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他,淡淡道:“好好在剧组里待着。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 林森冷然道:“高阳,我做不——”突然不说话了,怔忪的站在那儿,拿着手机呆愣的扭头对助理说,“……你听到了么?” 助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头。林森嗓子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那边好吵啊。”助理看到林森明明出神的睁着眼睛,却兀的在说出这句话后眼里落下来泪水,一滴一滴掉的很干脆,林森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抢过助理手里的钥匙,自顾自的点头肯定道,“一定是太吵了,所以哥不想听我说话了。”放轻声音说,“我去找他,当着他面说。” 高阳,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 第一次撒狗血,手艺生疏
第25章 === 不太熟悉的天花板,头上挂着一顶关着的白炽灯,光度暗沉,窗户可能没关,有风透进来,全身没一处舒适的地方。 我竟然没死? 然后我听到身边的人按了铃,一直喊我的名字,又对外叫医生——肯定是林森这小子,嗓子都哑的劈了叉,我说别喊了你先去喝口水。然后发现我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 原来嗓子最哑的是我。 过了几分钟闯进来几个白大褂,对林森说:“林先生,你别急。” 林森说:“你们院长呢?” “时间太晚了,医院里只有我们在值夜班,院长已经得到消息,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森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点头。 期间我的意识迷迷糊糊,可能又来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在说话,我说让我睡会儿行不?可是又说不出来,憋屈的我恨不得在床上给他们打一套太极拳。 妈的,还不如死了。 气得我又厥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天有点亮了,但不算太亮,光都有些泛蓝,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我勉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早上五点半。 林森轻轻的问我:“哥,醒了?” 我勉强点头,林森扶我起来喂我喝水,我再次点头鼓励。 我靠在他怀里,他肯定又瘦了,骨头硌的我不太舒服,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让我躺回去。 我躺在枕头上看了他一眼,问他:“这是天堂?” 林森愣了愣,没想到我第一句竟然是这样,没办法,我可能就是把‘逗林森’这三个字刻在DNA上了。 他摇头,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脸颊旁,像只猫对主人撒娇似的,蹭了蹭我的掌心,声音放的很柔很轻仿佛怕吓到我:“不是的,哥,你还活着。” 他说:“医生说你各项体征都正常,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打量林森的脸,黑眼圈和眼睛的红血丝很重,眼眶泛红,一看就是熬夜熬多了,但脸很白净,我以为他应该胡子拉碴,可转眼发现他的领口是湿的——哦,估计在我又昏的那阵子去洗脸刮胡子了。 我比较虚弱的说:“嗯,谢谢。”问他,“请问你是谁?” 林森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这种震惊持续了一分钟,然后神色转为愤怒,立马要去摁铃喊医生,我吓得连忙打断他的动作:“等等——”林森停下来,看了看我,我说,“我好像记起来了。” “林森。” 林森静静地盯着我,我前所未有的忐忑,心虚的朝他笑了下:“林森啊……” 林森坐到我床边,拿起苹果就开始削,也没说话,我觉得自己做的挺不对的,人家守了我那么长时间,结果我一醒过来就跟他开失忆的玩笑,这要换我可能要和人干一架。 林森削好后拿了个盘子,抬眼问我:“要小兔子么?” 我说:“不用,不用,你随便切。” 林森点头。 我问他:“生气了?” 林森摇头。 我又问:“我昏了多久?” “一个月。”他说,“你身上好几处骨折,手也不能动,平时我来喂你吧?” 我说:“你不去拍电影?” 林森手顿了顿:“……不了,我陪哥。” 我皱眉道:“违约金赔了多少?” 他把一块苹果塞到我嘴里,笑道:“哥不用担心。好好养病。”我无奈的看了他一会儿,瞧见他食指被咬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牙印,第二指节处尤其,问他:“不处理一下?” 林森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补充:“你的手指。” “……”林森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误,换了左手喂我,“不碍事。” “你——”我想骂他点什么,但我明确他目前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就说,“……我不吃,没什么胃口。” 林森说:“好,那想吃的时候和我说。” 我说:“你吃了,别浪费。” 这人一边说着好一边把盘子摆在一旁动也不动,我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月而已你瘦成什么样了?还有你这眼睛,真当我瞎看不出来你没怎么睡觉是不是?” 