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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没脑子，可以随随便便牵着鼻子走的东西。 闻让心下彻底安定，他垂下头，轻轻呼吸了记，口吻柔和地拜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傅琛有严重的低血糖，严重起来的话会危机生命，能麻烦您给他准备一点糖分充足的食物吗，水果、饮料都可以，他如果要参加活动的话应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了。” 王振华回想起傅琛苍白的脸色，虽语气仍是不善，到底自己条件还没开始谈，不能没了人质，哼了声算是答应。 - 在绑匪的电话挂断之后，闻让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于睿的手机，将他叫了上来。 于睿并不知道出了事，只当闻老板催自己要刚才的东西，却没成想到了天台之后，闻让却并不着急那份东西了，反而上下打量了眼自己，而后说：“你的手机给我。” 即使于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手机交了出去，又说：“您找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就在我的手机相册里。” 闻让点了点头，却问：“有老电话卡么，查不到来源的那种。” 闻让问完，笑了一下，“你们做狗仔的应该常备这东西和……”他晃了晃手机，“通话变声软件吧。” 于睿虽不明白闻让要做些什么，但抿了抿嘴，乖觉地一句话也没多问，从随身包里翻出了卡夹，找出了取卡针和一张手机卡递给闻让，又提醒道：“虽然是旧卡了，但您还是一张扔一张比较保险。” 闻让的眼神定定地落在于睿身上两秒，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你去吧。” 于睿走后，闻让翻开于睿的手机相册看了两眼，而后将那张户籍图片，以及自己和于睿关于这件事的通信记录挑拣着删除了，随后换上了那张不记名手机卡，点开变声软件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 ”他会出事的！”女人激动到近乎撕裂的尖锐嗓音在密闭的仓库内炸开。 乔乔抖着手贴在埋在她膝上，呼吸有些艰难的傅琛的颈侧记录脉搏，一边据理力争，“如果没有药物介入他真的会死的！” 绑匪面色沉凝地打量了傅琛一会儿，狠声不屑道：“没听过低血糖能死人的。” “不只是低血糖！”乔乔尖声道：“他小时候出过事！那时候落下的毛病！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让你放了我们！” 她倒豆子般地说完又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后变脸似地柔声道：“只是让你把我的随身包里的药盒拿给我，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你留着他的命，还有用对吗？” 王振华终究是皱了皱眉冷声道：“知道了，老实点等着！” 他回来的很快，想来也是不愿意看到傅琛此时此刻就白白丢了性命，且不仅把药盒丢给了乔乔，还端来了一盘切得十分粗糙的水果，想来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要傅琛性命的打算。 乔乔打开药盒，那里面分门别类装着零零散散十几片药片，大多数都是乔乔的补充剂和一小板过敏药。 只有一片淡黄色的粉片孤零零的待在角落里。 乔乔将那片药倒了出来，一派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塞进了难受得快要失去意识的傅琛的口腔中，掌心按在他的侧脸，疲倦又恐惧的垂下了头，轻声道：“幸亏当年你自己不记得带药，不过这么久了，你就和我一起祈祷它没过期吧。” 恐惧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情绪，更遑论为了红毯上的一时风光而禁食了一天的女艺人。 乔乔的眼神下意识地就不受控制地往绑匪端来的那盘水果上瞥去，估计就是从仓库里没用完的果箱里捡来的，奈何品质上乘即使被他切得惨不忍睹，却也并不影响热带水果们特有的甜香气。 只是可惜 ，乔乔看着淌了一盘子的芒果汁水，她是一下都碰不得。 或许是乔乔的诚心祈祷当真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单纯地药物尚在保质期内，无论哪一点，都论证了傅琛确实福大命大地脸色好转起来。 在难熬的寂静中过了大约一会儿，乔乔感觉到膝盖上躺着人的人动了动，她立刻警觉地睁开眼，却失落地发现傅琛像是缓过来一些之后直接睡了过去。 “还活着么？” 绑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双眼紧闭被乔乔平放在地上，还被细心地盖上外套的傅琛，语气嘲弄，“命可真好。” 乔乔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好置若罔闻，只是捏着傅琛衣角往他肩上提了提，头也不回地轻柔开口，“现在是还活着，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他要是死了，你拿什么跟人讲条件呢，我么？” 言及此处，乔乔这才回首，目光殷殷地望向绑匪，“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王振华脸色一变，却叫一阵铃声打断了要吐口的话，他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去。 听筒中的嗓音低沉失真，“你手里那位少爷还好么。” “……你……你他妈在说什么东西。” 可那绑匪话没说完，竟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飘的笑声，最后是一句字词清晰，一字一顿地，“王振华，是你么。” 