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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有点迟缓的回答，心想贺允果然以后还是要去国外发展，也是，他一科技型人才，国内这方面无论是环境还是待遇都差了，点头说，“挺好的。” “你答应了？” “不，我是说这事不行，你帮我回绝了吧。”我赶在他过来抽我之前解释说，“以前没和你们说过，贺允他可是……”我不甘心的砸吧砸吧嘴，“他可是甩过我的。” “……”我爸瞪大眼睛，“谁甩你？” “贺允。” 我爸沉默了，他沉默的时候像个霸总，在别人面前也像霸总，可惜一和我说话就跟踩了地雷，半晌他才道：“是那小子没福气。” 我深以为然肯定道：“确实。” 我年少时最炙热真诚的一颗心，如今很难再捧出来给别人的那份令自己感到可笑而又惊叹的感情——曾经是被人狠狠摔在地上过的。 我说：“所以你是接受了我不和女人结婚，未来也没有亲生子的事了么？” 我爸冷冷的说：“不接受有什么办法？你妈年年除夕大团圆就要哭。” 我心抽抽的疼。 “我也很想她……”我爸瞥了我一眼，我连忙补上，“和爸您。”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顶，我没有躲开：“臭小子，明天也该回家看看我们了。” 由于明天要回家，我晚上约了谢宇雨出来，他见到我还有些拘谨，估计白天对他的冲击不小，他说：“高哥，不是说明天的吗？” 我睨他一眼：“电影还能改签呢，换成今晚违法了？” 他坐在车的副驾惶恐的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以为这会儿您和林森应该在……” 我笑道：“你觉得我是个愿意被套的人么？林森那人约了我，为了他那点可笑的占有欲转头喊你去他家，不就是想向你示威？早要你注意点，他不是什么善茬。”我点了根烟，朝他喷了口烟雾，眼中的谢宇雨看的不真切，仿佛透过这方朦胧中看见了其他人。 我喊他：“贺允。” 谢宇雨没应，却微弱的叫我：“高阳……” 我便又吸了一口烟，车里没开窗，这烟雾因此越来越浓，越来越呛，我笑道：“当初你一言不发的出国离开后，我消沉了很久很久，每日烂醉如泥，后来张剑问我——高阳，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对啊，我为什么没去找你？其实只要你和我提前商量，我未尝不可跟着你去国外留学。只是贺允，你太怕了。你怕贺家和高家察觉出端倪，你怕和我一起冲破阻力重重，你怕我们之间，我比你先放弃。 这就是你的选择。你先抽身离开，就我一个人在原地。想不到我高阳从小天之骄子，要什么什么没有？在你贺允身上栽了人生最大的跟头，简直——”我咬牙切齿，似乎愠怒，“笑掉大牙。” 我看向谢宇雨：“我本来准备等进入公司话语权稳定了再跟家里人袒露我们的事，我想为你铺平一切道路……可惜没有这个机会，如今看来也庆幸没有这个机会。后来大学一毕业，我就同家人说我是个同性恋，我不会和女人结婚，也不会有孩子，他们说我疯了，送我出国读了研。之后我学业完成回国，同我说，若是不结婚生子，就离开高家。” 我嗤笑一声：“笑话，我高阳能说自己天之骄子，那必然不会只因家庭原因就敢大放厥词，我被迫离开了家……家自主远离了我，就像你当年先抛弃我一样。” 我拍了拍谢宇雨的脸，我清楚这并不是贺允，只是想说出来，好像不说出来堵得慌：“如今我能回家啦，妈她很想我，估计我爸也有点。贺允，我对你没什么心结了，因为我能回家了。就这样吧，谢宇雨，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 手上皮肤触感不见了，因为谢宇雨突然俯身过来，夺走了我嘴里的烟，浅尝辄止的亲了我一下。 我愣了愣，谢宇雨说：“高哥，你对我挺好的。” “这段时间我晚上总找你吃夜宵，你都没有不耐烦，没事带我出去兜风，请我吃好吃的，给我买很多游戏，还给我换了新的手柄。反正就是……当初你说的没错，你是个很好的情人，无怪乎林森前辈会那样……”他抿了抿嘴，“是不是我没有用处了。” 我挑了挑眉，对他这样本来应该直男但却一点也不直男的反应惊讶，颇有兴致道：“不，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继续当我情人。” 我还没有本垒打，所以没有腻味这一说法。 谢宇雨却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和哥你坦白说吧……人呢，没有不慕强的，尤其你人又帅，性格又好，还会照顾人，反正我怕我真的陷进去。结局如果一定是要被丢弃的话，还不如早点被丢比较好。”他咧嘴笑，“当然了，如果现在解除包养关系的话，之前说的那个电视剧的角色能给我就最好了。” 我给了他一个脑门蹦：“嘁，小鬼头。”对他笑了笑，“行啊，给你呗，毕竟你那么懂事。”我踩了油门，“谢宇雨，今天想去哪吃？毕竟是我们最后的一餐了。” ---- 林森和别人的不同就在这了。 在已知未来被抛弃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别人会：提早抽身，及时止损。 林森就是：一条黑走到底，能多陪一天都是赚的。万一那百分之十的机会被我抓住了呢
