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累又脏的,你怎么选了这课。”他抱怨着,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问我一起的还有谁。 我报了几个名字,最后顿了顿,说:“严同学的那个室友也在。” 明卓哦了一声:“那个很高的层禄人?” “对……”正说着电话,帐篷忽然被掀开,摩川弯下身,没有看我,直接钻了进来。 他穿了件宽松的白色衬衫,可能干活有些热,袖子撸到了手肘,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进帐篷他就翻出自己包里的矿泉水喝了好几口,喝完了,也不说话,原地坐了会儿,随后就躺下了。 “……我来找你吧?你们这课应该不限制探视吧?” 摩川的腿就竖在我身侧,我扫了一眼,尽管不服气,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腿确实很长,比我高出的那几厘米估计都长腿上了。 “柏胤?” 我将手机更往耳朵上贴了贴,道:“随便你,你要想来就来吧。等会儿我发个定位给你,你打车到那个点,走进来大概十分钟。” 分帐篷的时候,我也没想到10个男的老师还能把我和摩川分到一起,但最后分完帐篷,老师问有没有问题,摩川并没有站出来表示异议。 他可以我不可以,倒显得是我怕了他。因此我站在人群另一边,哪怕心里嫌弃得要死,依然微笑摇头,告诉刘老师他分配的没有问题。 挂断明卓的电话,我给他发去定位,随后又调回游戏画面,才刚要操作,就听到帐篷外有人叫我。 放下手机,我爬到门口探出头去:“怎么了?” 原来是这次野外实践活动我们自己就背了米过来,其它吃食、饮料刘老师直接跟山里的农家预定了,需要派几个男生去取。 “老师,我刚歇下。”我不情不愿出去。 刘老师:“你看你,一点汗都不爱出这怎么行?快点,别抱怨了,跟其他人一起去。” 我拖着脚步跟上大队伍,提着菜再回来时,摩川站在帐篷外四处寻找,手里正拿着我的手机。 见我回来,他直直走过来,将手机递给我:“有电话,打了很多个。” 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袋子,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一看来电人,果然是明卓。 “什么事?”我到一边接起电话。 明卓笑嘻嘻说他突然有个朋友搬家要他帮忙,这会儿又来不了了,只能晚上来,让我不用等他。 我听他周围环境嘈杂,有男有女,明显是又在外面玩,却也没计较,告诉他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到了晚上,刘老师组织大家围炉夜话,一名男生正说到他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明卓到了。 他挤到我身边,贴着我坐下,一边听一边凑到我耳边撒娇着道:“好可怕哦,晚上我都不敢一个人回去了。” 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熏得我鼻子很不舒服,我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喝了口易拉罐里的啤酒道:“你想过夜也行,但不能洗澡,而且要三个人一个帐篷。” 他噘了噘嘴:“三个人?还有谁啊?” 我看了眼对面在跟刘老师说话的摩川,吐字道:“层禄人。” “摩川?”他愣了下,眼里映照出跳跃的火光,笑道,“那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十点多的时候,一部分人回了帐篷休息,但大部分人仍在火堆旁喝酒聊天。明卓扯了扯我袖子,说自己想去方便,问我要不要一起。 他说话时,有意无意瞟着远处黑黢黢的树丛,眼角眉梢都带上一层朦胧的媚态。 我又不是傻子,他上厕所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当然不会以为他单纯是想和我并排撒尿。 “没兴趣。”我晃着手里的易拉罐道。 “好吧……”他的失落毫不掩饰,松开手,重重踏着步走开了。 我发现,娃娃脸也好,明卓也好,似乎都不太明白我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试试就是试试,试试能不能产生感情,试试能不能合得来,试试有没有必要在一起……而肉体关系,是试过后没问题才会考虑的。 明卓不止一次明示或者暗示我,就算没有很深的感情也可以做了再说,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实在让人怀疑他跟我交往的目的性。 纵然外界总传我玩得花,人也渣,但无论是对哪一段感情,我从来都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喜欢上他们,也认真地尝试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友。 因而当我发现明卓离开的时间已经远远长于一个正常的时间时,才会出于担心,起身前去寻找。 微凉的风吹过面庞,激起体内的酒性,让身体变得灼烫。我踩着枯枝烂叶,朝着明卓离去的方向一路寻找,最后在靠近一处溪流的地方,听到了隐约的人声。 “你不是……柏胤的恋人吗?” 摩川?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没有冒然出声,转而放轻脚步,小心往声音处靠近。 树林之外,摩川赤着双脚站在清澈的溪水中,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泛着冷色的白。他可能前面正在洗漱,向来扣到底的扣子解开两个,领口直开到锁骨下方。 而上个厕所就消失不见的明卓,此刻正无比谄媚地跪在岸边,像条狗一样一步步爬进溪水中。 “他啊,就是空有其表,哪像您啊……”他涉水而过,爬到摩川脚边,脸庞轻轻蹭过对方的大腿,“频伽,神仙……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要多的,就让我舔舔您,亲亲您,摸摸您……” 我扶着一截树干,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到假酒产生幻觉。 “我还不是频伽。”摩川睨着他,平静地陈述。 明卓笑起来:“那不是更好?