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离开家的第27天,我想,我大概要提前结束假期了。 闲下来的时间一长,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且总会想到你,会反思我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过自私,甚至宁愿写邮件,也不想打视频电话,看到你的眼睛,总觉得是我把你扔在家,让你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睡觉。 回顾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总觉得气氛不太对,我甚至有些固执的不安全感,遇到一些事,会自己升华到感情层面,被一种矛盾攻击,总是在质疑。 比如,这么快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对的,如果不是那次车祸,我大概还坚定地认为不会对你产生感情,这样义无反顾地奔向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再比如,如果没有发生游泳馆那件事,你会不会拉着我去注册结婚……总之是很多个特殊的意外让我们有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很抱歉,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不信任自己。 我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智力层面有什么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遇到和情感相关的问题,我就变成了一个蠢笨的人,而你有你的智慧,在我面前游刃有余,似乎存在某种威胁。 这可能是男性之间特有的,自然存在的竞争,从生命起源开始,雄性就在不断地证明自己的性别,这大概也是进化留下的bug,实际上毫无用处。 这种离开地面,悬在半空的感觉很微妙,既没有办法离开你,又总遇到很难过的时刻,以至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和不开心都没办法落到实处,不知道我这样表达,你能不能理解。其实我也是删删改改才写成这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陷入了绵延不绝的自我怀疑里,特别需要你抓着我,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听我说。 曾经有人告诉我,你我这样的关系可能不够稳定,但我想,没有什么关系是能固定下来的,能固定下来的只有人。 人就像冬天的树,要舍弃掉一些枝叶,才能维持生命,等待来年春天。 我之前觉得,情爱就是这样的细枝末叶,是可以不要的,但现在我知道,不行,你是不能没有的。 在家等我。 Love, 北辰
第28章 你的爱人回家了 穆之南到家那天,杨朔刚好在去上海的高铁上,不偏不倚地错过了。如果他打的是视频电话,一定能看到一张无比沮丧的脸。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早说。”杨朔的声音里都盛满了委屈。 穆之南只笑:“想给你一个意外收获的,谁曾想没给出去。” “等我回来收拾你!”他撂下一句威胁,咬牙切齿的。 第二天中午,穆常宁点了外卖送到17楼的值班室,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 “就咱俩吃还是要请整个科室一起来?”穆之南问。 “都是给你吃的。” “可我——” 他背对着门,没注意到一个人冲了进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杨朔的心安定了。在拥抱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失而复得感随之袭来,化为一簇灼热的欲望,他感觉到暖意,热到快要燃烧,并且想把怀里这个人熔进自己的身体。但嘴上却说:“要死啊你,动也不动,就这么随便让人抱的么!” 穆之南低头亲了一下他箍住自己的手臂:“这间医院里除了你谁还敢碰我?” 穆常宁不太想旁观这场久别重逢的情感大戏,说:“得,我还是去食堂吃吧。” 杨朔放开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食什么堂,赶紧吃,我都快饿死了,早饭都没吃就往火车站跑。”又向穆常宁告状说,“你知道你哥多讨厌么,开到家门口才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已经快到虹桥了。” “那我就算提前说了,你出差也不能不去啊。”穆之南笑着辩解道。 “我就不去!”杨朔故意做出不想理他的样子,还是冲着穆常宁说话,“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可会折腾人了!” 杨朔的硬气持续不了多久,跟着穆之南下班回家的心情就像是一只被寄养了很久的宠物,终于等到主人回来把他接走。 他在车上问很多问题,问穆之南开车开了多久累不累,问古城还有什么好玩的,问他见了哪些同学拜访了哪些老师,问天气,问饮食,问各种各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填补这段时间的空缺,了解那些他错过了的,古城、连绵的小山、湖水、神秘的古代墓穴、壁画、干燥的空气、又咸又辣但好吃到上瘾的食物…… 穆之南起初也是耐着性子回答他,但听那些问题越来越繁琐,越来越没话找话,他趁着一个还剩70秒的红灯,扯过杨朔的衣领,接了个60秒的吻。 “还委屈么?” 杨朔尝到了一点柠檬漱口水的味道,说:“好一点点了。” “那怎么才能彻底好起来?” “请我吃烧烤。” “可以。” “我还要喝精酿。” “也可以。” “周末就去!” “行~” “说起这事儿,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还给我发冒着热气的羊肉串!我那会儿吃的外卖都是冷的!” 