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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华冷眼看了乔乔两下，警告一句，“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言罢出去拿来了乔乔的手机，让她解锁之后，对照着自己的手机，输入了电话号码。 跳出来的备注黑白分明，“北山文化——闻让” 登时，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叫王振华不由得头晕目眩。 在他满脑子空落落的猛然松懈中，女人芬芳地低语，“现在相信了吗？我能救你全家的命。” - “傅琛！傅琛他们在仓库！” 闻让脚步急促得近乎小跑地冲进会议室，同时喊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话。 “怎么回事！” 闻让平复了一下呼吸，在整个会议室都令行禁止地行动起来带来的嘈杂脚步声与命令声中，给傅钰与为首的几位警方领导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我刚刚出去和主办方交涉的时候接到了绑匪的电话，我听他言辞将我错认成了检察长的秘书，应当是傅琛这么和他说的，只是因为来不及赶回会议室，他言语中漏了风，我就诈了他一诈，没想到……” “很好。”傅钰打断了闻让未尽的汇报，“先走。” “我弟弟无恙，我们家会记得你的功劳的。”傅钰定定地看了闻让一眼，承诺道。 - 傅琛在破门声和人声一起组成的巨大杂音中头脑昏沉地睁眼，他艰难地在昏暗中摩挲着地面站起，踉跄地站稳身体，就听见仓库门口处穿来的一声断喝，“在这里！” ……什么。 傅琛难受地回过头，视线蒙着一层低血糖导致的昏黑。 他尚未看清，就被冲入仓库的周凯一把拽住胳膊搀扶遮挡了起来。 傅琛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视线终于清明，他对冲入仓库跟周凯强调：“乔乔也在这。” 他低沉虚弱的话音还没落地，乔乔尖利惊恐地尖叫在傅琛的右后方炸响。 “阿琛小心！” “傅琛！”紧随在警察之后，冲进仓库的闻让也卒然变色地厉声喝道。 傅琛抬眼与闻让对视，就仿若从闻让露出惊色的眼底看到了身后的情景一般，站在原地，没有顺从握着他的臂膀。想将他率先带出去的周凯的力道，随后猛然回首。 “呲——” 恍惚间仿若听见刀刃入肉的脆响在傅琛耳畔炸开。 “……” 冰冷的刀刃剖开腰腹，抽搐而至的呕吐感混合着撕裂地剧痛同时上涌。 乔乔握着王振华持握匕首捅入她腹部的手背，轻松愉悦地闭了闭眼睛。 ——我赢了。 乔乔率先宣告了自己的胜果。 “我……我……我……你！你！”王振华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瞪着女人缓缓睁开的美丽双眼，骇得五内俱焚，口舌僵直。 乔乔平静地望着王振华，如同巫女一般一眼望见王振华的结局。 ——就像当年那一片混乱中，浑身是血濒临窒息的少年挣开医生，将沾满自己血的那把匕首捅进已经被警方制服的歹徒的心脏一样的结局。 “少爷！” 周凯因傅琛摸向他腰间配枪动作而下意识地出声阻止后，却又因傅琛森冷的眼神而松开了按住枪支的手。 “嘭！嘭！嘭！”三声枪响，截断了王振华最后能思路清晰地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周凯不由得后悔起来，早知这位乔女士于傅琛而言居然并非口中那样真心厌恶的累赘便该上心，他并不是拦不下绑匪的凶行，只是把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到了傅琛的安危身上，不愿他顾罢了。 中枪的王振华呕出了大股的血沫，和失力的乔乔一道蜷倒在地，似乎是面对死亡骤然开慧，他终于看穿了这个面貌美丽柔弱的女孩真实的目的。 他竭尽全力地扬起头，看向和警察一道跑进来两个年轻男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我……没有……要……是……” “傅琛！留活口！”闻让伸手猛地往傅琛方向够去，口中抢道。 站在原地的傅钰本就冷若寒霜的脸色因为入目的景况再一此蒙上了一层阴翳，他侧首与掌局的领导低声说了些什么，市局大老板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地点头附和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振华被一拥而上地警察按在了地上，他像是终于缓过一口气，亦或者是回光返照，呕着血大喊了出声，“不是……！是！她……她自己！我没有要杀她！” 可这似乎传不到傅琛的耳朵里，傅琛扶起怀里的那具逐渐失温的躯体，一些温热粘稠的液体缓缓浸湿了衣料，湿透了傅琛的掌心。 这一串突入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所有人，周凯捡起被傅琛丢在地上的配枪，一时间不敢上前， “大少，这事情不清不楚，不如也让急救暂保他一条性命问清楚。” 见傅琛弃枪，闻让似乎分毫不受混乱的影响，他看出了傅钰懒得等审判流程，索性叫王振华死在当场用以结案的傲慢，立时切准关键地低声向傅钰建议道：“他的样子不像伪装，只怕万一螳螂捕蝉……” 傅钰却用一种叫人辨不明具体意味的眼神，看了闻让一眼，但还是松口道：“可以。” 以此同时，乔乔抽着气，抖着手和傅琛的掌心一起按照了自己伤口上，她脸上遍布着奇怪的红晕。 她的躯体那么软，那么轻，可她看着傅琛的眼神却无比黑沉，血沫顺着她的口角溢出，她看着傅琛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咬牙断续开口，“傅琛我又救了你……一次。” “……”傅琛沉默不语，只是在等待医疗的时候手掌仿佛没有知觉一样，轻轻地按在乔乔的伤处。 “……这一次……我……我……要是没死。” 因为剧痛的缘故，她话说得十分艰难，“我要是没……没死……你要…要娶我啊……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嫁给你……想要做傅太太……好不好……琛琛……我好爱你……” 傅琛抱着她的手很紧，可牙关咬得同样的紧，他紧抿着唇，凌厉鲜明的下颚上还带着零星血点，眼神深冷得仿佛无底深渊。 