第20章 === 翌日回家，姐姐和外甥女都在，一家子整整齐齐，不得不说我该有的排面是有的。 我妈问起我恋爱问题，我感到头大，打马虎眼：“嗯……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你事业有成了，还事业为重什么？”我妈敲打我碗筷，我姐就在那里偷摸着乐。 我撒娇说：“哎呀妈……”转头又佯装凶狠对我姐道，“笑什么笑什么？整日就幸灾乐祸你弟我！” 外甥女见到这番情况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挺起胸膛道：“我知道我知道！外婆我知道！” 全家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使她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勇气，是的，她要做一件推翻自己以往所有的“信仰”的事，她作为拆逆死，如今是真的又拆又逆了，外甥女放大嗓音：“舅舅有男朋友！” 全家人除了我全部整齐划一的惊叹不已：“什么？！” 我：“……”有点如坐针毡哈，家人们。 外甥女继续说：“是林森，林森呀！”她激动的边蹦边说，我姐瞪大眼睛：“林森？！” 外甥女眯着眼笑：“对的妈妈。” 我姐显然比较激动：“你怎么和他谈起来的啊？他脾气那么差——哦不，我是说他那么高岭之花……” 我迷惑的看了我姐一眼：“高岭之花？” 她说：“对啊。有问题么？” 我心想她估计是对林森有些粉丝心态，不忍心破碎她的幻想，扶额叹气道：“没问题，是挺高冷的。” 但爸妈显然不那么高兴，两个人脸一个比一个臭：“戏子？那些人没文化没教养的，心眼小还多，你眼光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 我无辜又被说一通眼光差：“没这回事，我跟林森之前只是包养关系，现在——”我想说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但嘴巴太快，反倒说，“现在他在追我。” 外甥女捂住嘴，我姐瞪大眼睛，爸妈沉默不语——这顿饭吃的实在是不让人安生。 “你什么想法？”我妈问我。 我实话实说：“没什么想法。” 我爸插嘴道：“他恐怕就是想要攀豪门，明星哪个不想找个有钱人家嫁了？他虽然是男的，但保不准想要和你保持长久关系攀上高枝。” 我说：“他是想和我保持长久关系，但不是为了攀高枝。”我顿了顿，“我对他感情不深，可这点也能保证。” 我姐说：“感情不深，那就还是有感情咯？” 我斜她一眼，意思是闭嘴，别添乱：“养了几年的宠物都能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我以免牵连到林森，也不想家里认定我和他真的有什么深厚感情，便总结陈词发言：“反正我现在单身，没有男朋友，未来可能会包养小情人，但只是炮友关系。如果有一天我想稳定下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二老，行不行？”见我妈还想说什么，我连忙耍赖，“菜都冷了，我还没吃东西呢，真的是好可怜一男的啊。你说是吧？” 闹剧终于停歇。 晚上没回家，就在爸妈这睡了，回到小时候的卧室，颇有怀念，我妈说：“我都亲手整理的，床单什么的都换了。”抬头对我似乎很是感叹，“都那么大了，好像你第一次考一百分，拿卷子朝我笑着要抱的场景还是昨天。” 我鼻子有些酸：“妈……” “你也该找个人了，再过不久奔三了，妈很担心你。”她见我要说话，打断我，“不求你能和他走多久，只希望我和你爸不在时，还能有个人陪在你身边。” “今天你既然替那个什么林森说话，证明他对你还是特别的……高阳，我知道当初贺允对不起你，你这个孩子总是太自满自傲，虽说你自己有这个资本，高家也有这个实力让你如此，可惜也就是这样，一旦有道坎让你稍微摔疼一点，你就会害怕的绕开它。” 我妈摸了摸我的脸，摇头道：“我不喜欢那些明星，你也知道，那个圈子很乱，再者我不了解林森……只是妈妈相信你，如果你觉得他真的只是因为爱你而追求你，那妈妈期盼你能做出一点改变——不要害怕摔倒，尝试越过去。”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想法，只能低着头听她说话，我害怕了吗？害怕爱上一个人？太可笑了，如果是别人对我这样说，我只会嘲讽他愚蠢，多管闲事，我高阳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样事情是我不能做成的，不管是家庭、学业、事业，甚至我的人生，都无比光明坦荡圆满幸福。 然而眼前这个人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到大最敬佩最亲近的人，她看着我长大，现今像是拿着一把铁锹挖土一样剖开我的内里——“高阳，当初在你最需要家人安慰的时候，我没能拦住你爸，也没能让自己消化你喜欢男人这个事，让你心灰意冷被迫离开高家，在外拼搏那么多年……是妈妈的错，由此让那道疤藏的那么深那么久。” 我抿着唇，忍住眼泪掉下来，哑声道：“不怪你啊，妈，我从来都不怪你。我不怪任何人，真的。” 她说：“不管今后是林森还是王森李森……只要是你认为的良人，就大胆些去张开怀抱，星星总会落入你的怀里。” 晚上我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脑海里乱哄哄的，场景走马观花的过。是刚发现性取向时的慌乱，是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是对自己恶心的发吐，是看到贺允朝我笑，说高阳你怕什么，这很正常的啊，是贺允转身头也没回，最后定格在林森那张脸上，他抬头看我，弯着眼睛笑着说哥，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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