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而过,虽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春天,海城的天气仍然很冷。我看着手机上的日期与时间,不知第几次的走神。 昨天到的,今天应该开始开会了…… “这枚红尖晶无论是净度、切割,还是火彩都堪称完美,我认为非常符合你的要求。56克拉,一万美金一克拉,我们老主顾了,给你打个折,就55万美金吧。” 凯文是我合作多年的一位外国宝石商人,虽然喜欢乱开价,对宝石品质也有夸大的成分,但因为货源稳定,附权威证书,还能让他上门看货,每次要买什么贵货我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将手机反扣,我开始进入状态。 “这颗石头有羽状包体,还有裂隙,也没有很纯净。”我对着日光观察宝石内部,利索地砍价,“50万,成交马上打钱。” 凯文苦下脸:“53,不能再少了,你也知道,这两年尖晶石的行情水涨船高。” 他深谙国人砍价精髓,与我一来一回拉扯起来。 我将那枚椭圆切工的红尖晶放回托盘里,坚持道:“50,就这个价,可以我就再看看别的货。” 凯文挣扎半晌,装模作样地一拍桌子:“行!别人这个价我肯定不答应的,主要还是因为你。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听过就算,没有放在心上。 一手打钱一手交货,凯文走后,我拿起那颗价值七位数的宝石来回翻看,爱不释手。阳光透过红色的晶体,在桌面上映射出镭射般的光点,我旋转着座椅,将其举过头顶,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神之羽”的核心主石有了,距离它诞生……又更近了一步。 将新购的宝石全都锁进保险柜,我看了眼时间,十点半,是一个可以构思中午吃什么的时间。 我在窗边来回踱步,犹豫了有十分钟,将海城所有去过的餐厅都想了遍,最终拿起车钥匙,选定了海城大学附近的一家炒菜馆。 炒菜馆就在海城大学正门对面,因价格实惠,菜量大味道好,深受海城大学师生的喜爱,被评为海大美食top1。 而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孙曼曼,正是海大的学生。她之前请我吃饭,就是在这家小店。 海大的地理位置优越,正门在一条颇具法式风情的马路上,夏天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能连成一片,冬天就有些寒碜了,只能看光秃秃的树干。 拿着隔壁咖啡店买的拿铁,我推门而入,坐到了靠窗的两人位。由于还没到饭点,又是寒假,店里人不是很多。我环顾一圈,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个推荐菜。 捧住咖啡杯,指尖一下下敲打在杯壁上,菜上来了,我却没有什么动筷的欲望。 炒菜馆外人来人往,学校里进进出出,我始终没等到我要等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来等人的,我是来吃饭的,这里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等什么人,这世上有什么人值得我等的?我就是来吃饭的,我就是,来吃饭的…… 深吸一口气,我催眠般地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海城就这么点大,我来这吃饭,遇到谁都不奇怪。 玻璃门开了又关,面前突然坐下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将目光从马路对面收回来。 “柏胤,真的是你? 面前的男人唇红齿白,长得颇为精致,本就有些男生女相,脸上还化着淡淡的妆容,让他猛一看甚至有些像个女孩。 “海城真小啊,这都能碰到。”一笑起来,他女气的长相会显得格外媚俗,让我有种生理性的不适。 “明卓。”我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我大学的三段恋情,第一段三个月,我连对方名字都记不起来;第二个两个月,正是和眼前的这位。为什么两个月的反而记这么清,一来他名字实在少见,令人印象深刻,二来……这人做的事太过离谱,让我想忘记都难。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他眼里笑意更浓,“你一个人吗?” 我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是,我一个人吃饭。” 餐桌下的脚踝忽然被蹭了蹭,同时,餐桌之上,明卓的发音变得越发黏糊:“等会儿吃好饭有空吗?我们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我收了收脚,直白拒绝:“我对你没兴趣。” 他眨了眨眼,还是不放弃:“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有点不懂事,我向你道歉,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正准备叫老板买单,饭店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大波人,大概六七个左右。其中一人身形分外出挑,穿着与这个时节的海城人并无太大区别,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同样黑色的长大衣。服饰上唯一的亮色,是他别在外套胸口的一串青金石十八子压襟,与他左耳上的青金石耳钉可谓相得益彰。 海城就这么点大,我来这吃饭,遇到谁都不奇怪,但……有必要这么集中吗? 我的视线在门口停留太长,引起了明卓的好奇,等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别看!”我急急叫他。 结果不叫还好,一叫不仅没叫住明卓,反倒吸引了摩川的注意。 “啊……”明卓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小小惊呼。 摩川本是往这边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我定了定,再是看向明卓,最后再看回我。 