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神情冷淡,看着已经开始自乱阵脚的两个睁眼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敢情你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看在你们确实在徐氏好些年的份上,我来给你们复盘一下——” “我刚才提到的李家,是周氏的竞争对手,他们买通了欠下巨额赌债的孔德佑让对方去参加《前日》的节目,想挑拨我跟周总的关系,给他找点麻烦,好找机会打击周氏集团。” “而你们呢,跟李家搭上线后达成了合作,一致要针对我。我出了事,我哥跟周总能不分心吗?” “昨天的事故发生后,你们又绑架了徐氏这个项目合作方的千金,逼人家配合,然后趁着我哥住院没在公司,趁火打劫地提出了股权分配的要求。” “如果计划顺利,你们俩能拿到更多股权,李家能从周氏捞不少好处,我们这边原本谈好的合作还能继续下去,一举多得啊,但是,你们自以为算无遗策,却小看了我们。” 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查到事故的来龙去脉,以为绑架了合作方的千金就能万无一失。 可他们真就一晚上时间查清楚了这些错综的弯弯绕,不止拿到了证据,还配合警方救出了人质,上面那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们徐氏集团原本谈好的合作是可以继续,但人家也有条件,不能包庇始作俑者。 这是当然,他们想法一样。 李家那边有周行昭去处理,他把这俩跳梁小丑搞定就行。 看着袁薛两人的一脸菜色,他补了重要一刀,“你们的想法可能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不知道咱是法治社会了,先不说吃拿卡要这么些年,就这回的事儿,绑架再加上故意伤害,两位老前辈是真的刑,我这小毛孩子确实比不上。” “也别觉得我是瞎说,我敢说出口就有证据,你们自己做的事儿自己清楚。” 袁浩跟薛忠铭老归老,但话说到这一步,都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对视一眼,很快拿定了主意。 薛忠铭问道:“你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能让这回的事翻篇儿?” 鹿鸣笑了笑,“简单,绑架的事儿我们说了不算,你们自己去跟人家沟通,至于其他的——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答应就息事宁人,不答应,我们就法院见。” 薛忠铭看了眼桌上那个文件里,里面的材料可是十分来劲,他清楚这就是部分的把柄。 他不怎么情愿地继续问道:“什么条件?” “让渡你们手里的全部股权,”鹿鸣竖起食指晃了晃,强调道,“是无偿让渡,两位可听清楚了。” 薛忠铭脸色难看如锅底,袁浩绷不住地拍桌而起,指着鹿鸣的手抖了半天,最后只能在薛忠铭的反复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 现在他们确实没有说不的资格。 鹿鸣的表情看上去放松,实则眼里冷冰冰一片,看过来的眼神跟看小丑似的,偏偏他们根本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袁浩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让我们考虑考虑,三天……” “不,三天太长了,就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 “你别太过分了!” 鹿鸣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会议了,他态度冷硬,没给这两位留余地,“结果清清楚楚,犹豫那么长时间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你们两位如果拎不清现在的局势,要不去问问李家人?” 撂完拒绝加嘲讽的话,他跟陈兆辉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会议室。 余下的事情很好处理,只等敲定签署股权让渡书的时间就行,最好能赶上他哥出院,还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他并不担心那俩蠢货现在还拎不清,绑架案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只要不傻就不会选择刑上加刑,高低是要进去吃两年牢饭的。 出来会议室他还算放松,看到等在外面的人之后心情就更好了。 周行昭看着脚步轻快三两步走到自己跟前的鹿鸣,轻笑着问道:“好了?” 鹿鸣点点头,“好啦!当然没问题。” 周行昭轻笑了声,这眼睛亮晶晶、嘴角弯弯,身后仿佛竖起了尾巴的喵喵,分明是在等ruarua毛、夸一夸嘛。 他捏了捏喵喵脸,又揉了下对方的脑袋,“你说到就做到,还做得很好,鹿仔不止演技好,是个优秀的演员,如果将来要管理公司,也一定会是个中翘楚。” 鹿鸣笑得弯起眼,等周行昭捏完了松开手,歪了下脑袋,煞有介事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嘛~” “还有呢?” “那当然是——”鹿鸣拖长了语调,慢吞吞道,“也不看看我是谁看中的呀~” 周行昭嘴边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些,眼神不经意地扫到了还在会议室里的那两位,没多做停留,牵着鹿鸣的手转身离开,“这件事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为了犒劳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 鹿鸣暂时不再去想公司的事儿,道:“吃肉!既然是犒劳,今天就别再给我夹菜叶子了啊,还有还有,隔一条街有家甜品店,我哥喜欢他家的巧克力蛋糕,过去拐一趟吧。” “好。” 这边两人亲昵地聊着中午吃什么,会议室里的袁浩和薛忠铭是肠子都悔青了,这回别说捞钱了,搞不好还要进去! 