六个字，就如六声轰鸣钟鼓，砸在了王振华的胸膛之中，引得肺腑剧震，六神皆丧，只会嗫喏又恍惚地惊问：“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王振华的字不成句被闻让冷淡地打断，“现在傅家知道傅琛人不见了。” 王振华果然方寸大乱，甚至问出了“你要干什么”这样荒谬的话语。 闻让笑了一下继续施压道：“现在是王先生你要做什么。”他说着拖长了语调，“我猜……你还在酒店里吧。我可以告诉你酒店内外已经被封锁了，你跑不了了。” 王振华闻言勃然变色，而这一幕恰巧落在了蹑手蹑脚推开门跟出来的乔乔眼里。 是傅家人的来电吗？ 她的思绪几乎是在转瞬间就过了千丝万缕，最后把赌注压在了这绑匪细枝末节处流露出的踌躇和不定中，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我们在仓库！傅琛晕过去了。” 王振华卒然回头，按掉电话，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朝乔乔脸上扇去，轻而易举地就击倒了这个纤瘦柔弱的女艺人，继而将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她拖回仓库，关上门，气喘如牛地播回了方才的电话。 “你究竟是谁要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不是来帮你的，你猜刚才那位女士那句你们在仓库我能拿去傅家换多少好处。你该庆幸傅家顾忌着影响，投鼠忌器地不敢毯式搜索。” 闻让口吻温柔却极具压迫感地低声道：“况且你儿子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的妻子怎么办呢？”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王振华——这个冲动盲目着为独子寻求复仇的中年男人的脊背就如同山倾般颓了下来，他的嗓音如同一块被弃之角落许久的百洁布一样软烂。 “……你能怎么帮我。”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是一个叫人恍惚着能听出心满意足意味的笑，可他别无他发了，只能任人摆布。 “和那个女人谈谈。” “什么？！”被戏耍的愤怒再一此让他被点燃了。 可又被一句冷冰冰的“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当头浇下。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低沉的电子音似乎有魔力在一样，“你甚至不需要去找她，你只需要挂了电话，然后避开傅琛，在那个女人面前跟自己说一声怎么办，说不定她就主动会跟你说话了。” “王振华，为了你的命，为什么不试试呢。” 挂断电话后，闻让轻轻出了一口气，他走进洗手间，捏着那张手机卡，感受到自己相碰的指尖霜冷如冰，他面无表情地掰掉了手机卡冲进下水道。 ——哪怕是在乔乔和傅琛的蜜月期，闻让和乔乔也从没做成过朋友。 因为乔乔本质上和闻让是一类人，他们都是爱以小博大，赌性强烈的人，是能嗅到一切机会，然后死死咬住的人。 乔乔更是一个在还是小女孩的年纪时，就敢在人生的牌桌上all in的人。 闻让擦净手，闭了闭眼睛，轻快地想：乔乔啊乔乔啊，值得孤注一掷的棋局我递到你手里了，你会下场的对吗？ ——别让我失望，至于落子之后，是生局还是死局，就要看我们俩谁的运气更好了。 闻让想赌这一个小小的可能，毕竟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小小可能。 酒店的洗手间装修得高雅堂皇，打扫得一尘不染。 闻让抬起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 当年港岛那边的媒体曾评价闻雪贤“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这是一个颇有那几分味道的，足够无辜，又足够美丽的笑。 ---- 关于上周问题“傅琛为什么选择让绑匪打电话给闻让，而不是舅舅”的提示：不仅仅闻让了解傅琛，傅琛也很了解闻让。 引自王国维《人间词》
第60章 “怎么办。” 带到最后一个音节从王振华被烟熏黄的门牙下漏出的时候，他才惊悚地发觉自己居然听从了电话那头不明身份的人的蛊惑。 可更令他感到骨寒毛竖的，是那个二世祖的小女友居然真的跟他说话了。 女人的脸侧还留着两道指印子，嘴角带着干涸的血痂，明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吐出一句，叫王振华如闻仙乐的救命稻草。 她说：“我能救你。” “你……你怎么救我。”王振华被自己的舌头牵扯着开了口。 乔乔抬手捋了记鬓边的碎发，用一种叫人很容易听进心里的低婉语气，轻轻地诉说：“我是傅琛的爱人，他很爱我，只是你知道他们家里的条件，他们家看不起我的出身，不愿意傅琛与我在一起。所以你要是帮我，我就可以救你。” “你怎么救我。”王振华冷笑一声，“你摆布摆布这小子也就算了，你真当他舅舅是好哄的？” “我哄不过傅先生，可傅琛不一定。” 乔乔说着笑了笑，“他可是傅家的心肝宝贝。你愿意帮我的话，我会让傅琛跟他舅舅说你是冲我来的，他出来是为了找我，甚至没和你打上照面，既没受伤也没受委屈，巴掌也在我的脸上傅家可懒得为我费心。 相反，要是傅先生知道你是冲着他的宝贝外甥去的——你，不，不止你。你的全家，我想都会死得很难看。” 王振华沉默了许久，阴鸷地开口，“小姑娘的小聪明救不了我了，你忘了，我已经给傅家打去了电话。” “那不是他秘书。” 乔乔冷淡地驳道：“傅琛骗你的，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出事了，因为家里会逼他回去。那个电话是他经纪人的电话，而那位经纪人也不会希望这件事被傅家人知道，不然工作失职他第一个跑不掉。你不信的话，可以用我的手机拨刚才他报给你的号码看看备注是不是北山文化——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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