、长久观望的席鸿谦。 而雨夜的重逢，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 他们不应该在黄昏来临，在飘摇的碎雨里，在那样混沌温情的时刻再见。 徐术想，他们就该如此见面，或是在某场冗长枯燥的会议上，或是在奔波匆忙的调研途中……反正是随便一个让他再生不出半点心思的正式场合。 但徐术也知道，席鸿谦并不在意。 席鸿谦并不在意下属是否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情感，但席鸿谦明明不是这样的处事方式——他从不曾给那些示好者任何的、多余的错觉。 可能只是因为这次的对象是自己。徐术想。 _ 谈话结束时，席鸿谦虽没明说，但徐术观他神色，便明白质检一事上，他其实已经有所结论。 这一阵忙活下来，也到了饭点，老赵自然挽留二人。 厂里有食堂，厨师便单独炒了几盘当地的特色菜，然后配上新炊的柴火饭，米粒剔透，白润透香。 老赵特地介绍了这米，说是自家种的，沉甸甸地盛了两大碗过来。 席鸿谦记得徐术的饭量，想他该吃不下，但徐术非常自然地道了谢，就接过了两人的碗。 “赵叔，赵昭呢？今天都没看到她。”徐术随口问道。 老赵忙着布菜，听到问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面，才回：“她在弄电脑，说是啥盘坏了，唉，我也不懂。” 徐术轻轻皱了下眉，刚想开口。 “赵叔，我们有个科技的同事——”席鸿谦示意徐术，“让小纪下午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老赵一听赶紧摆手。 徐术点点头，接道：“赵叔，厂里的维保设施也要年检了，他刚好一起看看，不麻烦。” _ 茶厂是平层的设计，层高足有三四米，占地面积也大，处在里头，因为旷而高阔很容易就会觉得舒适。 肉质细嫩的散养禽类，搭配滇南特有的蘸水调料，色泽透亮、口感清爽，尤其下饭。 徐术出厂房大门时，甚至有些发饭晕。 深秋，日光无拘束地散落下来，山头的常青树底，显露出层叠光影。天气很好，好得像昨夜的雨只是场幻象。 因为徐术没有跟上，席鸿谦便停下脚步侧过了脸，温声问道：“怎么了？” 但徐术没有马上回答。 山脚平地上的年轻人，穿着连帽的深色卫衣，虽然脸上长了点肉，露出的脖颈、手腕还是看着很清瘦。 他依然戴着那副度数不明的黑框眼镜，迎着光的方向也看不见视线焦点。 有那么几秒，席鸿谦突然希望徐术问点什么，比如李南音的腺体事故，比如他的不告而至，但徐术没有。 徐术快步跟上，在距离一臂远的地方又停下，喊了声“席总”，又问“等下去公司吗？” “没有。”席鸿谦走近徐术，“你先回去，我和舒总一起去市质检局。” 顿了几秒，徐术才连声应下“好的。” “那……晚上您？”徐术犹豫地开了口，“我知道有家……” 席鸿谦看着徐术，还是温声打断了，”徐术，明天上午有场董事会，我订了傍晚的飞机。” 徐术没有马上回答，但再次往后退了半步。 他想，他怎么会没想明白，他明明应该最清楚——席鸿谦的出现只是因为需要解决问题，甚至是因为他的办事不力。 _ 山凹处生了棵落地成林的异种榕树，即使树下站了人，树根间影影绰绰得，竟也看不分明。 “术哥？”因为顺路，小纪搭了陈舒的车来，他穿过垂落的树根，拍拍徐术的肩，又问：”你在看什么？” 车拐了个弯很快消失，徐术收回视线，回了声“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已经没有那么消沉。 就在几分钟之前，陈舒的车还没到。 席鸿谦突然靠近后，伸手整了整他的卫衣领口，又握了下他的手腕处，动作非常自然。 “早上就想说了，你是不是穿少了？手很凉。”说完，席鸿谦低落视线，盯着那镜片后长而垂的睫毛，声音变轻，“徐术，你做得很好，不要多想，我不是为了茶厂的事来的。” “我有想见的人，所以才来。” ---- 是我，我回来了……唉，怎么才写到这里……真的写好慢（意思是梦里连平行世界的高中番外都写好了）
第40章 隧 “爸，他们走了吗？”赵昭打开门，故作随意地问道。 老赵点了头，边应着边进了屋，笑着问，“小昭，怎么了今天？脸色有点不好看。” “有吗？”赵昭抬手压了下眉骨，“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昭啊，来这儿。”老赵走到书桌边，弯下腰细细触摸着木质相框的边缘，“这我们啥时候拍的来着？” “我六年级。”赵昭跟到老赵身边。 “对，唉，老了都记不清了，你妈那几年身体还行。还好你长得像你妈。” 赵昭淡淡笑了笑，喊了声“爸。” “我和你妈刚认识那会儿，我就怕她瞧不上我。”老赵转过头，看着赵昭，“你没见过，你妈当年可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Omega，追她的Alpha海了去了。” “爸，这你说过好几回了。” “是吗？”