而看着在周行昭面前乖巧又笑盈盈的鹿鸣,他们心里更不是滋味,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不像一个人!区别对待能这么明显的吗? 还有周行昭。 那个扫过来的眼神透着沉沉的戾气,能把人撕了那种,但对着鹿鸣偏又语气温柔,亲昵与耐心十足。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双标是一个比一个玩儿得溜! 一个两个都不好招惹,他们就是利欲熏心、耳聋眼瞎,才会觉得能讨到便宜! 这下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鹿鸣去餐厅的路上跟徐静舟通了个视频电话,把情况都交代了,看哥哥状态不错才又松了口气。 吃完午餐买好甜点,去医院的路上他多少有些感慨,“不管是作为演员还是徐家小少爷,行昭——你看,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你们的软肋,觉得我好拿捏。” 要么挑拨,要么就直接算计伤害。 周行昭没从鹿鸣的语气里听出自怨自艾,稍稍放心,道:“只可惜他们看错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晚上说过的话?你有孩子气的一面,但也是个成年人,该你担当的你能担起来,把你当软肋是他们的愚蠢。” 鹿鸣笑了笑,眼里是明亮的光,带着些锐气,“但还不够,我想往前再走一步。” 他不止想成为精神、情感方面的依靠,还想在其他方面成为更强大的依靠,外人能更直观看到的那种。 不能被轻看。 有些他不在乎的事情也该在乎一下了。 听鹿鸣这么说,周行昭大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你是打算……” 鹿鸣好心情地翘了翘脚,道:“有这个打算,不过也不在这几天,先把手头的事儿处理好再说。”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看向周行昭,笑问道:“不管我以后怎么选,你都会支持我的决定,会陪着我一起面对的,是吧?” 周行昭看了鹿鸣一眼,被对方眼底细碎的如同湖面波光一样的光彩晃了眼,他回给眼前人一个笑容,应道:“当然。” 他的所求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只是想要鹿鸣凡事能够尽兴,能够开心。 做什么都好。 鹿鸣的笑意弯在眼角,周行昭对他真的没得说,对方陪着,他就还挺安心的。 回到医院,病房门一打开,他就听到了里面的谈笑声,哎?还聊得挺开心嘛,那就好。 他哥对人戒心重,能说说笑笑很难得,他听得出来徐静舟确实挺放松的。 他这位前辈相当敬业,亏得是对方守在医院,不然他还不放心别人陪着他哥,从昨天到现在,穆远川是一步都没离开,这是不是有点……敬业过头了? 等等。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被他忽略掉的一些事情忽得一下子涌入了脑海,想到之前穆远川对徐静舟的关注,想到剧院的意外发生时穆影帝的反应,一个认知的出现让他顿在了原地。 穆远川对他哥…… 周行昭抬手搭在鹿鸣肩上,靠近了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鹿鸣猛得回神,听到里面徐静舟喊他的声音,忙笑了下,暂时没多说。 他快步走过转角,拎高了手里的蛋糕,对着哥哥笑道:“喏,你喜欢那家店的巧克力蛋糕~” 徐静舟看着鹿鸣,总觉得对方的情绪有哪里不太对,但也说不上来,或许是有话跟他说? 几人分着吃了甜点……好吧,准确来说主要是他跟鹿鸣吃的,周行昭和穆远川两人对甜品都兴致缺缺。 不爱吃甜的呀?跟不爱吃辣的一样,要错过好多美食了。 吃完甜点又聊了会儿这次的事情,袁浩和薛忠铭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答应了让渡股权,以前那些事他们这边就不再追究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被当做筹码的项目没受影响,当然,人家不会放过绑架孩子的始作俑者就是了。 周行昭之前就拿捏了李家,这一次正好算总账,绑架罪没跑,还要再加上违法竞争等商业犯罪。 简而言之,李家完了。 而夹在几方势力之间的工具人孔德佑,面对板上钉钉的铁证承认是承认了,但拒绝道歉,还说不后悔。 那很好,一错到底还算有骨气,等着。 差不多聊完后,周行昭和穆远川各自找了借口离开病房,将空间空给了兄弟两人,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清楚。 说出来了,心结就解开了。 鹿鸣从椅子里起身坐到床边,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徐静舟,缓缓吸了口气,道:“昨晚上陈叔来看你,跟我说了些事儿,就爸妈刚走那几年的。” 徐静舟了然,大概能猜到陈兆辉说了什么。 他宽慰道:“一开始确实很难,但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些忙累都值得,呦呦,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没必要总是提起,珍惜眼下往后看,好不好?” 鹿鸣垂下眼,眼睫微微颤抖,他摇了摇头,还是坚持道:“过不去,哥——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是打心底里觉得我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我那时候也……” “确实是小孩子。” 徐静舟注视着鹿鸣微垂的面容,对方又是难过、又是委屈,看得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呦呦呀。 让他的心里半是无奈,半是疼惜。 他抚着鹿鸣的脸颊让人抬起头,视线相交,他的眼里是微温的笑意,道:“你曾经是我需要保护的弟弟,现在一样是,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你真的能够独当一面了,其实你不用特意来向我证明你长大了,我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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