与他短短几秒的对视里,他明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也没有一句重话,我却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从雪山上下来了,可身上、眼里,到处都是雪山的影子。 “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吃吧?”同伴询问摩川。 仿佛我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没有再给我一个眼神,冲对方笑了笑,道:“行。” 大堂没有大桌,服务员指引下,他们去了里头的包厢。 “那是不是……摩川?”明卓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般,眼睛都亮了,“难不成你在等他?你们搞在一起了?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 握住桌上的一双筷子,我弯下腰,闭上双眼,努力维持平稳的声线:“我数到‘三’,你再不滚,我就把这双筷子插进你的喉咙里。” 对面一静,明卓还想说什么,我直接盖过他的声音:“三!”说着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手里抓着筷子作势就要插他。 他吓得半死,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脏话逃也似的跑了。 炒菜馆里所有人都在看我,但我不在乎,扔了筷子,颓然坐回去,抬手叫人:“买单。” 我坐回车里,但没有点火,就这么开着窗,抽着烟,回忆当年明卓干的种种烂事。 大二的公共选修课,我与摩川非常巧合的都选了“野外生存”课。 学校选修课就那么一些,大家难免有选重的,课不是我开的,我也决定不了谁能上谁不能上,再不情愿也只能同处一个教室。 野外生存,顾名思义,实践必须在野外进行。除了课堂理论知识部分,授课老师有时也会选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带我们去北市郊外的深山里露营。 明卓是我同专业的大三学长,和娃娃脸一样,主动搭讪,主动追求,主动要求试试看。 我那时候还不知险恶,对男同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看他挺有诚意,长得也不错,就答应下来。 那是我和明卓交往的第二个月。他听说我们在山里露营,问了有哪些人后就硬是要来找我。 我以为他就是想来找我玩,没多想就让他来了。 结果他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事后想想,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在他那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与我一同下课的摩川身上时,在他总是有意无意向我打听摩川的信息时,在他一得知露营还有摩川就兴冲冲的赶来时……
第23章 没想到能这么烂 明卓和我不一样,虽然同是男人,同是gay,但他仍然和我不一样。 他是那种会戴假发会化妆的gay,有时候还会穿着女装去泡吧。我和他一起去过一次夜店,昏暗的五色灯光下,穿着短裙戴着假胸的明卓跟随激烈的舞曲像蛇一样扭动身躯,让我震撼又新奇。 原来gay也不光只有一种,原来有些gay不喜欢女人,却可以喜欢穿女装的男人,甚至他们还会根据体型将不同的gay分成不同的动物,然后各自为营。 明卓拽着我的手,不管不顾将我拉进了一个真正的,属于男同的世界。让我见识了一些有趣的灵魂,也让我领略了这个圈子里的糜烂与混乱。 十月的北市不冷不热,温度适宜,是十分适合出游的季节。 负责野外生存这门课的老师姓刘,早年当过兵,熟练掌握多种野外生存技能,包括但不限于徒手生火、下河捕鱼、搭建帐篷、辨别天气…… 这种野外生存实践,要保证学生安全是重中之重,刘老师一个人带不了太多学生,所以每次都会只带二十人左右分批进行实践活动。 而第一次的实践活动,就有我和摩川。 那天我们刚完成四小时的长距离徒步,扎好帐篷,生好火,刘老师给了我们半小时的休整时间,我迫不及待地钻进帐篷躺下,只觉得浑身酸痛。 半个小时也睡不了觉,我干脆拿出手机点开赵辰元给我的那个游戏研究起来。 游戏名叫“答题岛”,虽然只是测试版,但无论是游戏机制还是游戏界面各方面都十分完善,让人不由惊叹这居然是几个大学生搞出来的。 不过这个游戏……确实也像赵辰元搞出来的。 “答题岛”主要分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pk模式,可以选择单人、双人、和三人模式。别的游戏是推塔、吃鸡谁活到最后谁胜出,而这个游戏则是一人三十道问答题,谁在规定时间内得分最多谁胜出。问题涵盖面之广,让才远离高考两年的我也经常看得发懵。 赢得pk后可以升段位,获得相应的积分,而游戏的第二部 分正需要这些积分来兑换道具。 通过主页“我的家园”入口,玩家就能进入到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岛,岛上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建设,建设得越好,吸引游客越多,赚得钱也越多。而钱又能兑换pk时的各种道具,形成完美闭环。 刚开始玩,我的岛上一片荒芜,连个鱼塘都没有。控制着名为“名字很难念”的Q版小人,我在海滩上来回奔跑着,试图捡一下海洋垃圾去卖钱。 这时,明卓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说自己无聊,想让我去陪他。 由于他长得太像女孩子,对着他那张脸时,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但电话里就不一样了,哪怕他把声音夹得再细,我也不为所动。 “没空,在上课。” “上课?你在哪儿上课?” “山里。”我跟他简单说了下野外生存实践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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