在成为频伽前,您可以尝试更多快乐的事。您要是不喜欢男人,可以把我当成女人。” 我知道男人可以很烂,但没想到能这么烂。 我受到巨大的冲击,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发出了一点响动。明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淫虫冲脑,完全没有察觉,但摩川第一时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泛着层银芒的双眸准确捕捉到我,他发现了我。厌恶,轻蔑,还有怜悯,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情绪,但不知道是针对我的,还是明卓的,或者是我们两个的。 我屏住呼吸,与他对视着,血液涌上头顶,热度在脸部扩撒,他仿若能看破一切的目光让我在这诡异的境况里一秒更比一秒难堪。 他好像在说,你看,我没错怪你吧,你们同性恋真的很恶心。 指甲抠进树里,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明卓和摩川到底哪个让我更生气。 “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更对别人用烂的东西不感兴趣。”若有实质的视线划过我的脸,再次落回脚边的明卓身上,摩川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时,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别这样说嘛。”明卓仰起脸,湿漉漉的手攀上摩川的裤腿,像蛇一样吐了吐自己的舌头,不甘放弃,“很少有人用过我的嘴,您可以试试,真的,我的口活儿很好……” 眼看他那手就要去摸摩川的裆,我再也忍不下去,一撑树干,冲出去对着他身侧就是一脚,将人踹到了溪水里。 “你发春发够了没?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什么人,能看上你吗?”说着我看向摩川,冷笑道,“是吧,神子大人?”
第24章 我真的真的没有乱搞 摩川用指尖轻轻拭去眼下被溅到溪水,脸上那点些微笑意已然不见。 “确实看不上。”他说。 “柏……柏胤?”明卓狼狈地从溪水里慌忙起身,总算是记起用他上面那个脑子思考了,“没有,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 只是上面那个脑子看起来也没有很好用。 “我这辈子,最恨见异思迁的渣男。”我从水里捡起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颠了颠,森冷地望向他。 明卓吓得要死,一步步后退:“食色性也,人之大欲。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你,你别过来!” 连这套说辞,也是那么符合渣男的刻板印象——自己没有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脑海里充斥着愤怒,而酒精更催化了这种愤怒。 谁不好找?偏偏是摩川……偏偏是摩川! 我抓着石头就要冲上去,却在发力的一瞬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腕。 身后也只有那一个人,然而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拦住我。 “放开!”自由的那只手一拳就上去了,结果也被轻松截住。 脚下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子,我一个不稳踉跄着往前栽去,扑进了摩川怀里。 “你喝醉了。” 耳廓有细软的风拂过,我撇过脸,试图挣脱。摩川手上的力道猛地增大,我立马整条胳膊都麻了,闷哼一声,手上的石头应声脱手,砸入溪流中。 “我……我先走了!柏胤,等你明天醒了咱们再细聊!”明卓一看这架势,哪还有不跑的?一连串踏水声后,周围只剩风声、水声,以及我和摩川彼此的呼吸声。 明明只比我高了一点,手脚也就长了那么几厘米,力气为什么能差这么多?我纳闷地想着,却直到无处发泄的愤怒渐渐蛰伏也一筹莫展。 “放开我。”我退开一些,再次要求。 这次摩川没有迟疑,一下子松开了五指。 揉着隐痛的右手手腕,我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他是他,我是我,你别以为所有同性恋都跟他那么不要脸。”这事冤有头债有主,明卓走了,我也没想要找其他人的麻烦,就打算今晚的闹剧到此结束了,“回去了。”说完,我平静地转身离去。 才走几步,背后传来摩川的声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想让人觉得你们是一类,就多走正道,离垃圾远一点。” 我难道是喜欢才专门挑垃圾交往的吗?凭什么每次一出什么事都只怪我? 混蛋,都是混蛋! 蛰伏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很难说是因为酒精,还是积怨太深,我怒吼着转身冲向摩川,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顺着惯性趔趄两步,脸被打偏到一边,唇角没一会儿渗出鲜血。 “我他妈以前送钱送糖给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嫌我垃圾?同性恋不是正道,你的路才是正道是吗?”我脑子根本没在思考,所有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比的就是谁更刻薄,“你高贵,你了不起!你嫌我恶心,我还嫌你虚伪呢!” 攥住摩川的衣襟,冰凉的溪水飞溅而起,我再次挥拳,他却没有再让我打到他。 扣着我的胳膊,他反手将我按进了水里。 脚下的溪流其实很浅,连鞋面都没不过,可由于我扑腾得太厉害,没一会儿衣服、裤子,甚至连头发都湿了。 “你记得我?”我的话让摩川错愕,而他的反应也让我确定,他早就认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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