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骋没说话,小邹看看他又看看那位客人,笑着说:“可以啊,您随便挑。”之后问虞骋:“虞总,我这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不?” 虞骋淡淡地:“是你的玫瑰吗,你就赠人。” 小邹笑嘻嘻地说:“是你的,我借花献佛。” 第四天的时候,花没送来。 眼看着中午过去了,下午也过去了,马上要到了下班的时间,小邹时不时往门口看,给谭道舒发了条微信:“谭哥,今天花店没送花啊?” 谭哥单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按住语音回复:“今儿没了。” 小邹刚看完小奶猫打呼噜视频,没注意自己把音量调得特别大,谭道舒那句话一瞬间响彻了整个店里。又因为没有别人,安安静静的,她这手机声就特别明显。 虞骋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小邹偷偷看了他一眼,自觉尴尬,也没好意思再回谭道舒。 赶上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街上的车挨挨挤挤,谁都不让谁。谭道舒自问没有路怒症,开车也算有素质的,还是被糟糕的路况搅得心烦。哥们儿要是开辆小牛小马的,还有人敢不给我加塞儿?想了会儿又觉得算了,有那个钱干嘛不好,充门面不如盖学校。 好在他出来的早,到大隐门口的时候,虞骋还没关店。谭道舒对着镜子检查一遍仪表还算堂堂,拿着副驾上的一小捧花忐忑地下了车,举三回手才敢推门。 几天不见虞骋,还有点紧张。 小邹正在理账,见他来了,瞪圆了眼睛:“你来了谭哥。”指了指屏风后:“老板在里面。” 谭道舒冲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屏风外几步的地方站定,没再往前走。虞骋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谭道舒和他手里捧着的花,说:“进来吧。” 也不叫谭先生了。 谭道舒脑子里一个声音骂着虞骋用完就扔,另一个声音反驳他分明都是自找的。他甩甩头,把乱七八糟地想法压下去,抬手把花放在一边的桌上。不是整束的,倒像是自己配的。 谭道舒没坐下:“家里种的,别嫌弃。” 一句“家里种的”,把虞骋什么话都噎回去了。 谭道舒没编瞎话,花确实是他从他妈那儿剪的,还咨询了好一阵子怎么搭配好看。一开始他不知道怎么弄,偷着进小花园里连根儿拔了一朵重瓣松之梦,给齐兰心疼得不得了,反手要把谭道舒赶出去。后来谭道舒捂着脑袋说送您儿媳妇儿的,齐兰才边哼哼边和他一起包了一束花。 虞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拒绝的话好像对他都没用。他觉得挺奇怪,也挺不理解的。谭道舒见了他才几次,他了解他什么,喜欢他什么呢。 正要开口,被谭道舒打断了:“等我走了再扔,成吗。” 青年仍是笑着的,只是浮在脸上,没到眼底。虞骋见过他真心高兴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沉吟一阵,慢慢道:“谭道舒,你听我说。” 谭道舒垂眸望着他。 “咱们两个萍水相逢,算是缘分。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想伤害你。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见色起意?一时兴起?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是适合你消遣的对象。交朋友,欢迎常来坐坐,但是其他的,不合适。” 被发了好人卡的谭道舒站在原地,指尖抚过饱满的花瓣,好几次没忍住掐下一片来,忍到指尖发颤。最终他把手揣进口袋里,指甲在食指边缘掐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虞骋问的时候谭道舒也在琢磨,他到底是对虞骋执着个什么劲儿呢。要说是因为虞骋一直冷着脸拒绝他,所以他起了好胜心,也不尽然。他也不是没被人拒绝过,大家各有各的口味,没看上说明俩人眼缘不合,没什么可意难平的。就算他觉得再喜欢,被对方明确拒绝了他也不会再死缠烂打。遇上虞骋是头一遭,他感觉自己二十八年没长出来的恋爱脑,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还密密麻麻写着虞骋的名字。 “行。”沉默一会儿,谭道舒说。 虞骋听了倒是有些吃惊,谭道舒先前一副不撞南墙势不回的样子,改口也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年轻人都这样。他在心里跟自己说。 “听你的,做朋友。”谭道舒补充道:“但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我真的……挺认真的,你要是不信,”他停住话头想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笑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谭道舒是自己出去的,没让虞骋送。虞骋就多走了几步,把他送出茶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他心里倒是挺平静的,就是无端想起那天看到的小半块纹身,心里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以后没机会问他那个纹身到底是什么了。 ---- qaq谢谢大家的小黄灯以及求新的小黄灯,亲亲。今天没了~
