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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得很严重，哪怕努力压制，还是染红了很多地方。他害怕被我们知道，他想要叫人来赶紧处理掉，可他虚弱地连床都下不了。” 君墨临苦笑了一下，眉头也痛苦地皱了一下。 而后，继续压抑沙哑的声线说――朝明静静地听。 “我啊，我后悔没有一直陪着他；他期望我可以晚些再回到医院。可是有些时候就是很莫名其妙，我回到医院的时间撞上他那刻狼狈而可怖的一面。” “我当时看到那样被血污染的他，我害怕地手抖，水果落了一地。我大脑没法思考，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恐惧地看向他――我并不是害怕他一身血红的样子，我害怕他那一身血红的样子预示着他会离开我。” “我刚想转身去叫医生，他却猛地从病床上扑向我，他的身体有些凉，他笨拙而努力地用血污的手捂住我的眼睛，他大半的身体靠着我，却努力地想将血红的身体与我拉开距离。” “他贴在我的耳边，一遍一遍地说不要害怕。” “一遍一遍地说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一遍一遍地用恳求的语气让我，忘记他这样血污狼狈的样子。” “他后面带着哭腔跟我说：君墨临，我希望你的记忆里全是我最美好的样子。” “他拼尽全力地扑向我让我忘记他狼狈的样子……我怎么忍心一次次看他进去，又一次次狼狈地躺着出来……” 君墨临不会忘记，那一天一身血红的苏穆，怎么努力地从病床上扑向他，而后怎么矛盾地用血污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害怕弄脏他，又怕他看到。小心翼翼又矛盾重重。 君墨临好像从舌尖，隐隐约约地尝到了血液的铁锈味。 身后苏穆的请求，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的耳中，却觉大脑一片混沌，无法思索。 “君墨临……” “我希望你记忆中的苏穆，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忘了吧……” 所以，君墨临决定带苏穆去看看这繁华人世，再多留下他们更多美好的回忆。 或许，他应该对苏穆说：我带你去浪迹天涯。 你看，我们也是有过蜜月之旅的……
第86章 小城一段繁华。 君墨临不想苏穆最后的日子都待在医院里，他想带着苏穆一起去看看他们没有看过的风景，去走走他们不知道的石板小路，鲜活的人世繁华。 不知道苏穆什么时候会醒来，君墨临怕自己憔悴的样子会徒增感伤，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心绪，每天都好好梳洗自己，刮刮胡子，整理头发。 从来没照顾过人的君墨临，如今每天接热水给苏穆擦擦身，等待的时光没事从网上学学按摩，给苏穆按摩手臂和大腿，不厌其烦，每天如此，便不觉那么煎熬难受了，还有几分淡淡的自娱自乐的意味在其中。 朝明送饭的时候看到几次后，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变性了？ 以前被苏穆伺候地养尊处优的，宠得无法无天的，现在居然反过来会照顾人了？ 君墨临只是翻翻白眼，低声嘀咕朝明没有对象，不懂他们这些有家室的人。 朝明心酸，当然假装自己耳聋听不见。 也算平平淡淡，如果苏穆能够醒来就好了……他们都这么默默地想。 苏穆醒来的那一天阳光正好，早晨的寒意被暖阳驱散不少。君墨临一手撑着头一手握住苏穆的手，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下巴瘦削，手指骨节分明，发顶有些扎手，头发正在慢慢长出来的样子。 苏穆幽幽醒来，眼皮酸胀，阳光刺眼，有些睁不开。 他看到此番景象，动动嘴唇愣住好久。 “君，墨，临……”声音微弱，喉底干燥，也有几分感动融入其中，他的眼睛一直深深地看向君墨临，似乎要将梦中所见的君墨临，和现实中的君墨临好好分辨个清楚，好好看看他所爱的人因他变成了什么样。 不论梦中还是现实，果然都是他最爱的，也是最心疼的。 君墨临睡得不沉，苏穆只是动了动手指，君墨临便惊醒了。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苏穆，从不敢相信到庆幸喜极，短短一瞬。 扶着苏穆半坐起来，在他身后垫块枕头，君墨临猛地扑进苏穆怀里，苏穆用尽全力地去拥住他。 君墨临说：“我好想你！” 苏穆浅笑回答：“我在梦中，时时梦见你。” 君墨临：“唔……” 苏穆低头嘴唇印在君墨临的额头上，两种不同的触感和温度交融在一起，一切犹如曾经。 苏穆抱着君墨临微皱眉头，叹道：“瘦了。” 只听到君墨临傻傻地笑几声，而后便看到君墨临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是有一些泪花映光闪烁。 “朝明做饭一点都不好吃……”远方的朝明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感叹谁在想他――朝明很无辜地背起君墨临甩的大铁锅。 “我想吃你做的饭，超想超想！” 苏穆揉揉君墨临的头发，很无力地承诺：“等我好了，就给你做许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君墨临哑然，努力掩饰苏穆话中所带的谎言。 “养得白白胖胖的就不要我了，哼…！” 苏穆紧拥住君墨临：“我要的，你什么样子我都要。” 君墨临满意地重新将头埋进苏穆的怀里，蹭蹭苏穆的衣服，声线轻轻：“苏穆，我们去旅游吧。” 没有任何犹豫和多余的思想，苏穆温柔地答应：“好。” 他也该和君墨临再多看看这世界不一样的风景，他也不希望君墨临一直陪着他待在这苍白沉寂的医院，看他由生到灭亡。 