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平时捧的是圣具,抄得是经文,我何德何能,居然让层禄族的神子为我做这种事。 “摩川……摩川……”我坐在那里,痴痴叫着他的名字,难耐地用脑袋不住蹭他的肩膀和脖颈。 突然,嘴就被捂住了,摩川的掌心湿热一片,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你太吵了。” 呵着气,我伸出舌尖舔他的手心,他一下表情就变了。 “你这种淫态……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改由捏住我的两颊,我痛呼一声,这次却不是因为舌头。 没感觉也要分程度,疼痛等级盖过麻痹,再醉都知道疼了。 我说不了话,只得讨好地去摸裤子里的手,揉捏他的手臂,直至他一点点松开五指。后面的记忆就有点模糊,好像是自己没了骨头一样缠着他,贴着他,抱着他……这么闹了半宿才混乱地睡去。 昨天我喝的到底是葡萄酒还是壮阳酒??!怎么能人格都变了?? 我呆呆坐在床上反思,房门这时被人轻轻推开。 摩川单手捧着个托盘,见我醒了,反手关上门,道:“去洗漱一下,然后过来吃早饭。” 我穿了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朝他走去:“昨天晚上……” 他将托盘放到桌上,闻言睨向我,轻轻吐字:“怎么,又要说自己忘了?” 我一抖,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都记得,都记得呢!”
第45章 我就是要带坏他 早饭比较简单,一碗粥,一张烙饼,一个煮鸡蛋。我一手喝粥一手拿饼,不时抬头关注摩川的表情。 他仔细剥着手里的鸡蛋,似乎并没有察觉我的窥视。 我俩这算……成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打破寂静。 鸡蛋可能煮得时间比较短,蛋壳有些难剥,摩川一点一点地剥着,很快桌上就堆积起了白色的细小蛋壳。 “今天回不去。路被石头堵了,雷朗已经联系人清路,但没那么快,起码到明天吧。” 我一怔,先是庆幸昨天还好没有冒雨回去,随即心里生出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欣喜。 在这里虽然是住在别人家,多有不便,可我总觉得好像要比棚葛自由一些。摩川不用一天到晚拘在神庙里,我也能安心大胆地和他同塌而眠。 “怪不得都说‘想致富,先修路’,路不好,什么都出不去,也进不了,实在很影响经济。” 剥掉最后一块蛋壳,摩川将那枚白玉可爱的鸡蛋递到我面前:“左昌已经是厝岩崧发展得比较好的村子,村里人靠种葡萄卖给酒厂,每户年收入能有两、三万。这些钱在海城可能买不到一块砖,但在这里,可以养活一家人。” 我其实没有怎么关心他在说什么,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鸡蛋吸引去。 放下碗,我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鸡蛋:“……谢谢。” 不知道是农家自己养的土鸡蛋本来如此还是一些心理因素,我一口咬下去,只觉齿颊留香,竟然生出种……这是我平生所吃到过最好吃的鸡蛋的感慨。 吃完了早饭,摩川说自己还要与雷朗一起在村里走走,巡查一下葡萄园。雨季是葡萄病虫害高发季节,他不太放心。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端着托盘,我同摩川前后走出房间。 “不用,你的鞋不适合去雨后的葡萄园。”他说着回头看了看我脚上米白的运动鞋。 我这鞋是专门徒步的鞋,主打远距离行走不会让脚感到劳累,确实不适合走泥泞的农田果园,不像摩川脚上的短靴,无惧于任何水坑。 于是便道:“行,那你自个儿当心些,小心路滑。” 摩川与我在门口的岔路分开了,我也没事做,本想还完托盘四处逛逛,逛完回去再眯会儿。结果索兰像是怕怠慢了我这个客人,在厨房抓着我不让我走,硬是要昆宏屠过来带我出去玩。 “在层禄族,我们是不可能丢客人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的,哥你习惯习惯。”昆宏屠笑嘻嘻地充当向导,在前面带路,“这刚下过雨,也不能带你去爬山,你不是会射箭吗,要不要射箭?” “射箭?”上次摸弓还是在去年冬丰节的时候,我对射箭其实一般般,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碰过,可既然来都来了,那试试就试试。 昆宏屠点头:“就在屋后头,我带你去。” 屋子后头有块空地,三边用一人高的木板牢牢围起来,只留一边的缺口,从起射线到箭靶,最远大概是三十米左右。 虽说是露天的靶场,但起射线处头顶有遮阳避雨的雨檐。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猎弓,地上胡乱摆放着几只箭筒,每只里头都有不下五六十支箭。 昆宏屠给我挑了把适合我的弓,随后拿了自己的弓,与我一左一右练起射箭。 “你们现在还会背着弓上山打猎吗?”我好奇问道。 “以前老猎户会,现在也少了,年轻人谁还干打猎啊。”昆宏屠放出一箭,差一点命中靶心,他不太满意地紧了紧弦,道,“而且毕竟有危险性,箭射出去就不能收回了,万一射中人,是要出人命的。” 他这一说,我就想到以前我在猎弓社差点射中别人的事,到现在想起都还是后怕。 “我们这儿十几年前出过一个事,有个老猎人带着自己孙子去山上打猎。孩子还小,管不住,让他不要走动,还是趁老猎人不注意到处走了。老猎人看到草丛在动,就以为是野猪,一箭射过去,把自己孙子射死了。”昆宏屠说到此处叹了口气,“那孩子举行水葬的时候,家里人都哭到不行,我和我几个朋友偷偷去看了,那好像是频伽……就是现在这个频伽第一次给老言官打下手,脸白得跟雪山一样,还被老言官骂了。” “那个老猎人没多久自己也跳巴兹海死了……” 忘了调整姿势,一箭射出,弓弦打到小臂上火辣辣地疼,我连忙捂住那块地方,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没事吧哥?”昆宏屠放下弓,担心地询问。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怪不得当年摩川会那样生气。我以为的偏见、轻蔑,原来都是他难以忘怀的无辜生命。 昆宏屠闻言再次举弓:“那你这个胆子不太行啊哈哈哈。” 射箭带动的是肩胛和后背的肌肉,虽然跟肋骨没多大关系,但由于肌群的拉扯,多少还是会影响到那里,久了就有些酸胀。 我转动肩膀,摸了摸自己断掉的那根肋骨,拧眉看着远处箭靶上糟糕的成绩,有些不想玩了。 “你肋骨好了吗就跑这儿射箭?”身后猝不及防响起摩川的声音。 我一转头,就见他双手交叉环胸站在我身后,深邃犹如混血的五官配上夏人的打扮,让他少了份圣洁,多了份酷帅。不过,各有各的高级。 “你这么快回来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咦,都快中午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 “频伽,您回来啦!”昆宏屠小狗一样凑过来,“您也玩一会儿吗?我听我阿妈他们说,您的箭术可厉害了,叫什么……一百步外可以射中一片叶子。” 我思索片刻:“百步穿杨?” “对,就是这个!” 摩川脸上一派平静,既没有矜骄,也没有什么急于证明自己的欲望。 “先去吃饭吧,下午再说。” 以前摩川射箭是很厉害,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信他还有原来的水平。 “你们频伽都多少年不碰箭了,早就生疏了,现在别说百步穿杨,”我手持长弓,指向远处箭靶,故意挑衅道,“射中三十米外的靶心都难吧?” 男人都是不经激的,一激,就是淡薄无欲的频伽也要上套。 他盯着我,直接摊手到昆宏屠面前:“拿来。” 昆宏屠忙将自己的弓给他:“频伽,要把靶子上的箭全给你拔掉吗?” 现在两个箭靶上都有二十几支箭,而且主要都集中在靶心附近,能瞄准的地方少了,射中靶心的难度自然也就增加了。 “不用。”摩川说着,从箭筒里缓缓抽出一支箭,卡进弓弦,然后开始后退。 一步又一步,他不断远离起射线,直到退无可退,一只脚的脚跟抵住墙壁。 侧身站立,推弓,拉弦,闭眼…… 一阵微风吹过,弦上的箭宛如被这股风推动,“噌”地脱弦而出,摩川睁开双眼,维持了这个姿势几秒才将弓放下。 “中了,射中靶心了!频伽好厉害!”昆宏屠比自己夺得射箭比赛第一名还高兴,整个人都快原地蹦起来。 听到他的欢呼,我这才将视线从摩川身上拔开,扫了眼三十米外的箭靶。 摩川射的是我那个箭靶,所以我还有印象,正中间完全落在靶心的那支箭,确实不是我射的。 “现在可以吃饭去了吗?” 摩川将弓随意地放回墙上,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经年累月无法被驯服的桀骜,是个非常不“频伽”的笑容。 我猛然意识到,自重逢以来,他的克制守礼、稳重自持,很多时候让我都快忘了,他其实和我同龄,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海城大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在通宵追剧,和朋友每天组队开黑,周末放松一下,就去逛街看电影。而摩川的二十多岁,却在关心乡村振兴,关心哪个孩子又没学上,关心葡萄能不能丰产。 他好像一出生就在被迫长大,被迫成为一个懂事的大人。孩子的任性他不能有,年轻人的玩乐心,他也不能起。他只能是“频伽”的样子,只能是山君身边乖巧的传音鸟。 但他明明就是摩川,一个活生生的,叫作“摩川”的人。会挣扎,会痛苦,会发脾气,也会对一个人……起心动念。 下午本想和摩川一起到外面逛逛,谁想吃好饭忽然来了很多老人家,把整个堂屋都挤满了。 我和其他人都退了出来,昆宏屠说这些老人家腿脚都不好了,平时不太能去棚葛,见不了频伽,也传达不了自己的祈愿。这次好不容易等到频伽莅临他们左昌村,憋了好多话要跟频伽讲呢,一下午是要的。 我闲着无聊,自己一个人去村口小山坡上看了下落石清理工作。 远远地,就见一辆黄色的碎石机正一点点将挡路的巨石碎成小块,再由其他人一铲一铲铲到路边。照这个速度,明天路应该能通。 我回到索兰家时,果然如昆宏屠所说,摩川跟前还有大半的人,看情况晚饭前是结束不了的。 回屋睡了个午觉,起来已经是傍晚,闻着饭香我就进了厨房,而这时候堂屋里只有两个人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回去吧,我们要吃饭了!都说一个下午了,还没说完呢?差不多行了,山君听得都累了。」索兰大着嗓门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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