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拾玉成就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抗拒地拍了拍楼舒城的肩膀,却没有一点用,反而把自己的手拍疼了。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憋得肺疼,嘴巴里面又有楼舒城在搅和,他只觉得头昏眼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死。
第5章 坠子和珠子 拾玉成捂着脖子靠在楼舒城怀里不住地咳嗽,肺里疼得厉害,眼前还有些发晕,嘴唇也破了,被楼舒城咬开个口子,这会还挂着血珠子。 「还闹?」楼舒城伸手在他背上顺了两下,看着他咳得满脸通红。 拾玉成一顿,摇头,即使他的生活再不堪,再厌烦,他也不想死,刚刚楼舒城掐着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嘴,他真的觉得会那样死去。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楼舒城这个人很恐怖,喜怒无常。 「乖。」奖赏一般地在他嘴边亲了一下,拾玉成后怕地往后面缩了缩。 赵宪明捧着个盒子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幅有些奇怪的画面,最让他惊愕的是楼舒城脸上的那个巴掌印,想也知道是谁留下来的。 心里对拾玉成的认识又上了一层,先不说这个世上谁敢打楼舒城巴掌,就说惹到了楼舒城,还能活得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有命在的,在他看来都了不起,更何况楼舒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恭恭敬敬的把盒子递给楼舒城,赵宪明敬了个礼转身就出去了,目不斜视地,毕竟拾玉成打了楼舒城还能活下来,他要是盯着那个手印看,活不活的下来,就不一定了。 拾玉成看着被打开的首饰盒子,里面是一个被红绳子串起来的翡翠珠子,不大,小拇指粗细,胜在绿得好看。 红绳子不知道是怎么编的,很细的一根,上面的花样却不少,在灯光下,还隐隐闪着金光,想必加了金丝线进去。 这样加起来就算不是很贵,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楼舒城捏着那颗翡翠珠子,那根线就挂在了他手指上。 「喜欢吗?」 拾玉成没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便是金银珠宝,也比不过那个桃木坠子,这会楼舒城问他喜不喜欢。 以前也不是没人送过他贵重的礼物,从出台到现在,也七八年了,这七八年里,除去一开始两年没长开,没有人捧着,伺候男人也有六年的时间,收到的礼物很多,他基本上都忘记,唯一一直留在身边的,就是方艾兴送的桃木坠子,并不贵,但是他就是喜欢。 可是这个坠子刚刚被楼舒城一把火烧了。 就在楼舒城耐心要告罄时,拾玉成点了点头,温顺的犹如无害的小绵羊。 楼舒城看他的眼神有些危险,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地把珠子给他戴好了,顺带着把他长衫上面两颗扣子解开了。 拾玉成的皮肤很白,稍微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骨架子也小,连带着锁骨也很纤细,这会那颗翡翠珠子挂在中间,更是衬托得那肌肤的漂亮。 拾玉成很适合青色,本身唱戏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书生的温润,面目也是精致点,尤其是唱花旦的男子,穿着青色,遮住了他那点不健康,整个人都精神了,今天他就穿着青色的长衫,一眼就能吸引人的视线。 混得久了,怎么让自己更好看,更好的把自己推销出去,每个戏子都会,拾玉成也会,不管楼舒城怎么想的,这会在中内这块地方,谁都不敢再来捧他,没人敢和楼舒城抢人。 那天楼舒城放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抢了回来,这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身上贴了楼舒城的标志。 即使他不愿意和楼舒城打交道,这会也没办法,与其把关系闹僵,还不如好好的经营,拾玉成有自知之明。 刚刚楼舒城把珍惜的坠子烧了,虽然气愤不已,但他知道最多是闹一会,多了,楼舒城不见得会一直容忍他。 那一巴掌已经是把他吓了一跳,楼舒城没有怪他就不错了,接下来就不能再使小性子,温顺点才能更好的抓住一个人的心。 对于这样危险的人物,他很识时务,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说到底,他在怎么爱着方艾兴,对他送的东西有多放在心尖上,这个世界上,拾玉成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唱戏的人,就算是有爱情,又能值几分?不能吃不能穿的,有什么用。 拾玉成不否认他爱方艾兴,爱到昨天想要在他的婚礼上大闹,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这会他也是乖顺地任由楼舒城摆布。 「吃饭。」楼舒城对于他的乖顺很满意,给他顺了顺有些翘起来的头发,大手一挥,让门口的丫头去准备开饭。 跟在楼舒城身后走进餐厅,看着西式的桌子上摆着的几样菜,拾玉成愣了一秒,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或许楼舒城也正好喜欢吃这些菜,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毕竟楼舒城用不着讨好他这个戏子。 看着楼舒城迅速地吃了两碗饭,拾玉成有些错愕,这人吃饭也太快了些,他这才吃了两口呢。 第三碗饭楼舒城这才慢了下来,陪着他慢慢地吃,时不时地给他加一些菜。 这种像是夫妻一样的气氛让拾玉成有些坐立难安,但是楼舒城给了,他又不得不吃掉,没一会就吃饱了,而楼舒城还在给他加菜,像是要把他当猪一样喂。 再多吃了几口。