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妇好①。 一个名字,便可看出傅华檀对她的期望以及用心。 “我将傅梓当做亲生子女来培养,但她还是对我下手了,十年前,我正在追杀她,你所经历的那场车祸,医院的血浆就是她的手笔,她凭借和你血型相同,捡了一条命回去,我承诺让她活着。” 谢淮希瞳孔微震。 救他的人…… 亦是害他的人。 而他,好似一枚棋子,在这些大家族面前,因着那一点关系,被利用,被蒙蔽。 好似,多年来的期望成了大梦一场,他在梦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兜兜转转,竟成了当局者迷的一颗棋。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心境。 恨吗? 恨啊。 该恨谁呢? “到了,”傅华檀似一个局外人,望着这满山的坟冢,嗓音平静得出奇,”这山顶的魂没有一个是冤死的。” 谢淮希望着这满山的墓碑,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明明这些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你死我活吗?” 这和雪初对他说的不一样。 雪初说:我们血浓于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遭遇危机,只要回家,便能有安宁。 “自他们踏上那条不归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无关对错,无怨无悔。” “傅梓的墓是我亲手刻的,在这,无论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她毕竟救了你,去吧。” 谢淮希机械式地迈开腿,他看着墓碑上英气十足的人,百感交集。 “她爱男装,想成为刀枪不入男人,倒是和当初的我很像。” “她生下孩子后便消失了,再见时,她浑身是伤,让我别救她,我也没打算救她,我的善意本就不多,不可能再多分一点给她了。” “她的孩子还……”谢淮希似乎是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他断了后面的话,望着遥远的碧空,只觉得天地空旷。 “还活着,很可爱,没有遗传她母亲冷漠的性格,我很喜欢她。” 谢淮希点点头,一旁有专门存放酒的地方,他拿了一小瓶梅子酒,挥手倾倒半圈。 “你害我,但你也算救了我,即使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 “我们素未谋面,但我承诺若你后代有难,我必拼死相护,自此以后,就当一切从未发生。” 傅家的事太过复杂,乱到他只是听都觉得窒息。 同时也很庆幸,三夫人没有把一切告诉外公。 谢淮希抬起青绿色的酒壶,一口又一口。 他生平狂饮,也只在这一瞬。 傅华檀见他如此也并未阻拦,只是抬手,拨了个电话。 “阿钊,来山顶接人。” “一位故人。”
第四十四章 别管我了,好不好? 傅冕钊风尘仆仆赶到时,谢淮希一小瓶梅子酒下肚,酒转回肠,浇浓愁。 他靠着一旁不知年岁的参天古木,手握空酒瓶,迎着血色夕阳朝天笑。 笑他自己无知无畏。 笑他太傻,不过是一子棋。 笑他所念成空,执念成风,一去不回。 一朝恩怨尽,前尘消,往事去。 同风起,自此心无牵,念无挂。 “谢淮希。” 傅冕钊走到古木下,抽走他手里的天青色酒杯。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唤他全名。 谢淮希以轻飘飘一个“在”字回应。 “过来。” “不,”谢淮希一见到他就想起之前的种种。 他一直以为救他的人是傅冕钊。 他们相见时,傅冕钊也隐晦承认了的。 谢淮希醉酒后,浑身发软,头脑昏昏涨涨的。 内心焦灼,灼得他喉咙很难受,他分不清是辛辣的酒还是心理的痛。 尤其是见到傅冕钊,更痛了。 他嗓音带着轻微呜咽,“你骗我。” 傅冕钊觉得好笑,弯下腰和他对视,问:“我骗你什么?” “我们相见时,我告诉你秘书说,我是欠你半条命的谢眠眠。” 确有此事,“嗯。” “除了家里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我恰好告诉过救我的人,所以你为什么要……” 谢淮希望着那双蓝色的眸,后面的话就像是中了魔咒,说不出口。 “冒名顶替?”傅冕钊替他补完了他未完的话。 谢淮希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脆弱,所以多年来他都将痛楚压抑在心底,不敢表达出来。 他怕他在乎的人难受。 但此刻,他忍不住“嗯”了一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谢淮希眼角泛着靡丽的绯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眼神温柔澄澈,却又带着别样的小情绪,看得人心软。 傅冕钊弯腰,一手穿过腰窝,一手勾起膝弯,将人横抱起来,“吃了我的药,还想反咬我一口?” “谢淮希,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淮希感觉重心升高,一时慌乱,双手攀上傅冕钊的脖颈,听到他的话,眼眸发呆,他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画面。 只有车祸后的一片血色。 都是血。 