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着对方后背就重重锤了两下,嗓音一沉,装出严肃认真的架势,厉声纠正道:“是我朋友和他朋友。” “哦哦,好的。”小曲经理乖乖点头,又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等他终于理顺了人物关系,才终于又开了口:“那我此时就有个疑问了。” 景程挑挑眉:“什么?” 小曲经理松开了景程的肩膀,往前快步小跑了几米,直到确定他们之间的已经达到了“景程绝对无法一脚踢死他”的距离,才转过了身,面对着景程。 “请问,你的这位朋友的朋友……”小曲经理面色沉重,拖着尾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诚恳发问: “摸的是你朋友的左脸,还是右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出口的瞬间,小曲经理就绷不住了,他狂笑着,边往后倒退着跑,还不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逼逼赖赖,“还是两边脸一起摸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笑死,景哥你也有碰到这种困扰的时候啊?” 景程:…… 他疯了才昏头问姓曲的。 也对。 跟他天天混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傻逼。 哦,出趟差回国就病癫了、胡言乱语、瞎摸人脸的那个姓宋的跟他混了十年呢。 傻逼中的翘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姓傻逼还在狂笑,甚至灌了一肚子风,已经笑咳嗽了,“说真的哥,我看宋总挺好的,人帅钱多能扛事儿,主要还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这条件还差什么了,凑合过呗就哈哈哈哈哈哈!” 景程已经彻底懒得搭理对方了,他双手插袋,舌尖顶了顶腮。 笑吧。 你这个月能拿超过三千块的工资都算我给慈善事业添砖加瓦了。 景程冷哼一声,心里想道。 他们去的那个分局离景程的店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有这么个热闹打发时间,路程似乎就变得更短了,两人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店门口。 小曲经理眼见着回自己地盘了,一时间更得意忘形了起来,边鼓掌朝景程挑衅,边低着头铆劲儿向前狂冲。 不看路的结果就是,一句“我要回去跟他们大肆宣传宋总开屏了之前那些玩笑话要成真了哈哈哈哈哈”,才说一半,就被一声“哎哟”给打断了。 被撞了个踉跄的小曲经理赶紧收敛,还没等稳住身形就开始连连道歉了。 “没关系,我穿得很厚,不疼的。”一道温润的男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莫名有点耳熟。 景程不禁抬了抬眼皮,朝对方那边望了过去。 那是个很清秀的年轻男人,大学生模样,身量和景程差不多。 他穿得也的确很厚,一身浅米色的长款羽绒服,灰色的长围巾乖巧地在脖子上胡乱缠了好几圈,针织帽配上耳侧翘起来的浅栗色卷发,给他整个人本就温和的气质,又添上了一丝好脾气的柔软。 光看着就让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景程条件反射般地抬了抬眉尾。 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 “呀!是你!”小曲经理记忆力显然比景程要好上一些,短暂的迷茫过后,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你是昨天晚上给小许做急救的那个医生!” “只是医学生啦。”男孩挠了挠头,严谨地纠正道。 哦~是他啊。 昨晚现场太乱,景程光记得帮忙的那个小孩长得好像不错,但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他倒完全想不起来了。 景程瞬间换了一副表情,他笑容轻佻,朝对方缓缓走了过去,那双本就总是漾着晦涩情意的漂亮眼睛微微弯着,漫不经心地问道:“又是自己来玩?” 男孩一听,脸上笑意更浓,甚至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 “不是的。”他摇了摇头,直视着景程,漆黑晶亮的瞳仁里闪着润泽的光。“你昨天说,让我忙完别走,但我回店里的时候他们说你已经回家了,所以,我今天来……” “是想兑现你昨晚的承诺的。”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路旁柳枝上压覆着的新雪,也吹散了空中厚重的云层。 冬日稀薄的阳光铺了下来,洒在男孩脸上,衬得他身上那股独属于少年人的生命力更加鲜活灵动。 景程不禁喉口一紧,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半圈,眸色一沉,原本懒散的神色,也渗出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 像是瞧到了什么感兴趣的猎物似的。 只见男孩笑容更加灿然,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认真地说道:“你现在有时间么?” “宋景程先生。” …… 涌动的暗流瞬间被冻住,原本良好的暧昧氛围也彻底消失,围观了全程的小曲经理深表震撼但不能理解。 又一阵风吹来,不带任何浪漫色彩,直让人觉得冷且萧索。 景程那点玩味还没来得及酝酿彻底,就被这个全新的昵称锤了个稀碎。 几人就这么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景程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沉着脸,表情不悦地低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叫我什么?” ……