他们和朝明吃完最后一顿饭，聊了许多，心照不宣地没人提起分离。 都只祝愿，余生平安喜乐，来日再见。 朝明去办出院手续，亲自打理好一切，亲自目送两人登上飞机，朝明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挥别的手。 转身，释然一笑。 剩下的旅程是关于他和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更多的笔墨。 而他这个短暂停留他人故事中的过客，也要退场了，去经历属于自己的故事。 冬天将近，天气的寒冷会摧折许多不起眼的生命。 而后春风万里，风吹又生。 君墨临带着苏穆去了一个温暖的南方，那里四季常青，花开四季。 在那里买了个小公寓，君墨临添置了许多家具，把家布置成自己和苏穆都喜欢的样子。 阳台面朝一片花海，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他们吃完饭喜欢窝在阳台迎风浅谈，嗅嗅花香，等待日落，而后融进这座小城的繁华。 君墨临喜欢窝在苏穆怀里，喜欢静静地相拥等待日落，就在阳台摆了张宽大的藤椅，塞进两个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 南方小城的这个家，成了两人最后的居所。 两人一起出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游花海，模仿当地人的口音蹩脚地和当地人对话。 简简单单相伴的生活，很多次都在心里暗叹这样一辈子也很好。 只是苏穆时而的发病都让君墨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幸福幻想破灭。 不行，不能，到不了白头。 每当这个时候苏穆都会虚弱地微动嘴唇，请求他别看，请求他忘掉。 君墨临就转过身默默掉眼泪，咬住嘴唇隐忍，耳边却清晰残忍地回荡着苏穆发病时的痛苦，吃了药也依旧难以平复。 好不容易熬过去，苏穆已经疼地半晕。君墨临这时已经擦干眼泪，转身将苏穆安放在床，心疼地擦去苏穆额上疼出的冷汗。 就这样，时光也匆匆。 南方的温暖也因冬天的到来带了些凉意，不过小城里的人都因新年而忙碌起来，倒也热闹。 君墨临为了能够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问来苏穆的喜好，新年前一个月狂补食谱，买来许多食材一边看书一边演练。 有模有样，认认真真。 每一道新学会的菜都会经历几次失败，实在难以下口的才会倒进垃圾桶，勉强还能吃的就混着米饭囫囵吞下去。 苏穆见状都只是轻笑着摇摇头，他知道他的总裁在努力为新年做准备，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新年，不论君墨临做出的成果如何，苏穆都会发自内心地倾尽自己的赞赏。 果然，因为爱情，连味觉都麻木了…… 刚开始总会被油烫到手，切菜也总会不小心切到手，君墨临都会默默地处理，不让苏穆看到，每次端菜上桌都会掩藏伤口。 苏穆也假装自己眼瞎，可每次眼底的心疼骗不了人，都会将君墨临做好的饭菜努力吃完。 后来他开始站在君墨临的身后指导，什么时候下油，如何切菜不会弄伤手，什么时候放调料味道会更好…… 他年少时期努力琢磨君墨临爱吃的饭菜，如今流年翻转，是君墨临在努力琢磨。 练习的次数多了之后，君墨临已经不再怕被油烫伤，也不担心会切到手。 新学会的菜品第一个品尝者都是苏穆。 或许算不上什么珍味，可因为是所爱之人做的，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和滋味。 他们在这座小城，迎来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新年。
第87章 寓意的幸福。 新年的那一天晚上，客厅放着春晚，茶几上摆着面团和肉馅，两把擀面杖，两个大盘子。君墨临和苏穆盘腿坐在铺着地摊的地上包饺子。 两人分工合作，苏穆负责擀面，君墨临负责包。 君墨临也是刚学会包饺子不久，包出来的形状并不好看，但至少不会露馅。 两人一面包饺子，一面看春晚，时不时聊上几句，最后怕餐桌上的其他大菜都冷了，才抓紧动作包。 都包好后君墨临先苏穆一步端起盘子，起身快速溜进厨房，怕苏穆不放心跟进去似的，又露出一颗头对苏穆道：“好好待在那儿看电视，我一会儿就来！” 苏穆心想君墨临一定是有什么惊喜准备给他，便安分地点点头，准备收拾茶几。 又传来君墨临的声音：“那些我等会儿就来收拾，你坐在那儿别动！” 苏穆失笑，往前都是他处处细心照料君墨临，如今，角色颠倒过来，是君墨临学会处处照顾他了。 君墨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一边伸头看看客厅里的苏穆，见人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安心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将硬币包进饺子里，又重新包好确认下锅后不会露馅，这才打开锅将饺子下进水中。 过年心情自然是好的，君墨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返回客厅收拾茶几上的东西。 眼睛盯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的苏穆，苏穆的视线从电视落在他身上，君墨临笑得更加灿烂，一口大白牙不留余地地展示，似乎都在昭示他有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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