老赵低头笑着说，“当时真没想过你妈会接受我。” “还是快毕业那天，喝了点酒，才……” 赵昭静静听着，转头看了会儿窗外，才问：“爸，你会后悔吗？妈走得……那么早……” 老赵也看向窗边，深秋里明亮的日光，摇了摇头，“我后悔——没有早点和你妈说。” “可是——” 老赵打断她，“昭，在遇到你妈之前和之后……”老赵看回相片，低声说“我没有想过会和别的人。”几秒后又补了句，“小昭，有的人就是这样。” 赵昭知道老赵在说谁。 其实她也找江无试探过，她猜到徐术心里有个人。 但那个人一直没出现过，徐术也一直掩饰得很好，所以错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而昨晚的碰面，让她明白，那个人就是席鸿谦。 因为太明显了。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徐术像只猫，大多时候都温温吞吞的仿佛慢半拍，生病了要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习惯被人注意。 直到席鸿谦出现，赵昭才知道，原来是只有主的。 看起来是不会认主的孤僻性格，但轻易就被驯服。只有那个人靠近了才会呼噜，其实也期待人顺毛，但不会像别的猫一样拿脑袋去蹭，因为是被长期寄养的那只，甚至可以说是被遗弃。 赵昭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舍得，这么乖又粘人，如果是她的就好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明白，无非品种普通、品相一般，她不过看不透——看不透席鸿谦。明明是根本不必逢场做戏的“天之骄子”，待人接物上却能让人如沐春风，永远不会轻易显露情绪。 对待徐术的追慕，肯定说不上享受，可能只是习惯。 或许是这样的原因。赵昭想。 但就像老赵不会后悔，她知道徐术也不会后悔。 而她也不会后悔。 _ 车平稳上了高速。 “这么不放心，怎么不把人带着？”陈舒看着席鸿谦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撤开，这才问道。 席鸿谦解开左边袖口，稍微整了整，才回：“那边有点事，怕有麻烦。” 席鸿谦大二下就出了国，与陈舒师从同门，但两人最终相熟，是因为陈舒也是“光阑”计划的产物。 陈舒大他好几届，席鸿谦提前修完学位后，跟着陈舒隐姓埋名在金融街闯了半年，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陈舒扫了眼车内镜，又问：“光阑？” “是。”说着，席鸿谦看向车外重山远景，“严霖还在那边，没回国。” “严霖、你……还有小清，当年，你们三个老待一块儿，特显眼。”过了高速口，陈舒迅速切档提速，“挺好的。” 席鸿谦应了声，才说：“下个月……是她忌日。” 车身平稳驶入隧道，前灯自动打亮，迷离的灯光营造出时空交叠的错觉。 “小清快走的那段时间……”陈舒顿了几秒，因为山体结构，人声变得空洞，“我没来得及去。” “她不在意这些。”席鸿谦轻声回道。 “你还是这样……如果，我那时候有去看看她，她多少能开心些。” 说着，陈舒降下车速，再次开口：“你知道，我这几年最后悔什么吗？” 明显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席鸿谦自然没回，只简短“嗯”了声。 陈舒伸平指尖，轻点了两下方向盘，“我家那个……他上大学那几年，我没跟着去。” 是比陈舒小了近十岁的年轻恋人，席鸿谦明白，陈舒答应调来滇南分部，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隧道不长，尽头的圆弧出口匀速扩张，视野完全变亮的同时，席鸿谦听到陈舒的声音，因为感官失调而变得失真。 “鸿谦，你别和我一样，过了再去后悔。” 说完，陈舒调下了座椅高度，让席鸿谦能够躺着休息，毕竟四小时后还有趟航班要赶。 但席鸿谦没有困意。他在想，没用的，因为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那天，徐术闭着眼，眼皮依然在颤，长而垂的睫毛被打湿了，显得很脆弱。 席鸿谦没有见过有谁是这样哭的。 明明闭着眼，没有声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平静，却有泪从眼角不断渗出来。 因为知道无人在意，所以习惯了自我消化，但又根本没学会什么好方法，只以为忍过去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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