脑袋好疼,脑神经好似被人死死扯住,搅成一团,只要一动脑,就疼得无法呼吸。 看他昳丽的小脸露出痛苦,傅冕钊将人掂了掂,因为失重,谢淮希在脑海中的回溯被强行打断,不疼了。 “先解酒,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傅冕钊,我可以信任你吗?” 心上千疮百孔,难以治愈,谢淮希不想也不敢再去坚信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抛出这个问题,或许是被伤透了,先问这样一个问题,若是他回答可以,日后发生任何差池,谢淮希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恨他。 “可以。” 谢淮希累了,趴在他肩膀上,只觉得很悲凉,气息微弱,“你应该回答不可以的,这样我就不会真心对你。” 没有付出真心,自然就不会受伤。 傅冕钊没有用很多的话来向谢淮希解释,只是郑重地重复,“可以。” 也不知道怀中人听没听到,他呼吸逐渐平稳,身体也渐渐放松,睡过去了。 山不高,下山的路却围着山绕了一圈,足足走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傅冕钊喘一口气。 三夫人在山下必经路口等待,瞧这两人才下山,说道,“我让人熬了醒酒汤,快把人带回去。” “下不为例。” 指傅华檀放任谢淮希喝酒这件事。 谢淮希体弱,不宜过多饮酒,更何况,他还是个滴酒不沾的体质。 如果傅冕钊没来,傅华檀多半会放任谢淮希一个人在坟山上。 除了季家那个老头,傅华檀对谁都心狠,哪怕那个人是季老头子的孙子。 “你这么宝贝他,他知道么?”傅华檀言笑晏晏,似是不相信她那冷心冷情的儿子会对别人动心。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傅冕钊轻飘飘一句,让傅华檀变了脸色。 冷冽严肃。 随即,她又笑了,“有其母必有其子,不是吗?” 她也好,傅冕钊也罢,不都是一边觊觎别人,一边又要装成君子去找各种理由靠近? 不过,区别便是,她费尽心思想想靠近的人都没留住,而傅冕钊…… 还是未知数。 傅冕钊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你那肮脏的血统。” 他抬步离去,没有理会身后面目可憎的女人。 谢淮希似乎是被吵到了,不安分地动了动,胸腔里发出不舒服的“唔”。 “别动。” 此刻他们正从水榭亭阁路过,季老爷子正在破棋局。 “醉了?”季老爷子看着那双抱着自家孙子的手。 到还算是安分,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 这才放下心来。 “嗯,季老先生,我先带他回去醒酒。” “好,麻烦你费心了。” “应该的。” 步伐稳健,不急不躁,季老爷子点点头。 白子在手中流畅的翻滚,他轻轻一点,在天元下方处落子。 破局。 * 谢淮希喝酒是洒了一身,黏糊糊地沾身上很难受。 他伸手解开了衬衫上方的两颗扣子。 露出一抹亮色。 肌肤雪白,宛若晶莹剔透的水晶,随着呼吸起伏,脖颈处优美的曲线展露无遗。 他指了指胸口处,半睁着眸解释,“湿了,难受。” 所以他才解开的。 不是因为其他。 “嗯,没有出格。”傅冕钊的嗓音带着淡淡笑意,似有逗笑的成分。 这位谢小公子,还真是“克己复礼”。 淮安园里,见家主抱着一位神志不清行的少年归来,霍临上前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热水和醒酒汤已备好,在您的房间里。” “南非联把他们的小王子送来了,说是淮安园的风水更养人,利于手术后恢复,已经住进客房了。” 傅冕钊脚步不辍,没什么波澜起伏,“谁允许的?” “三夫人。” “淮安园不收搞不清楚局势的废物,丢出去。” “好。” 傅冕钊抬腿进了主屋,将人轻轻置于黑色大床//上。 那不小心露出来的肌肤显得更白了,有一种病态感,让人急不可耐地想尝试去触碰一下,看它会不会生出别的艳色。 谢淮希伸出手,指尖碰到了第三颗扣子,下意识就想去解。 傅冕钊看得有些意乱情迷,他伸手扯了扯领带,然后顺着谢淮希的手将衬衫扣子都解开了。 白皙的肌肤裸露大半,映衬着两朵若隐若现的漂亮小梅花,半藏半显,这种欲盖弥彰的美最致命。 因常年体弱,少年身上基本上没有肌肉,平坦的小腹往下,隐没在有些显宽的黑色直筒裤里。 好瘦。 谢淮希动了动,湿漉漉的眼睛里倒映着男人隽秀的身姿,看不清脸。 灯光照得眼睛酸涩,他闭上双眼,嗓音带着一股撒娇的劲儿,“麻烦关一下灯。” 傅冕钊倒是第一次见谢淮希如此,不面来了兴致,想逗逗这位平时宛若上弦月的小公子,“麻烦谁?” 谢淮希浑身无力,解开扣子感觉胸口没那么难受后就完全不想动了,他定了定神,可还是感觉很恍惚,顺着男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麻烦你关一下灯。” 傅冕钊瞧着他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耳垂,伸手捏了捏,顺着肌肤滑到那光滑细腻的小脸上,细细摩挲,一贯冷冽的嗓音带着缱绻,“我是谁?” 谢淮希睁开眼,只能看见一个大概轮廓,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他是谁啊? 怎么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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