林森静静地盯着我看,突然说:“哥能说话,真好。” 我:“……” 林森又说:“哥刚醒过来时我就给哥的爸妈发了微信,等二老醒了估计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他打开手机,“六点了。他们应该七八点就会过来了。”林森趴在我的床沿,一只手伸过来摸我的手指,轻轻又缱绻的勾住,也没有说什么,文静的令我不适。 我当机立断:“等我出院了立马带你去英国看心理医生,你必须去,没有选择。” 林森情绪没什么起伏道:“好啊。” “……”我对他这样莫名感到焦虑,“当时你想说什么?” 他的手指突然开始轻微抽搐,林森把脸埋在了床铺里,声音兀的大了起来:“没有,我忘记了。” “我现在很好,什么都很好。没有哥我也可以活下去,生活没什么好痛苦的,哥不是我活着的理由——高阳……”他握住我的手,又怕太用力我的伤口会疼,“高阳。” “我在。” “高阳。” 我悄悄叹了口气:“嗯。” “高阳。” “林森,我还活着。” “哈哈——我知道,高阳。我知道的。我在你身边守了一个月,每一天都在盯着心电监护仪。你什么话也不同我说,我嗓子都说哑了,你笑都不笑一下,你睡得太沉太沉,就像……就像死了一样。”林森想,他看到高阳从泥流里被挖出来,满身血污的抬进了救护车,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他透过玻璃,瞧见高阳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那时候他就觉得生命实在脆弱,脆弱的像蜡烛芯上的那簇火,风一吹便摇晃的要熄灭,你既不能为他添柴,也不能为他减码,太多太少生命都无法承受。 如果人真的是永恒轮回,如果要让他永远都亲眼看见高阳先他一步而去,林森想那自己要有充分理由憎恨世界,更仇恨自己,世界对他而言从来从来全是痛苦不堪。谁上天堂?而自己永为骆驼。 “高阳——”我恨不得将你拆解吞吃,你的全部都在我的身体里,然后我就躺在第一次见你的树下,一定要找一个冬天,什么生命都没有,就只有我和我身体里的你,雪淹没我,冷风吹熄我,我们就一起死。林森确实是这样可怕又恶毒的想着,像吃人腾烧的火,可一旦他抬头看见高阳的眼睛,他就像被冷水浇头,仿佛听见上帝说,原谅你,我的孩子。 我说:“以后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林森。” 林森愣了愣:“……一直?” 其实我内心深处仍有犹豫,这显然是一件非常重大的承诺,对我而言不啻是告白,且这个告白意味着我要背负一个人的命运。 一个精神病人的命运。 “我放心不下你。”我叹了口气,“挺奇怪的,我死前竟然会想到给你打电话,可能因为担心你会来个什么殉情。”看着他道,“你愿不愿意?” 林森意外的没有立马回答,我以为他会像中了大奖似的和我说愿意愿意。 结果林森憋了半天竟然说:“对不起。” 我挑了挑眉:“?” 林森问我:“哥知道我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谁管你讨厌谁?刚问你的事你打什么混插?” 林森抿唇笑了笑,凑过来亲我的额头,离远了着与我对视,眼神深情的吓人——是的,吓人,我差点没敢看他,林森说:“不过现在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高阳。” 林森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同于正常人的地方,他人太糟糕——心眼多,爱撒谎,为人冷漠,情绪多变,表演型人格,性格极端,心理偏执……还有太多,如果让林森自己说,大概可以说上好几天。他知道躺在病床上这个人清楚得很,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不正常的人,可还是说出一直两个字了。 他愿意攥住他的手,他的灵魂也因他变得沉甸甸,沉到地面上,而不是脱离人世间。 上升,上升,做梦,思考,一切都压着我,我像一个病人。刚因为他的糟糕的痛苦而疲乏入睡,却又被一个糟糕的幻梦惊醒。 我身上有一个东西,名叫勇敢。它一直是沮丧的天敌。勇敢终于叫我站住,说道:“小人!去死吧,你或是我!” ---- 最后两段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26章 === 爸妈来的时候我已经叫林森下去休息了,我妈一看到我就嗷嗷大哭,我现下跟个木乃伊似的,眼睁睁看着她哭完后又晕倒,我爸一手接过她,一个劲喊我妈名字,惊动了值班护士,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又走了。 我:“……” 过了一会儿我爸才回来,说我妈情绪起伏太大,再等等估计能醒。他坐我旁边,看着盘子里氧化的苹果,摇摇头表示谴责:“真浪费。” 我推卸责任:“不是我主动要吃的。” 他说:“那个林森呢?” 我说:“喊他去睡了,再不去睡可能要跟我妈躺同一个病房。” 我爸哂笑:“你也就这张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饶人。也服服软吧,不痛么?” 我感受了一下,点头:“挺痛的,感觉四分五裂了都。” 他叹气道:“你该感谢李琳。她报警非常及时,而且还出动了李家的人,不然你现在该躺在骨灰盒里。” 我心下佩服自己能想到告诉李琳,回答:“她夹在她大哥和弟弟中间,还能掌权,脑子总是聪明的。”又问,“我姐呢?不见她来。” 我爸说:“下乡扶贫去了,你也知道她忙得很,抽不出空,再过一年这下派完了,回来就能升迁了。”看着我说,“你们姐弟两是不是对爱情有什么重大误解?当初让你们出国留学,都在国外学了什么,现在没一个结婚的。一个说通俗点未婚先孕,说大逆不道点去父留女,一个——笑什么?说的就是你,同性恋!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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