拾玉成就吃不下了,做戏子要维持着体重不能多吃,胖了的话,衣服穿不下去,有些动作也不好做。 「饱了?」楼舒城挑眉,看着比他的碗小两号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敲了敲桌子。 拾玉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倒也把刚刚他夹过来的一块鱼肉吃了,剩下的饭,实在是吃不下了。 楼舒城见他比小奶猫还小的胃口有些不悦,又不能逼着他吃,回头吃撑了。 看了两眼,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来。 拾玉成陪着他坐在旁边,看着他又迅速地吃了两碗,还是有些惊讶。 以前他也见过军人吃饭,那些人大多吃得都不多,要讲究,求精致的,小碟子装了七八样菜,不过是两三口的量,那些菜,漂亮得就像是西洋画里的东西。 楼舒城这桌子上的东西同样精致,但量也不少,两人吃完了还有几个菜没动。 吃完饭,楼舒城拉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手上牵着一条外国的狗,看着挺讨喜的,拾玉成喜欢得紧,多揉了几把就被楼舒城拉起来了。 「这叫萨摩耶。」 拾玉成侧着头不解,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些连不起来,而且名字也怪。 「萨摩耶。」楼舒城又重复了一次,语气放慢了,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去。 「好奇怪的名字。」拾玉成皱眉,没听过这种狗,现在最多人养的外国狗,大多是叫哈巴狗,贵妇人抱着出门,比婴儿还小心。 「品种。」过了一会,楼舒城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慢慢走着,「也是名字,叫它萨摩就可以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前面跑得欢快的萨摩回过头来,在楼舒城脚边蹭了蹭,又舔了舔拾玉成的手心,这才放开脚丫子往前面跑。 「嗯。」拾玉成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总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楼舒城的手很暖,也很干燥,手上有些茧子,磨得皮肤有点刺痛,拾玉成想抽出来,但是没成功,楼舒城握得很紧,试了两次,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走了好几圈,直到赵宪明终于鼓起勇气,抱着必死的决心跑过来,和他说有份紧急文件。 楼舒城眉头一皱,放开他的手,让人带着拾玉成先回房休息,然后带着赵宪明去了书房。
第6章 赵宪明 丫头带着他回了卧室,立刻就有丫头捧着睡衣进来放在一边,放好热水,所有的丫头就又出去了。 拾玉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楼舒城还没回来,没什么事做,只好一个劲地喝茶,来来回回地跑了几趟洗手间,眼看着西洋钟到了十一点,自己都困得不行。 犹豫了一下,就爬上了床,反正在床上等楼舒城也是一样的。 突然摸到脖子上的那颗珠子,又想到了那个被烧掉的坠子,心里一阵抽痛,那是方艾兴送给他的东西。 虽然方艾兴可能早就忘了,甚至于,方艾兴还不一定知道他的喜欢,只当他是聊得来的一个人。 但是他一直珍惜着,就像是小松鼠得到可以了美味的松果,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却又自己偷偷地开心,结果却被楼舒城烧了个干净。 猛地握紧了那颗珠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好不容易缓过来,慢慢地就睡着了。 书房里,楼舒城从进来脸色就不好看,赵宪明心惊胆战地把文件交给他,看着他更加黑的脸色,差点要夺门而出。 「确认吗?」看着纸上的那些名字,楼舒城勾了勾唇,笑得极其危险,站在他对面的赵宪明背后瞬间就湿了。 「楼……老爷……」赵宪明斟酌了一下用词,「楼老爷半年前就和这些人联系了,北平皇帝似乎准备清理有权势的人,而且好像在秘密的筹建什么,只是苦于没钱。」 「所以准备拿我们开刀?」楼舒城把文件一扔,手指头在桌面上点着,有些漫不经心。 赵宪明也站在一边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说是吗?他自认为不是拾玉成,打了楼舒城一巴掌还活得好好的,说不是地话,谁知道楼舒城想的是什么。 再说了,虽然北平的皇帝有动作,但是无奈之前早就把国库,把家底掏空了,尤其是慈禧太后去世那会,基本上搬空了半个国库。 所以说,小皇帝一时半会的,也闹不起来,想要收权、收钱的,这会已经不是以前了,哪里那么容易。 况且楼老爷这事某一程度来说是家事,让人不好插手。 不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赵宪明他抬头看了眼灯光下不甚清楚的脸,抖了抖,心里为楼天明点了几柱香。 当初这中内是楼天明带着人马,硬生生地从日本手里抢回来的,从此占地为王,后来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同意了朝廷的招安,带着夫人和几个姨太太以及小儿子去了京城,做个闲散王爷,把中内的事一股脑地扔给了楼舒城。 可以说,如今的中内比那些租界里面还太平,至少表面是这样,私底下的暗潮涌动,谁知道呢,而这一切,全是楼舒城给的。 楼舒城一接手中内,完全抛弃了什么国际条约,直接围住了日本军队的大本营,许进不许出的,把所有的日本士兵,以及赶来的援兵全杀了。 那场面,赵宪明至今记忆犹新,放眼看过去,不是尸体,就是鲜血,简直是把修罗场搬到了人间。 即使过了一年,那块地方还是没人敢去,因为那些鲜血渗入土地,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除了喜好腐食的动物,没有任何生物会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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