穆之南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是刚洗完烘干的毛绒毯子,杨朔只想把整个身体沉在里面,彻夜航行。 穆之南一路牵着他的手回家,进门什么话都不说,先郑重其事地拥抱,虽然心里还有困惑,还有一些解不开的题,但此刻,什么都可以放一放,只有感受彼此的温度是恰如其分的,必要的仪式。 杨朔近乎庄严地接受这个拥抱,又可能是相隔了很久的时间和空间,回到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似的,垂着手,过了一会儿才放在他的背上轻抚。 一支手机在茶几上已经震动过一轮,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不得不接起来了。 “穆之南,听说你回来啦!” “梁一成,你对我的关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帮我接两个病人呗?” “为什么?” “这不放暑假了么,准备带老婆孩子去新西兰斐济那边玩一圈。” “你等一下。梁一成,这就是你把我骗回来的目的?你们这么大一个儿童医院的重点科室就除了你就没别人能做手术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两个病人比较特殊,一个是刚出生就在我这儿看病的,另一个嘛,身份比较重要。哎呀总之交给你我放心,我信任你的手就像信任自己的手一样,比我科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更值得信任。” “那我现在请求你不要这么盲目信任我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转院单我都开好了,你估计明天就能见到他们。” “……赶紧滚!” “谢谢啊!回来请你和小杨主任吃饭。” 梁一成嗓门挺大,杨朔在旁边听得很清楚,挂了电话,他问:“梁主任也不嫌麻烦,转来转去的,请你过去做一下不就行了?” 穆之南把他的箱子打开,一边整理一边说:“我不去儿童医院,他知道的,所以每次都是转过来。” “为什么?” 穆之南脱口而出:“别人认床我认手术室。” 杨朔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穆主任,几天没见你居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胡扯了。” 穆之南蹲在沙发背面,抬头看着他笑:“儿童医院熟人太多,去一次就要满世界地打招呼,很麻烦。” “哦,这样。” 箱子里的东西很少,被换洗衣物占了大半,杨朔帮他一起收,很快收拾清爽,穆之南拿出放在最下面的铁盒子,递给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这都是珍贵的东西,但我真的不喜欢那张纸。” 杨朔大笑,随手把盒子一扔:“还生气呐,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你怎么还能记恨一个已经被忘掉的人呢?天天说我幼稚,生这种气你不幼稚么?” “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不管他了,过来。”他拉着穆之南坐在沙发上,“我啊,以前挺招人烦的,刚去美国那会儿心情不好,天天都跟个刺猬似的,别人碰我一下恨不得上去咬他,疯疯癫癫的,没人喜欢那个时候的我,被人拒绝才是正常。” “是么?”穆之南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毕竟他认识杨朔的时候,是那么热情善良的样子。 “不信啊,姥姥有没有给你看过照片?那个时候我拍照都不笑,脸僵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想找茬骂人的气质,就像……大查房时候的老杨。” 穆之南这才笑开来:“那你把纸条扔了。” “这一盒都可以扔了。” “别,棒球卡留着。” 洗完澡,杨朔忙活着把穆之南带回来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想了想又问:“你车上还有没有什么要洗的?” “没有,都拿上来了,车倒是有点脏,又爬山又到处跑的。” “那我去吸一遍。” 穆之南疑惑:“你澡都洗完了还要出去清理车?明天送去洗一下不就得了?” 杨朔已经在他问话的时候迅速换好鞋:“去去就来,你累了先睡吧。” 他当然不会先睡,他在等一个久别的温存,但杨朔似乎不那么想。 睡前拥吻是惯例,但杨朔似乎是忘了,回来就往床上一摊:“吸尘器都没电了,你从哪儿踩回来这么多碎树叶子。” 穆之南趴在他耳边:“你确定要讨论车有多脏么?” 他把杨朔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很轻巧,很有情致的慢动作,杨朔也听话地任他摆布,身心都接受调遣,听到他呼吸声粗重起来,穆之南主动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是他想念的令他着迷的感觉,他淹没在这只手带来的漩涡里,耳朵里甚至出现了恼人的,盘旋不去的啸叫声。今晚的他总感觉不是那么尽兴,今晚的杨朔也一反常态,这让他心里愈发的别扭,而情欲,往往会因为一些恼怒更加热烈,越压抑越难以自控。穆之南没忍住“嗯”了一声,杨朔的手紧了一紧,他被弄得像支漏了的水管子一样,黏腻湿滑狼狈不堪,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按照惯例,此时的杨朔应该可以进行下一步,却没想到,他转过身抽了几张纸塞到穆之南手里,下了床。 “衣服好像洗完了,我去看看。” 一切都那么的反常。 晾完衣服回房间的杨朔看到了一张不耐烦的脸。 “杨朔你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凑过来环抱住穆之南的腰,耍赖似的:“我没怎么啊,倒是你,爽完了就翻脸,不带这样的啊。” “别让我再问一遍!” 杨朔知道他认真了,于是端坐在床上,嗫嚅道:“我有一天去了couple counsel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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