第10章 ======= 这几天谭道舒没再找虞骋,老老实实每天到工作室打卡。一直负责帮他经营的是大学时候的一个同学,姓李,叫李硕。人他挺信得过的,但也总得时不时来看看,况且很多事儿也都需要他来决策。 有新来的员工甚至都不认识他,听其他人一口一个“谭总”“老板”的,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大老板。 谭道舒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这些年工作室倒是经营的还行,但是因为他心思一直没花在上头,好多年也没扩大过规模。李硕倒是跟他提过两次,但他那时候不是在大瀑布底下演孙悟空就是在雪山里扎房子,都给敷衍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挺不应该的,他爸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定了目标,从中央乐团辞了工作,开始独立写歌编曲,没几年就凭着一身才华混成圈内知名作曲人。当时那么多人说他爸是掉进钱眼儿里,一点情怀都没有,满身铜臭味,现在不还是一口一个“谭老师”地叫着?谭道舒真心佩服的人没几个,他爸算头一个,有魄力、有才华、有担当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有魅力的。 但老爹太厉害也有坏处,谭文绍就像座大山横在他前头,他得费满身的劲的才能赶上一星半点。要是单论在音乐上的成就和贡献,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加起来估计都比不上。 所以他有时候心里也挺别扭,一边享受着他爸从小给他提供的优渥生活,一边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怎么就半点儿没继承爸妈的才华呢?就听说负负得正的,没听说正正得负的。尤其是他现在年纪也长起来了,不像前些年一样年轻,还有个借口。现在身边人也有不少成家的,他时不时的也琢磨,他爸妈给了他这些,别说他是同性恋生不了孩子,哪怕以后收养一个,他能给他的孩子什么?谭文绍在乐坛有名有姓,百年以后乐史回顾有他一席之地。他呢?人死灯灭,谁来记得他? 就是想不得,越想心里越沮丧。 原本谢重岭劝过他几次,他自觉想开了。最近老爷子生日,又没忍住瞎琢磨起来。哦对——他唯一比他爸强的就是长相随了他妈,比他爸年轻时候帅点。不过现在这点长处也没用了,追男人也追不着,白长一张脸。 谭道舒面色恹恹,强打起精神来,拎着礼物开车回家。 儿子送的礼物,老爷子欢欢喜喜地收了,到书房里把玩了一通,发了条朋友圈炫耀。谭道舒也没忘给齐兰送礼物,买了只小巧漂亮的手表。齐兰女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是宝贝地拆了戴在手上,边问他:“儿子,你追到对象没有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谭道舒就拍脑门:“别提了妈,人家没瞧上我。” 齐兰道:“为什么?嫌你不够帅?” 谭道舒笑道:“那怎么可能,也不看看我继承的谁的颜值,要嫌也是嫌我没本事啊。” 齐兰摸摸他的脸:“傻孩子,说什么呢。” 家里平时倒是有保姆做饭,偶尔也叫外面的餐厅换换口味。但逢年过节的日子一定要全家亲自下厨,就连谭文绍和齐兰最忙的那些年也不例外。他们一家三口厨艺倒不是说多好,但都是自家吃着顺口的饭菜。今天是谭文绍的生日,寿星有特权,厨房里只有齐兰和谭道舒在前后忙活。 谭道舒做饭多少年了也就会那些样,他常在外面跑,自己下厨的机会实在不多。不像老两口,没事儿还在家里研究个烹饪。后来就负责给齐兰打下手,洗菜切配一条龙,就等下锅。 饭桌上,谭道舒先端起酒杯:“爸,祝您生日快乐,您和妈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谭文绍说:“那多容易,你少惹你妈生气,你妈高兴我就高兴。” 谭道舒笑着道:“我哪敢啊。” 他和他爸的关系比一般的父子都要好,主要是他小时候就很崇拜谭文绍,青春期本来是小男生最爱跟家里吵架的时候,但他实在没什么可叛逆的。夫妇两个都是有智慧的人,他们觉得做事得用心,亲近的关系更要用心经营,而不是理所当然、肆无忌惮。所以他和家里就没有过什么大矛盾,互相尊重,才能相处得好。 吃完饭谭道舒去把厨房收拾了,齐兰本来在看电视,见他回房间也鬼鬼祟祟跟了上去。谭道舒刚想窝到阳台上点烟,见齐兰进来,把烟盒又放下:“怎么了妈?” “少抽点。”齐兰跟着他在旁边坐下:“妈就是问问你,和那个小伙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回家就闷闷不乐的。” 谭道舒心说我没藏住吗,齐兰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你是我俩儿子,想什么我俩还能看不出来。” “哎,我这不能有秘密,有也被你俩都看透了。”谭道舒半真半假道。 齐兰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怕你憋坏了才来开导开导你,不知好歹。” 谭道舒赶紧把他妈搂住:“哎呀我不是,我就是,我就是自己还稀里糊涂呢。”谭道舒挑拣着把虞骋的事儿和齐兰说了一遍。齐兰听完道:“感情不像别的,强求不来,实在不行就算了。” 连他妈都这么说,估计是真没戏了。 临走他妈又八卦道:“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谭道舒说:“没有照片,比我高点儿,我感觉比我也好看点儿。” 齐兰说:“照你这么说样样不如人家,露怯了吧。” 睡前谭道舒收到条微信,许霖发的,问他能不能借他录音室用用。 上回在店里的时候跟陈钊许霖都加了微信,陈钊问过他一回和虞骋有什么进展没,两人就这么聊了一阵。谭道舒有意借着陈钊的嘴多在虞骋周围出现,和他说了挺多自己的事儿。再说陈钊是虞骋的朋友,他本身也是个好相处的人,无论是哪个原因,谭道舒都不排斥和他多交往。 说话间就聊到谭道舒的职业,他和陈钊说了自己在做什么。许霖正靠在陈钊身上写词儿,瞥见屏幕上“声无哀乐音乐工作室”几个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把陈钊踢开,跟谭道舒聊了一个多小时微信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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