可惜乔乔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傅琛其实完全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 他只是抱着她，像每一部骗得观众热泪的偶像剧里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当中的演员一样抱着乔乔。 “琛琛……我救了……我救了你……两次性命……你欠我的…………傅琛！” 乔乔空着的那只手虚弱地抬起，“不过……我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用兑现……你骗骗我，你骗骗我也可以……” 她话没说完就像被一直突如其来的手扼在了喉咙里，脸色迅速涨红，呼吸困难。 傅琛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太清楚这是过敏反应了 ——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一盘水果… ——刀…… 傅琛看着乔乔，掌心落在她现在与美貌全然无关的脸上，神色莫测诡秘地轻声说了一句，“乔乔，你过敏了。” 而乔乔此时此刻的情绪全在她拿命下注的赌局上，对于傅琛奇怪的反应，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骗……骗我好吗？”乔乔的声音已经因为窒息而变成了令人生怖的咯咯断格。 傅琛终于动了，他深深地看了乔乔一眼，终于转头冲着身后的人大喊，“她过敏了！Epipen！医护呢！” 她的脸色开始涨紫，眼睛却那么黑，那么亮。 “琛琛……生……生小孩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骂我……”乔乔死死盯着傅琛，硬生生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你骂……我……骂我跟你……赌命。” “我就……就跟你赌命好不好……”她的声音已经低得气若游丝，“琛琛……让让我啊……好不好……” 乔乔努力看傅琛，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 “新生致辞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 “傅琛。” “傅征？” “琛，‘憬彼淮夷，来献其琛’那个‘琛’，长得是很好看，听说家里有点意思。”那同学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来学校那天司机送的，家里有司机哦，听他们说他入学考试差三分满分，还以为有人能打破我们乔姐的记录了呢” “也没什么吧。”乔乔不以为意，“我们学校家里有点意思的也不少。”接着又否认说：“我作文满分侥幸程度比较大，扣三分和满分可能就是阅卷老师的区别。” “哦，都护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一眼就看上了？人家才高一诶，长得再帅也是小屁孩。” “不行吗。”乔乔做了个鬼脸，“他长得多好看。” “乔大美女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别人好看啊！” - 终于，在乔乔模糊的视线当中，傅琛闭了闭眼，“ 乔乔……” 似乎是因为过于违背本心，用母语说不出口，傅琛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凝在乔乔涨红的眼睛上，足足过了好几秒，才低声叹息了一句。“I will.”又说：“你活下来的话。” 说完之后，傅琛的眼底骤然涌上一片冷色，只是语调仍是透着一股子诡异地低柔，“你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明白吗？乔乔。” 乔乔勉强勾了勾嘴角，错误地把傅琛的这句话理解成了不舍、后悔、难过。 傅琛听不见乔乔得逞的狡黠应答了，没人能回答他，得到他答案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沉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 他更听不见乔乔昏迷前此生唯一一次无比虔诚的祈祷，——老天爷，让我醒过来吧。 傅琛静静地看着乔乔失力阖上的双眼，他背对着所有的人，就仿佛不必再因此费力维系脸上的表情，什么神色都被他像翻页一样卷了回去。 唯一沉淀下来的，是早已望见影片结局，却不得不碍于票价，必须坐在影院里看完烂片结尾的观众脸上的那种冷漠。 直到医护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地炸响，傅琛才再一次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平时点燃烟卷时最先燃起来的那一抹烟，不过飘荡三两下就了无痕迹。 医护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迅疾且有条不紊地将乔乔率先带上了急救床。 正当闻让和警察要把重伤昏迷的王振华交给医生的时候，变故突发。 被乔乔的血染湿了大半衬衫的傅琛强硬地从周凯手中再一次拿过了他的配枪，两步跨到王振华面前，半点犹豫都没有轻描淡写如扣开烟盒一样地扣下了扳机。 “嘭！” 第四枪，自王振华的眉心被处决似地射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后脑整个碎裂开来。 血沫混合着碎骨溅了离王振华最近的闻让满身满脸，他惊骇地回过头，苍白的脸上半边溅血犹如鬼面。 硝烟自傅琛手握的枪口消散，他身边是周凯伸手欲拦又克制着收手的周凯。 ——闻让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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