第12章 看着景程脸上明显的不高兴,男生的表情露出几分茫然,他有些无措地问道:“你不是姓宋么?可……”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店员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景哥别生气,搞错了搞错了!” “刚才我在忙,宋总助理帮忙接待了一下。”店员把杵在门口、西装革履、绷着张显然与宋临景“师出同门”死人脸的助理,往前推了推,“你说句话啊!” 冷面门神似的助理目不斜视:“他问我的老板姓什么,我如实回答了。” 小曲经理也赶紧上前打起了圆场:“景哥,误会,人家没别的意思。” 景程面色稍缓,但刚才对眼前人的那点兴趣,算是散了个干净。 倒也不是小气,主要因为,早些年拿“该改姓宋”这件事“打趣”他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加上宋临景这几天的行为举止,莫名透出股精神不太正常的诡异,景程难免反应有点过激。 “阿顾来干嘛?”景程稳了稳情绪,朝室内走去,他眉梢微挑,表情依然不怎么愉快,冷声冷气地问道,“宋临景落东西了?” “不是的。”顾助理摇了摇头,“是给您还东西。” 还? 景程不禁一愣,一时间没想到宋临景要还什么。 等对方掏出两个做工精细的木匣子,景程才反应过来。 这里面装的,是为了安抚那个姓孙的,送出去的两只翡翠镯子。 那个姓孙的,是宋家某个远房亲戚,具体细节景程记不清,不过倒也没影响他昨天因为这层关系,受着冤枉气,憋屈地哄了对方半晚上。 但宋临景来的时候,这人已经被请走好半天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景程上下睨了一圈小曲经理,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问道:“你给他通风报信的?” “哎哟,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看看他们活干得怎么样,回头细聊!”曲经理尴尬地拔高了音量,驴唇不对马嘴地岔开话题。 您二位玩儿“情趣”、闹别扭,天天牵连无辜可太不像话了。 正直小曲拒绝成为这对“十年密友”play的一环,见势不妙,立马脚底抹油似的就往后厅跑去。 惹不起躲得起,溜了溜了! “景先生,宋总说了,您不用为他照顾任何人的面子。”顾助理言简意赅,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表情却带上了点别扭,显然是对接下来要转述的话不太适应,“咳,宋总还说,再遇到像昨天那种情况,您……” “您可以直接把人打出去,如果懒得亲自动手,那就叫安保进来抬,出了任何问题……” “他负全责。” 听了这话,景程不仅脸上愠色稍缓,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都能想象得出,宋临景当着几个下属的面,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时的样子、旁观者的反应、以及被其他人讶异的表现取悦到后,宋临景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别看姓宋的表面人模人样,可实际上,他那些诡异的恶趣味,其实一点儿都不比景程少。 只不过,景程是坦荡铺在明面上,宋临景多数时间,都只能把这些“恶劣”的小心思藏回骨子里。 “行,知道了。”景程朝他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本来就是给宋阿姨生日挑的备选礼物,我觉得水头都不够好,已经重新找更合适的了,这些送谁都一样。” 景程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朝对方瞟了一眼,调侃道:“东西送到了,你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陪我玩儿?” “那你可千万别让你们宋总知道。”景程嗤笑一声,字里行间满是轻佻的逗弄,“他醋劲大着呢,肯定开除你。” 景程那双遗传自妈妈的眼睛,漂亮得惊人,里面漾着的虚浮笑意,给他每一个眼神都安上了倒刺。 许多与他厮混过的人直到被景程甩掉,都依然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被他远远瞧了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不觉的被扯到了他床上。 像是某种用途不当的黑魔法。 经不住蛊惑、抛弃理智衔住景程撒下的饵的人,也就注定会被那尖锐的钩子割得鲜血淋漓。 从无例外。 起码暂时还没有。 顾助理连忙心虚地偏开视线,他清清嗓子,尽职尽责地完成着任务,别扭说道:“宋总还想请您原谅,他昨晚真的是有急事要处理才提前离开的,嗯……” “拜托您给他回个电话吧,宋总心情不好一整天了,下午例会上连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我们几个特助紧张得饭都吃不下……”顾助越说越没底气,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丝委屈来。 这句显然就不是传话了。 景程听着不免觉得好笑。 虽然这么比喻可能有点不恰当,但这场面真的蛮像,被父母吵架牵连到的小孩,敢怒不敢言地偷跑来找一方告另一方的状。 不过对于昨晚到自己家楼下后,宋临景接了个电话,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就提前走了的这件事,景程根本不在意。 宋临景忙得很,他心里有数。 他们两个成年男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要做,不再是世界中只有彼此最重要的小孩子,更不是得靠时刻腻在一起来证明感情浓烈程度的倦怠期情侣。 没必要的。 但…… 回电话不可能。 起码在他琢磨清楚宋临景这两天抽得哪门子疯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回的。 景程心里笃定,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忍忍吧。”他朝顾助理狡黠地眨了眨眼,“叫你们宋总好好反思一下,最近还干什么别的坏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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